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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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環(huán)明坐立不安地在工位上發(fā)呆,時不時向肖瀟的辦公室投去心焦的目光。在他頻繁的注目中,那扇辦公室的門終于被推開了一條縫,肖瀟年輕的臉,從縫里探了出來。見到他,明顯松了一口氣,立刻大幅度地招手,示意他趕緊過去。 李環(huán)明的臉上浮出一種掩飾不住的慌張。 他不知道肖瀟是為了什么事找他。可剛剛,就連老板周震都是一副急著避嫌的樣子,更何況是他?他根本沒可能招惹那兩個人啊! 李環(huán)明不由聯(lián)想起另一種可能性,頓時被自己的想象力,駭?shù)醚狸P(guān)直顫。任憑肖瀟揮了半天手,卻也仍僵在原地不動。 心急的川妹子推開門,跑過來拉他,還小聲地抱怨催促:“傻愣著干嘛,快過來啊。” 李環(huán)明疑心自己惹上了大麻煩,一時間連心跳都重了幾拍,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咬住牙,腮邊的咬肌不安地抽搐著,他強裝出一臉風平浪靜的鎮(zhèn)定。 已做好最壞打算的李環(huán)明剛一進門,便受到了一通劈頭蓋臉的詰問。 但議題,卻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性命攸關(guān)。 不過是娛樂八卦新聞,所引起的小小風波而已。 松了一口氣的李環(huán)明心想,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則新聞是他一個人寫的,肖瀟并不知情。 抱著“英雄救美”的仗義,他痛快地承認道:“這條新聞是我一個人采的,不關(guān)肖主編的事。” 沈聽看出了李環(huán)明對肖瀟的維護之心,皺眉質(zhì)問道:“既然新聞是你負責的,那你能保證它一定是真實的嗎?” “當然啊,我們we fashion從來不亂報新聞!” 事關(guān)雜志公信力,別說這條新聞,確實不存在任何添油加醋的情況。 哪怕對方問的真是條捕風捉影、胡亂杜撰出來的報道。 為了維護公司,保住飯碗,李環(huán)明也一樣只能這么說。 沈聽聞言,冷笑了一聲,轉(zhuǎn)頭惡狠狠盯著楚淮南,卻暗自使了個“配合我”的眼色,“楚淮南!你不是說,1月25號晚上,在外地出差嗎?” 被直呼其名的資本家,覺得奧斯卡都欠著對方一個小金人。這個人,橫起來,可以隨時本色出演,任何劇本中,態(tài)度無理的無賴。 楚淮南俊美的臉上,配合地帶出點哭笑不得的無奈:“是,我確實說過,1月25號我在外地出差。但這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那你解釋一下,同一天,你怎么就能被這家破雜志拍到,跟別人在江滬共進晚餐!?” 楚淮南百口莫辯,只好微微嘆了一口氣。 對方見他不接話,更是暴跳如雷:“怎么!編不下去了?呵,證據(jù)確鑿!騙啊!我看你怎么繼續(xù)騙!” 站在一旁的李環(huán)明摸不著頭腦。但熱心的肖瀟,卻已用手機搜索到了沈聽所講的那條新聞。 她皺起眉細細地看,這條新聞放出的日期,確實是1月25號,但是…… “我真的沒有——” “你別再解釋了!從現(xiàn)在起,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這一句倒的確吼出了沈聽的心聲。他重重拍開楚淮南借機來勾衣角的手指,皮笑rou不笑道:“楚淮南,男女通吃,你可真了不起啊!” 干站著的李環(huán)明,被一句“男女通吃”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他總算知道,周震為什么要避這個嫌了,抬起眼偷瞄著眼前這個被“負心漢”氣得渾身發(fā)抖的青年人。心想,難道現(xiàn)在性別都一樣的情侶,也可以無所顧忌地公開指責對方“同床異夢”了? 那個臉色鐵青的英俊青年,咬牙切齒,氣得狠了又口不擇言道:“楚淮南你混蛋!你們遠南的步行街,活該被人扔尸塊!人家殺人拋尸怎么就專挑你的地盤!那叫老天有眼!你丫活該!” 這句音量很大的指責,在李環(huán)明的心湖,投下一枚重磅炸彈!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顫栗著、順著他的脊柱爬上腦干。 他的手腳瞬間就冒出了許多冷汗。 …… 第35章 肖瀟一向樂于吃瓜, 作為愛好八卦的圍觀群眾。她很了解楚淮南的生活作風。 這位長相俊美,條件優(yōu)越的資本家,一向嚴謹自律。 也正因如此, 連和異性吃頓正常的社交晚餐,都能被捕風捉影, 歸類成一條“桃色新聞”。 青年人劍拔弩張,氣得眼角發(fā)紅的態(tài)度, 也證實了肖瀟先前對兩人關(guān)系的猜想。 但她相信, 在被正牌情人誤會后,會在第一時間特地來找自己對質(zhì)的楚淮南, 絕不可能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漁場管理者”。 在青年人愈發(fā)激烈的指責聲中, 她默默低頭把那則惹事的新聞, 又仔細看了一遍。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引起誤會的問題所在。 這則八卦的確是李環(huán)明在1月25號對外發(fā)布的,但新聞里并沒說那場被鏡頭捕獲的約會, 到底發(fā)生在什么時間。 只語焉不詳?shù)赜昧恕敖铡薄ⅰ安痪们啊钡鹊鹊脑~語,來說明時間。 “李環(huán)明, 這條新聞是發(fā)布當天采的嗎?” 被她這么一問, 李環(huán)明才從“步行街拋尸”的驚嚇中緩過神來的,垂眼想了想,老實地答道:“不是。” “什么不是?”一直沒給過楚淮南好臉色的沈聽, 被他們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 理清楚來龍去脈的肖瀟,解釋道:“可能真是您誤會了, 25號, 只是新聞的發(fā)布時間而已, 這張照片,并不是同一天拍到的。” “是嗎?”沈聽狐疑地抬起眼梢。 楚淮南笑了笑,自然地去抓對方的手,安慰似地放在自己手心里揉了幾下,“你看,我就說你誤會了吧。” 沈聽借故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這個資本家竟一點兒也不顧及現(xiàn)場還有其他人,哄人開心的話,信手拈來:“我只要你一個。” 桃花眼里的湛湛柔情,讓沈聽渾身泛起一陣惡寒。 楚淮南卻仍嫌不夠,乘勝追擊,無奈的表情中,透著點委屈,“你總疑神疑鬼。有的時候,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好了,現(xiàn)在真相大白,不生氣了吧?” 作為單身狗的肖瀟猝不及防地,被投喂了一口熱乎乎的狗糧。高度興奮中,她甚至沒有發(fā)覺,身旁的李環(huán)明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臉色不太好。 楚淮南一向緋聞甚少,以前也有大膽的媒體,曾點評過這位財色俱佳的超級富豪,“性向成謎”。想不到今天她和李環(huán)明居然有幸見證對方“公開出柜”。 肖瀟激動萬分。 事后,出于對小眾群體戀情的保護,她拉著李環(huán)明反復(fù)叮囑,讓他千萬不能把今天的事兒跟別人講。 李環(huán)明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肖瀟的整個上午都在快樂的腦補中度過。而到了下午,兩人竟然還都收到了遠南公關(guān)發(fā)來的紅包。 在點清數(shù)量后,暗暗為對方的出手闊綽而咂舌的肖瀟,又再次鄭重發(fā)誓,一定會為楚淮南和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大帥哥守口如瓶!!! …… “這個李環(huán)明應(yīng)該不是殺人兇手。” 剛坐上車,沈聽還沒開口,楚淮南就已經(jīng)道出了他的心聲。 但他卻有心唱反調(diào)。借著系安全帶的機會,才終于把手從對方的掌心里抽出來,眉尾一揚,“人不可貌相,如今的世道,衣冠禽獸比比皆是。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人,說不定就是個變態(tài)殺人魔。” 被暗指是衣冠禽獸的楚淮南,沉吟半晌,“他那個身板,最多也就是個從犯。”踩著剎車按了啟動鍵,w12的發(fā)動機發(fā)出一陣低沉如咆哮般的轟鳴,“至少他一個人,搞不定分尸這么大的工程。” 像是出于某種默契,沈聽也正在想同樣的問題。 資料顯示,這個李環(huán)明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如今雖然已經(jīng)做了手術(shù),但仍需終生服藥。他雖然不矮,但卻很瘦,端水杯托盤時,那兩條上臂鼓起的肌rou薄得可憐。 而陳峰家里,只有輕微的打斗痕跡。這說明那兒并不是殺人分尸的第一現(xiàn)場。 這個人,即便能趁陳峰不備時將其擊暈,也無法在沒有他人幫助的情況下,把失去知覺的陳峰轉(zhuǎn)移到其他場所殺害后分尸。 況且,這樣無力的手臂,壓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獨立將只失蹤了一天,便被拋尸街頭的陳峰,殺害且斬成尸塊。 而剛剛,沈聽之所以要故意當著李環(huán)明的面,提起那場兇案。不僅是為了進一步確定對方不自然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他們急需“打草驚蛇”。 人類情緒的共性,使得任何人在遭受意外驚嚇、或感到極端焦慮時,都會不自覺地想要尋求團體的認同及支撐。 這也是為什么一起共患難的朋友,會比普通朋友的感情更牢靠。而人在受了委屈后,也會第一時間想找親密的家人或信得過的朋友傾訴。 雖然,李環(huán)明不可能獨自作案,但他應(yīng)該至少知情。 因為,楚淮南和沈聽都看得出來,那個瘦得脫了形的男人,已草木皆兵。 換句話說,只要這只驚弓之鳥,對他們的造訪起了一丁點兒疑心。那么,被擔憂及恐懼支配著的李環(huán)明,為了尋求精神上的支持和安撫,一定會不由自主地,想要聯(lián)系同樣知道內(nèi)情的“同伴”。 接下來,只要嚴密監(jiān)控他的通話及行蹤。那個藏在迷霧后、喪心病狂的兇手,大概很快,就會于光下現(xiàn)形。 “去哪?我送你。” 沈聽伸了個懶腰:“悅淮。” …… 四天后 昏暗的路燈,將每一個過路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 黑色的倒影,在馬路上鋪出個人的形狀,扭曲、變形,又張牙舞爪。它不近不遠地綴在主人身后,像個尾隨的、想要偷走靈魂竊賊。 今天,李環(huán)明又加了四個小時的班。 離開辦公室時,手表的指針已偏在數(shù)字九和十的中間。加班的理由是有個同事家的薩摩耶得了皮膚病,需要主人陪同就醫(yī)。李環(huán)明好說話地接下了本應(yīng)該由對方完成的工作,用免費的超時勞動,來維持他“老好人”的頭銜。 李環(huán)明很瘦,肩膀卻較寬,走路時佝僂著背,走的也不太快。冷風中,凹陷的青白色面頰,很是駭人,像具午夜故事里裹著羽絨服,支棱在路邊,向行人索命的骷髏。 在春寒料峭的晚上,這具“骷髏”拖著道削薄的影子,一步又一步,向前緩慢地走著。 李環(huán)明沒什么錢,身體還不好。他所租住的小區(qū),位于偏遠的江滬郊區(qū)。這一片是房地產(chǎn)泡沫最大的時候,腦熱的小開發(fā)商們,從農(nóng)田里開墾出來的“園景房”。 后來,受國家不斷緊縮的政策影響,瘋狂炒房的投機者們,悲觀割rou。這兒便成了一片杳無人煙的空城。 李環(huán)明在江滬的家,便是這些黑越越的窗戶中,最普通的一個黑點。這里離他工作的地點也很遠。坐地鐵需要至少一個半小時。此刻,已接近午夜,這個時間,在前不久還是荒田的樓盤附近,更是連一個活人也見不著。 幾棵粗壯的古樹,朝天空伸出粗如兒臂的枝丫。兩個成人合抱都抱不住的樹干,粗得能藏下一隊暗殺者。 這個春天,來得很遲。春節(jié)早就過了,但樹枝上卻仍沒吐出新芽。干枯的枝丫在路燈燈光慘白的照射下,如同噩夢中巫婆拄著的拐杖。 一只野貓正蜷縮在樹下假寐,半睜著的眼睛里,發(fā)出兩道滲人的綠光。 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壯碩的男人。他戴著一頂深藍色的鴨舌帽,灰色的帽檐壓得很低。 李環(huán)明遠遠就看到了他,佝僂著的背,驀地挺了一挺。 他想起那個總把腰桿挺得直直的大哥,也想起對方厲聲糾正自己站姿時,恨鐵不成鋼的粗喝:“李環(huán)明!別總駝著背!難道我們低人一等嗎!” 而他雖然嘴上不敢說,但心里卻總偷偷地想,是啊,窮且病,連上個戶口,都要連累長輩對那些幸運的掌權(quán)者們低頭哈腰,這樣的他,又怎么能不低人一等呢? 這個世界,實在沒有公平可言。 不同的地方,連日照的時長都不一樣。人就更別提了,同樣是人,同樣一條命。有的千尊百貴,有的爛命一條。十萬塊錢,就能賣的爛命,只配做人指哪打哪兒,用過就扔的臭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