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焚香祭酒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34
許攸當即被惡心得不行,想開口大加譏嘲,哪知郭嘉突然又跟了一句“如今真相大白,荀君與許兄無罪釋放”,立刻讓他打了個激靈,把即將出口的冷笑狠狠地咽了回去。 他之前諷刺崔頌“竟然不怕得罪董卓,為了展現自己的義氣來接荀攸這個吃牢獄飯的人回去”,郭嘉這句“真相大白”像個從天而降的大錘,咣地給了他一下狠的:董卓都說荀攸和你無罪了,你非要拉著荀攸,以有罪之人自居,是何道理?你承認自己有罪?犯了謀逆之罪? 許攸不免有些害怕——他雖然是反董的一員,可這牢獄之災遠比死亡恐怖。他在里面待了短短幾日,差點沒發瘋,死咬著一口氣才叫自己沒有承認謀逆的事,免去了五馬分尸之苦。身邊的人不知自殺了多少個,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了,若是在這里被抓到把柄…… 想到這里是長安獄,周圍很有可能有董卓的眼線,許攸抖得厲害,不敢再用這個話題來刺崔頌。 眼見他這邊生出了退縮之意,郭嘉卻仍不肯放過他,又拿“接風之人”說事。誰不知道皇帝的通告已發放了大半天,要有接他的人,早就來了,怎么可能遲遲未到,這分明是惡心了他、警告了他還不夠,還要往他的痛腳上踩上一腳。 如此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輩欺辱,許攸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他想不管不顧地罵對方一頓,卻恐怖地發現自己竟找不到罵嘴的地方。 郭嘉從頭到尾都客客氣氣的,許攸若是大罵,在旁人眼中就是莫名其妙對著客氣有禮的后輩發火的蛇精病。 說郭嘉惡心前輩?郭嘉只是接著他的話輕描淡寫地夸贊了崔頌,只一句話就帶過了。 說郭嘉威脅前輩?郭嘉說的是事實,何況并未有言語上針對他的地方,這理由根本站不住腳……而且許攸也害怕董卓的人拿住他話語中的把柄,不敢拿這事做文章。 說郭嘉以下犯上踩前輩的痛腳?郭嘉最后一句話在旁人聽來是一句誠懇的關心之語,他要拿這個說事,必定會被旁人指責是他自己太過敏感,有為難后輩之嫌。 許攸只得一個人默默承受屬于自己的內傷,充分意識到這個叫郭嘉的年輕人是個硬茬子,不好惹。 又想到自己在長安獄里只待了幾日就差點瘋掉,那個荀攸竟然在里面待了幾個月還沒瘋,甚至神態清明、言語有序,許攸心里不由抖得慌,不敢再堵在這找幾個人的不快,輸人不輸陣地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崔頌幾人回到驛舍,荀攸與郭嘉各自道禮,眾人入座飲酒,為荀攸接風洗塵。 不多時,驛舍的侍從來報,有一人登訪,尋見崔頌與郭嘉。 幾人雖在聚飲,卻只是私下小酌,不好將來客拒之門外,便讓侍從請人進來。 待侍從將訪者引入門,眾人皆有幾分驚訝。 來人是董卓麾下數得上名號的武將——素有驍勇之名的呂布。 第102章盟書 幾人起身,迎呂布入座。 崔頌讓侍者取來酒杯,親自為呂布斟酒: “將軍有事,派家仆來傳信便是,何敢勞將軍親臨?” 呂布道:“我與二位以平禮相交,何必拘泥?聽聞二位為黃門郎接風洗塵,某便來討一杯酒。只希望二位不要嫌我不請自來就好。” 崔頌忙道“那是自然”,向呂布介紹鐘繇與荀攸,又向鐘繇與荀攸介紹呂布。 介紹完后,他加了一句:“呂將軍品性高潔,值得深交。” 鐘繇與荀攸知道呂布的身份,心中各有想法。聽崔頌說完最后一句,兩人有了計量,面對呂布時的態度更自然了些。 崔頌那句話聽起來像是在拍呂布的馬屁,實際則是給荀攸二人的提醒。 呂布對其中的暗喻毫無所知。聽了崔頌真誠的贊揚,他十分高興,但還是遵循時下人的美德謙虛了幾句。 又見鐘繇、荀攸二人舉止大方、神情泰然,呂布對二人生起了幾分好感。尤其是荀攸,呂布從董卓那里知道了荀攸在牢獄里的表現,對他既有好奇,又有敬佩。 呂布先與崔頌、郭嘉二人對飲了一杯,而后自己滿上,舉著酒杯面朝荀攸的方向,做出敬酒的姿態。 “這杯為荀門郎接風洗塵。” 他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又道:“布斗膽一問——不知荀門郎對太師,究竟是何想法?” 呂布這一發直球打得在場的幾人有些難以反應。 崔頌下意識地看向郭嘉。郭嘉見他將目光投向自己,便往崔頌坐著的茵席那兒挪了挪,提起爐上的酒壺給他倒酒。 崔頌會意,低頭看向酒杯,只用耳朵捕捉另一邊的動靜。 有些警惕的鐘繇見到郭嘉的舉動,借飲酒的動作掩去眉眼間的焦慮,同樣豎起耳朵關注著荀攸與呂布之間的問答。 荀攸自這次牢獄之災后,變得內斂沉靜、寡言少語。聽到呂布這一不走尋常路的詢問,他的臉上沒有額外的表情,平靜得仿佛呂布剛剛問他的不是敏感的話題,而是“什么飯菜好吃”、“是圓月好還是彎月好”之類的再平常不過、又有些無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