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焚香祭酒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72
…… 崔頌收劍往回走,仍覺胃里一片翻涌,惡心的不行。 他曾因為一個學妹的求救,踏入過一個不入流的酒吧,自然知道白普路最后那個眼神的含義。 如同被毒蛇的毒液黏上……令人作嘔。 走進寨中的飼馬區,崔頌喂了搦朽幾把馬草,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偏過頭,見到馬廄的角落縮著一匹瘦骨嶙峋的馬,一個綁著麻花辮,頭插灰色羽毛的年輕人正替那馬刷著皮毛,口中念念有詞。 崔頌走進幾步,聽得他在說“先生又去哪了”,“唉先生讓我來幫你刷背,你千萬別動”……三句不離一個“先生”,不由有些驚奇。 “你是‘先生’的侍從?” 那年輕人聽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手一抖,險些把手里的刷子丟出去。 他轉過頭來,露出一張年輕而黝黑的臉。 “你是……袁公子?” 年輕人忙行了個禮:“我不是‘先生’的侍從,不過是受了‘先生’大恩,因為私心而想替他做些事罷了。”他學著讀書人的咬文嚼字,但因為帶著濃重的外族口音,聽起來格外別扭,“我倒是想成為‘先生’的侍從,可他不許啊。”最后一句說得格外的輕,帶著點不解與苦惱。 崔頌心中一動,問道:“你很了解‘先生’?” “不敢說了解,”年輕人認真地說道,“我只知道‘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他自東邊遠道而來,智謀無雙,才華橫溢,姿容昳然……” ……就那一臉灰,騎著老馬的難民樣,還姿容昳然? 對于這位先生迷弟的話,崔頌深表懷疑。 同時,“從東邊遠道而來”總給他一種“從東土大唐而來”的槽感。 “先生并非不愛清潔之人。”年輕人忿忿不平地反駁了他的懷疑,“先生初來之時亦與公子一般風容卓然,若不是……” 他忽然閉口,生硬地截斷辯解,換回了“總之先生就是各種好你不能誤解他看人不能看表面”的贊揚流。 對于“先生”究竟是因為什么而把自己弄成難民的模樣,崔頌雖有些好奇,卻并不十分在意,他自動過濾掉迷弟所有不靠譜的贊詞,直入主題。 “我聽說先生乃是漢人,為什么會留在此處?”根據白普路的說法,那位白首領有拉攏“先生”之意,莫非是他以武力脅迫,強行留人? 可“先生”既然有本事放跑整個商隊的人,一個不留,為什么自己不逃? 年輕人被崔頌問得一愣,努力思索了片刻,“一開始是走不了,后來……我也不知先生為什么不走。”思及眼前這位新來的客人,他脫口而出道,“不過……袁公子與先生一樣來自漢族,被首領奉為座上賓,倒是與先生十分相似。” 相似……? 崔頌心中一動。 原來如此,也只有這能解釋得通。 “先生”既然留下,定是與他一樣,想要借氐人的手做些什么。 “你可知道商隊的事?為何首領與白普路,對待先生的態度會如此不同?” “您見過普路大人了?”年輕人睜大眼,微微露出一點驚懼之色,“您可要小心一些,這位大人……絲毫不講恩義,為所欲為,就連首領也不被他放在眼中。當初若不是先生,我定是活不了了。” 原來有私仇在,難怪提起先生時他十分的輕蔑,同時又咬牙切齒,怒叱對方“陰險狡詐”。 也不知道“先生”做了什么,竟讓白普路對此事閉口不言,諱莫如深。 崔頌便以此詢問眼前的年輕人。 “我雖目睹了前后,卻是不能明白先生的手段。”年輕人回憶往事,面上露出一絲驚奇,“且我身份低微,并不能入首領的帳,因而我也不知道首領與諸位大人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諸位大人似乎起了爭執,各自拔刀相向……首領的主帳一片混亂,等到幾位大人重傷,山外忽的傳來其他部落的號角……”年輕人的聲音低了下來,“我們本是附近山脈最為強大的部落,占領了水草肥美、最為富饒的山頭。經此一役,那座山頭被其他部落占領,曾經的第二首領帶著一半的部族反叛,投靠敵方部落,首領則帶著剩余的人,輾轉下山。而第二首領之所以叛離……聽各位大人的說法,似乎與先生有關。” 崔頌了然。 難怪白普路幸災樂禍地說,不止是他,其他好戰的勇士也看不慣首領重用先生的決定……原來還有這么一層因素在。 不管己方內訌、敵對部落成功侵略的事有沒有“先生”的手筆,光是策反第二首領、削弱部落一半戰力這事,足以讓稍有身份的氐人心懷怨忿了。 而首領……看似禮遇“先生”,實際心中想著什么,誰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