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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不是能委以重任的臣屬。本來還在猶豫的語琪登時暗自松了口氣,漫不經心地合上折子,兩指夾著遞還給他,依廠臣看,該如何批復這份奏疏? 祁云晏從不是憨厚之人,自然不會輕易將那拿不出什么確切證據的十大罪狀承認下來。但他卻也不做那等急赤白臉地喊冤之事,只低垂著長睫,四兩撥千斤地輕聲問,臣對皇上忠心一片,只是不知,皇上可愿信臣? 語琪心中為他這句漂亮的反問稱了聲贊,但卻不能這般輕易地放過此事。 要收服祁云晏這樣心高氣傲的臣子,該籠絡之時要放得下身段去結jiāo,卻也不能一味地順毛摸。須知太過仁慈的君主永不能駕馭心計深沉的臣子,一味的寬容與忍讓不會換來真心愛戴,只會讓人以為你甚好糊弄。 于是語琪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緩聲問,羅織罪名、誣陷朝臣之事呢,朕該相信廠臣從未做過么? 祁云晏敏銳地覺察到了她這話中隱含的質問之意,不禁輕蹙眉頭,將頭低得更深了。片刻的沉默后,他只能咬牙道,臣能力所掣,手下或偶有冤案,若因此獲罪,微臣毫無怨言。死無可懼,惟愿陛下莫將臣當做那等刻意誣陷朝臣的卑劣之徒。 他說得慷慨,但兩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戳即破的謊言。但他無路可選,若一味否認可能觸怒龍顏,但若真認了罪無異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語琪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就在祁云晏以為龍顏將怒之時,她的唇角卻緩緩滲出淺淡的笑意。年輕的帝王俯下身,慢慢湊近他,這話,廠臣自己信么? 祁云晏肩膀一僵,緩緩掀起眼簾來看她,誰知卻見她眉眼含笑地望著自己,似乎并無責備之意,不禁一怔,有些摸不清她的態度。 語琪眉角眼梢的笑意又深三分,她不再逗他,輕輕拍下他肩以示撫慰,放松些,朕并非眼中揉不進沙的君王,下次不必在朕面前作這般凜然之態。略頓一下,她好笑道,官場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道理,朕豈能不懂?天下臣子,于朕而言沒有善惡之分,只有可用與不可用兩種。廠臣若真如此正直不阿,朕便不會如此看重你了,須知朕最欣賞的是你的手段禮義廉恥都是說給百姓聽得,想來廠臣也深知,做重臣需要的不是剛直,而是狠絕的氣魄。 對方都這般坦白了,若自己再撐著忠義正直的花架子就沒意思了,祁云晏輕輕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忽得莞爾一笑,長而媚的眼梢斜斜挑起來,皇上這般坦dàng,倒顯得是臣小家子氣了。 語琪也笑了一下,緩緩直起身,負手立于g前,想來廠臣也猜得到,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朕不想到那時你我君臣二人還會因此生嫌隙,所以今日索xing借著這個機會,將一些話攤開了說清楚。 祁督主微揚的眼尾緩緩垂下,顯出平靜沉穩的模樣來,皇上請說。他的聲音褪去了笑意,低沉悅耳又鎮定,聽上去莫名得可靠。 她也早已收斂了面上笑容,此刻神色鄭重地看著他,既選擇了站在朕這邊,便必然會站到許多人的敵對面,這一點廠臣應該清楚。 他略略抬起眼望向她,目光從容而平靜,臣曾說過,愿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赴刀山火海。 此話真假且不論,至少他表明了態度。 語琪點點頭,深深看他,前路艱辛,朕有許多事不能親為,只能依賴廠臣。而你或許會因此為朕背負無數罵名與指責縱然千年之后尸骨成灰,天下人可能仍然不會給你一個公正的評價,廠臣可做好準備了? 祁云晏稍稍一愣,繼而微微一笑,臣被天下人唾罵了這些年,早已不在乎這些了。若能以此助皇上些許綿薄之力,是臣畢生榮幸。 她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開口,若廠臣能遵守諾言,不叛不離,朕也在此向你承諾,從今日起,針對廠臣的彈劾無論多少,不拘真假,朕都會為你一一壓下。無須顧忌身后暗箭,只放開手腳施展,其余一切jiāo由朕平定等一切事畢后,朕若在位一日,便保證司禮監掌印及東廠督主的位置永不換人。略頓一下,她的眼睛里漸漸彌漫開笑意,當然,若廠臣想退仕隱居,朕也會以全力保你一世富貴安穩。 他想過她或許會許下豐厚的條件,但他從未想過,她承諾的卻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和近乎無條件的回護,對于帝王而言,全心信任是遠比封王封侯更難得的恩賞 一個皇帝一生或許會封許多王侯,但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真正信賴哪怕一個臣子。 隆恩太重,由不得人不惶恐。 祁云晏在她這般看重之下,實在不免遲疑,朝中能臣不少,皇上為何為何選中他這樣一個宦官,還是一個曾侍奉別主的宦官。 語琪微微一笑,能為朕所用,方為能臣,若是不能,任他本事滔天,于朕又有何用?說罷,她略略移開視線,輕聲道,父皇在世時曾言,身為帝王最幸之事不是開疆拓土平定天下,而是能在有生之年得遇良臣,如秦孝公之得商鞅,如漢武帝之得衛青。為君者需珍之重之,親之信之。如此君臣連袂,方能共同締造一個繁榮昌盛的太平盛世。 她說完偏過頭看他,果然見他一臉似是難以相信的愣怔,不由得一笑,為何這般看朕,是覺得朕資質遠遜于孝公武帝,不自量力? 他搖搖頭帝王以國士相待,何等恩重,再冷心冷肺的臣子也不會毫無觸動,只是他早已是廢人,又有何臉面同商鞅衛青這般名臣良將相提并論? 片刻沉默后,他緩緩掀開眼簾,長睫半掩的眸中神色難辨,以皇上胸襟氣度,不愁來日不得良臣只是臣刑余之身,有負您這般看重。 語琪倒不以為意,一提曳撒重又旋身在g沿坐下,一個臣子的價值并不由他自身說了算,而該讓他的君王而評判。她莞爾一笑,更何況,祁御史之子總不會是庸臣,廠臣不必這般自謙。 祁云晏面上神色轉瞬間變得頗為復雜,他輕輕別過臉,先父已非右都御史,一介罪臣而已。 不過是小人誣陷,他老人家人品如何朕豈會不知奉皇命教導過朕的臣子不在少數,但多數看朕不是皇子便隨意欺哄唯有他老人家在學業上一直待朕甚嚴,悉心教導,如嚴師似慈父朕能有今日,而非如瑞安一般被隨意嫁給哪個平民庶臣,他老人家居功甚偉若是老人家仍在,如今朕在朝堂上也不會這般孤立無援。 略頓一下,她轉開視線,聲音漸漸低下去,朕當年不過是個公主,就算有意照拂,也無法自宮中數萬內侍中找出你若非廠臣后來投在太后手下,朕也不會知道你竟是他老人家之子,好在如今你終是站到了朕這一邊,朕也算是對老人家在天之靈有所jiāo待了。 祁云晏一直以為,當初這位帝王待自己態度親近,諸多照拂是為了籠絡自己卻原來不全是拉攏,其中緣由竟在此處。想來也是,自古薄qíng帝王家,若非故人之子,當初慈寧宮一事她怕是只會袖手旁觀,而非這樣全力袒護。 他緩緩低下頭去,只覺得胸中萬般qíng緒翻涌,像是壓在心頭多年的一口濁氣緩緩吐出終是有人愿意相信父親是被小人冤枉,知道他祁云晏不是叛國罪臣之子。想到此處,禁不住喉間發澀,之前受過的種種屈rǔ在這一刻似乎都因有人諒解而淡了下來。 片刻沉默過后,他斂袍攏襟,竟是不顧背后傷口未愈,硬是拖著身子下了g,撩起曳撒,對著她緩緩跪下。 語琪不禁露出驚訝之色,抬手扶住他,廠臣這是做什么? 他低眉沉首,自古宦官所言,多為諂媚之語。但此刻,臣之所言,卻是句句肺腑。他輕輕退后一步,深深拜了下去,素白衣擺款款飛揚,先父何其有幸,得君如此相待。微臣何其有幸,得君如此照拂臣斗膽,在君前狂言一句。 語琪一怔,卻只是含笑溫言道,說罷。 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單薄的身形因無力而有些搖晃,稍顯沙啞的聲音卻字字堅定,臣愿肝腦涂地,背千古罵名,惟望有生之日,能助吾君手握萬里河山,能看吾君成千古霸業。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話音落地,他再次深深拜下去,未被束起的青絲隨著動作滑下肩膀,更顯得衣勝雪,發似墨。 語琪不免也被他這番話感染,心中氣涌如山,她蹲下身,甚溫和地將他扶起來,待真正君臨天下那日,這如畫江山,朕必與你并肩賞之。 他不作聲,只低眸莞爾一笑,一瞬之間風華萬千,竟勝過風十里,華燈千夜。 慎刑司的內侍沒敢打實,祁督主的傷未過幾日就痊愈了。待他回到任上,宮中眾人漸漸發覺皇帝對這位趙太后曾經的心腹很是看重,不但召見的次數愈加頻繁,每次見他還必定屏退宮人,動不動就兩人獨處一個多時辰。 以往祁云晏還為太后做事時也從未得到過如此盛寵,皇帝甚至許他不必跪拜,且無論何時出入乾清宮,都無須太監通傳。而他除了在東廠處理瑣事外,一旦回宮首先要做的事也必然是要去乾清宮匯報一遭。 無所事事的宮人們特意算了一下祁督主在宮中各處呆的時日,果然發現他在乾清宮呆的時間竟比在司禮監的辦事處和皇極殿的住處兩者加起來還多。 若僅僅是如此倒也罷了,但祁督主天生好顏色的事宮中上下卻是無人不知,傳聞先帝還在時,也調侃過這一點,說祁掌印回眸一笑,倒是讓六宮粉黛都了無顏色了。 而先帝身為男子又無龍陽之好,是以這句話也僅僅只是調笑罷了,但如今天子卻是女帝,再加上后宮還未迎過一位夫侍,正是虎láng之年又怎會不饑渴,日日美色在前活色生香,便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這一日勝過一日的榮寵到底是為了君臣之誼,還是因著男女之qíng? 本來他們兩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是心狠手辣的廠督,宮人便是再碎嘴也不敢胡說八道,但這兩人卻實在是一點兒也不懂得避諱。據說皇帝晨起梳妝時,身上只得一件單薄中衣,原本只準貼身宮女伺候,但祁督主若是偶爾有急事要奏,卻是能夠在此時屏退宮女,單獨上前匯報的,似乎還有幾次皇帝因憂心來不及上朝,索xing君臣二人一邊談事,一邊讓祁掌印替她束發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