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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燈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師翎自然發(fā)現(xiàn)了,輕笑一聲,就把席燈拉了起來,往自己壞里一扯。 這段時間,師翎一直以人身出現(xiàn),而且相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但是對待席燈的態(tài)度卻有巨大的變化。 他開始對席燈做一些近乎qíng人之間才會做的事qíng,并且當著陸玉昂的面。 席燈對于師翎的轉(zhuǎn)變,并未說什么,而陸玉昂則是越發(fā)沉默,最初他也震驚地看著師翎把手直接伸進了席燈的衣服,可是他想制止的時候,卻對上了師翎的眼睛。 冰川之下暗藏著危險。 陸玉昂默默地退開,因為他發(fā)現(xiàn)席燈并沒有反抗。 如果他們是qíng人,自己也沒有理由上前阻止。 第67章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一天晚上,他們留宿客棧,席燈穿墻去了陸玉昂的屋子,見對方熟睡之后,才去了師翎的房間。 師翎剛沐浴完,頭發(fā)濕潤地披在腦后,見到席燈并不驚訝。 席燈走到離師翎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輕聲喚了一句,辛濃。 師翎聞言,卻是笑了,席燈,我以為你會一直裝傻。 為什么要附身在他身上?這對你沒有好處,反而會折損你的道行。 此時應該稱他為辛濃,他眼角微微上挑,抬袖捂嘴笑了,我都是要去投胎的人,還在乎這點道行。他看著席燈的眼神漸漸帶上了悲哀,只不過,我卻沒想到你還有真有開竅的一天。你在人世間飄dàng了五百年,我與你相識三百年,怕你發(fā)覺我的心思,我跟著各地的戲臺子去唱戲,但是每年鬼節(jié)我都會來見你,今年鬼節(jié)是我陪你過的最后一次。 席燈,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要去投胎了。辛濃對席燈這樣說。 席燈放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眼神游離了下,隨后像往日笑了笑,也好啊,那你早點休息。 等席燈走了之后,辛濃便從師翎身上離開了。 師翎眼睛一片清明,臉色比前段時間受傷時候反而要好一些。 你想清楚了? 辛濃抬手摸了下自己畫的細細的眉,眼神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早就想清楚了,我與你jiāo易,屬于迫不得已,要不然我哪會用你的手去碰席燈。放心,鬼節(jié)一過,我就會主動去找黑白無常,不過,你一定要把那個東西給席燈,不要說是我給的。 師翎把自己的頭發(fā)烘gān,你為何不自己給他? 辛濃把手放了下來,跳躍的燭火印在在他妝容濃麗的臉上,我比較自私,我做了好事,也不想給別人回報的機會,我想讓他記著我。 師翎看著辛濃,你在撒謊。 辛濃冷笑,gān卿何事?別忘了是我救了你,還給你恢復法力的丹藥。 師翎并不懼怕辛濃,他眼里qíng緒很淡,我不會管你的事。 辛濃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又直接附身了師翎。 他需要附身師翎的身體,來避開黑白無常的搜查。 鬼節(jié)當天,席燈叮囑了陸玉昂不要出門,才和辛濃一同在午夜時分出了門。 街上沒有生人,yīn市只有這一天才會搬到人間。 無數(shù)的鬼魂游dàng在人間,他們有的是想再見見活著的親人,有的是想故地重游,每只鬼都有著自己的心事。 以往席燈過鬼節(jié),都會異常興奮,可今年的鬼節(jié),他很沉默。 辛濃倒是心qíng不錯,買了許多東西,還買了一盞兔兒燈。他把那盞燈塞給席燈,這是送你最后的東西。說完,便扯著席燈到了城河邊,放河燈吧。 城河邊有個老人在擺攤,面前擺著各色jīng致的河燈,看到席燈他們,老人的眼神在辛濃身上多打轉(zhuǎn)一圈,gān啞的聲音響起,兩位后生,要不要買幾盞河燈?便宜。 辛濃蹲下去,他挑了許久,最后選定了兩盞,給了冥錢,便扯著席燈去放河燈。 席燈顯得興趣缺缺,辛濃也不在意,自己寫完心愿之后,就把席燈手里的河燈拿了過來,在上面寫字。 雙漿làng花平,夾岸青山鎖。你自歸家我自歸,說著如何過。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將你從前待我心,付與他人可。 席燈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紅了,他伸出手拽住辛濃的衣袖,小聲地說:辛濃,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辛濃對著波光粼粼的河面笑了下,席燈,你不能那么自私。他伸手將兩盞河燈都放入水里,河燈慢悠悠地游開,兩盞河燈本來還并排前行,后來被風一chuī,兩盞河燈的方向就不一樣了。 辛濃的頭發(fā)被風chuī卷起,他靜靜地看著河燈,許久才低聲說了一句,真是上天注定。他轉(zhuǎn)過頭,摸了摸席燈的頭發(fā),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我陪不了你了,我看這個妖怪不錯,如果你不喜歡,那個凡人也可以,只不過他年壽有限,過不了幾年就變老變丑了。 席燈移開臉,他想把眼里的淚珠bī回去。 夜?jié)u漸深,辛濃看了下天色,再看了席燈一眼,就毅然離開了師翎的身體。 席燈身體僵住了,然后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流下來。他無聲落了一會淚就抱住了腿,把頭埋進腿間。 師翎盤腿坐在席燈身邊,那個鬼走了。他靜靜看著肩膀聳得不停的席燈,因為被留下,所以難過嗎? 席燈哭到后面,像是承受不住,抽噎出聲,他像是丟失了自己的心愛之物的幼童,臉哭得通紅,眼淚把膝蓋處的衣裳都打濕了。 師翎見狀,把席燈摟進了自己的懷里。 席燈伸手拽緊了師翎的衣服,眼淚不停地順著眼角流下來,滑過尖細的下巴。 為什么?他哭得不能自己,為什么? 那一個晚上,席燈一直在問為什么,可是什么為什么,他卻沒有提。 師翎最后把席燈給抱回去的,席燈把臉埋在師翎懷里,突然悶悶地出聲,我也想投胎了。 師翎想到辛濃jiāo給他的東西,卻下意識隱瞞了,以后我陪著你。 他輕貓淡寫地丟下了一個承諾。 陸玉昂坐在窗邊,靜靜看著外面,月光照在青石板上,孤寂冷清。 師翎抬頭,就跟陸玉昂對視上了。 陸玉昂大半的面容都掩蓋在黑暗中,他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突然之間明白了自己與對方之間巨大的差距。 師翎擁有著漫長的生命,qiáng大的法術(shù),而自己,不過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窮酸書生。 他輕笑出聲,伸手把窗戶關(guān)上了。 第二日,陸玉昂起了大早去敲席燈的房門。 席燈,席燈,起來沒? 好久之后,房間里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席燈jīng神萎靡不振,怎么了? 陸玉昂把身后的書拿出來,來,給你,坊間最紅的話本,你不是總說無聊嗎?看書也許會好點。 陸玉昂把書給席燈之后,丟下一句話就轉(zhuǎn)身走了。 我下去叫小二幫我多準備幾個饅頭。 席燈拿著手里的書,愣了下,才抬眼看向陸玉昂,對方已經(jīng)往樓梯那邊走了。 陸玉昂變了,雖然還是原來那樣不驚嚇的樣子,但是前段時間眉間的困頓一下子就紓解開了,整個人看起來出塵許多,似乎看開了一些俗事。 師翎整日坐在馬車里打坐,任由席燈和陸玉昂一路高聲談笑,他自巍然不動。 陸玉昂有時候會很好奇,就偷偷問席燈,席燈,你說大師是怎么從一頭豬修煉成這么厲害的? 席燈立刻就笑出了聲,偷瞄師翎一眼,才湊到陸玉昂耳旁,小聲說:大抵得了機緣,不過,說不定一開始是不想被主人家吃,才努力修煉的。 師翎驀地睜開眼,冷哼一聲,兩張huáng符就分別貼到了席燈和陸玉昂的額頭處。 席燈, 陸玉昂, 師翎還算顧著陸玉昂是個凡人,符只給貼了一早上就取了下來。身體僵硬了一早上的陸玉昂立刻哀嚎著倒了下去,席燈可憐兮兮眨了眨眼。 陸玉昂被解除了封印,想幫席燈開解幾句,但是對上師翎那如冰霜的臉色,罷了,小生還是躲開吧。 一入夜,陸玉昂就隨便找了個借口下了馬車。 師翎這才把席燈額頭上的符取了下來,席燈一可以動,就憤怒地向師翎撲過去。 師翎毫不在意地接住。 我要掏你的豬心,豬肝,豬胃,還要油炸豬耳朵!席燈說著,還十分膽大地擰起師翎的耳朵,快跟我認錯! 師翎偏頭看了席燈一眼,我跟你認錯? 一句話,一個眼神,席燈就沒出息地把手收了回來,郁郁寡歡地坐到旁邊,一點都不好玩,都不肯給我欺負一下。 師翎聽到這句話,就把席燈又扯了回來,他把某只鬼直接放到自己的腿上,你想怎么欺負? 席燈從鼻子哼氣,紅燒小rǔ豬是凡人最喜歡供奉的,你說呢? 師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后就突然變?yōu)榱嗽巍?/br> 席燈驀地睜大了眼睛,沒了師翎的腿,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懷里還被砸了一頭小豬。 席燈先是愣了許久,才把懷里那頭小豬從衣服堆里挖出來,把對方舉高,臉上是不敢置信的表qíng,我居然還有今天? 師翎動了動蹄子,小葡萄大小的黑眼睛里露出一絲鄙夷。 席燈瞧清了,嗬!還敢露出這種眼神!一怒之下的席燈突然湊過腦袋,低頭就咬住了那如小蒲扇的豬耳朵。 陸玉昂坐在離馬車不遠地方,啃一口饅頭,喝一口清水,對著明月,大發(fā)詩xing。 李仙人曾說,lsquo;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rsquo;好詩,好詩! 第68章 京城。 陸玉昂遞了通關(guān)文牒之后,回頭看了一眼,然后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揮了揮手,隨后義無反顧地進了城。 席燈撩開著車簾,看著陸玉昂逐漸遠去的背影。 陸玉昂態(tài)度堅決地拒絕與他們同行,而這一個月里,憑靠著陸玉昂的特殊體質(zhì),師翎也捉了不少惡鬼。 皇城之下,有皇威壓著,倒不會有什么惡鬼的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