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㈧ē. 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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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久到醫院時相澤消太已經結束手術轉入普通病房,陪護的只有山田陽射一人。見她出現笑容一如既往的開朗活潑,只是音量低到不像是聲音英雄麥克布雷森特,“這家伙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八神meimei還來看望,我的小侄女們怎么樣了?” “她們都乖乖在家里,有人看著呢。相澤老師怎么樣了?”少女看向病床上身上纏滿繃帶一動不動的男人也放輕了聲音。 “他好著呢!這會兒麻藥效還沒過睡得跟豬一樣,”山田陽射擺擺手語氣輕松,“手骨骨折養好只是時間的問題,腦袋倒是挨了一下為了防止變傻包得夸張了點,也就是看起來嚴重,明天醒了估計就得鬧著要回家。” 女孩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陷入熟睡中的男人,聞言點點頭乖巧的坐在一旁便不說話了。 山田陽射眼珠咕嚕咕嚕轉,看看一直盯著男人繃帶臉的少女,又看看毫無知覺睡得天昏地暗的好友,心下五味雜陳…… 不對啊?相澤消太這種又老又丑注孤生型的鋼鐵直男不是應該被所有女性嫌棄至死嗎?這姑娘眼睛沒毛病吧?怎么看個木乃伊也能這么專注? 這還是頭一回山田陽射覺得自己不適合陪在Eraser身邊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麻溜兒的滾了出去,看到門口補妝的午夜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山田陽射湊過去,小胡子輕輕一抖,指了指里頭,“你覺得有戲嗎?” “難說。”午夜啪的一聲合上鏡子,“凜久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可能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在意相澤老師,真要眼瞎看上他那簡直是上輩子積了德。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德行,又臭又硬,腦袋里全是合理性叁個字,跟這種人搞對象我還不如買根x棒。” “我去!不至于這么絕吧……”山田陽射扶起跌下來的眼鏡,完全沒想到基友在女性眼里還不如…咳咳……“Eraser其實也有好多優點的,雖然嚴了點那也是他真心為學生著想……” 午夜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能想象得出相澤說情話的樣子?” 山田陽射渾身打了個顫,搖搖頭。他哪會這種東西。 “約會鮮花驚喜蛋糕浪漫求婚?” 搖頭頻率更快了。他只會鉆進八百年不洗的睡袋里吸果凍。 “家務料理哄娃洗尿布?” 這邊山田陽射已經面如死灰,繼續搖頭。 “這就是了,”午夜摸摸新做的美甲吐出殘酷的論斷,“老男人的魅力或許有那么一丟丟,但女人基本上在意識到喜歡上相澤消太的這一刻起就絕望了。小凜久就是年紀小,等知道現實的殘酷自然會能離多遠就多遠。” “……”,麥克默默回頭看一眼病房,語氣中的遲疑與不肯定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萬一…就是有人看上他了沒他不行呢……” 午夜回頭看看山田陽射,化了漂亮眼影眼線的美眸用怎么可能會有這種傻子的目光回應他,想了想還是低聲提醒道,“雖然你倆關系好,心情可以理解。但要真有這種舍身為人的姐妹還是行行好放過人家吧,阻止一下跳火坑行為就當積德了。” 對不住了Eraser…… 一門之隔的八神凜久坐在病床前和睡著的男人一樣一動不動。 打了厚厚石膏的手臂,纏了滿頭的繃帶,沾著血跡黏成一團的黑發,藥水與消毒液的刺鼻,冰冷儀器規律的鳴聲……這可以說還好嗎? 老師們從來只是當她做孩子,所以對她寬容而笑容明媚,就像無論何時都笑著的歐爾麥特一樣,站在名為職業英雄的界限另一端,牢牢的架起屏障,隔離恐懼與痛苦。 腦中各種畫面交織紛擾撕開一道口子連接過去未來。 Eraser為了讓學生安心沖入敵陣的身影……被掐碎手臂的悶哼……血流不止強行維持紅瞳的姿態……以及…過去曾經絕望中觸及的溫暖而結實的懷抱…… 你要去看,要去聽,要去思考…… 看什么?出陣歸來者的傷痕累累,疲乏的神色,破損的戰甲,痛失戰友的淚痕…… 聽什么?無辜生命于茫茫歷史中的絕望呼喊,無力守護而不甘痛苦的咆哮…… 思考什么?吾之使命,背負所有人信任的決斷,只要一聲令下他們便拋卻一切誓死而戰,怎么能輕舉妄動,又怎么能安于一隅坐享其成…… 守護歷史就不是個人干的活,是審神者干的。自立于本丸正中被眾人尊稱為主起她就只會是個合格的審神者。 你看到他無怨無悔的選擇,他層層迭迭的傷痕,他拼盡全力的堅持。 你聽到他虐菜的冷笑,低沉的教導,戰斗的吼聲。 你思考他嚴厲中的溫柔,懶散中的較真,頹喪中的信念。 無處不在告訴你什么是英雄,你可明白? “我明白了”她說。 聲音在清冷的病房孤單單的蕩開,無人回應。 少女輕輕的吻落在相澤消太被繃帶層層包裹的額頭上。 “快點好起來吧,my hero。” …… 門外山田回頭指了指玻璃對面,裂開一口白牙,“看,傻子……”,他臉上是好友終于有著落的欣慰。 “你搞錯了,”午夜挑眉,“相澤老師才是傻子,我賭五塊他根本不接招。” “……要不幫他把結婚申請填了算了,他印章我也能搞到,”山田陽射提出個損招。 “你怎么不干脆替他結婚算了,”嗤笑一聲午夜翻了個白眼,“順便還能替他養娃。” “我傻呀!” “你看起來像個為沒人要的大齡女兒cao碎心的老母親……” “……” …… “這么說你是為了救出Eraser Head才殺了villain?”身著警服的公務員皺著眉頭,“但他的殘骸收拾起來費了我們不少功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面前的白發少女乖巧的坐在警視廳辦公室沙發上神色平靜,這個流程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她把該說的都換著花樣講了一遍。 “你有如此實力,在當時未必有殺死敵人的必要也能自保,或者使其陷入行動不能的狀態不是嗎?你當時是否有情緒及個性不穩定的情況出現?” “沒有的先生,我知道后果,”少女輕聲解釋道,“我的武器伴隨我已久對于它的殺傷力我自然是清 楚的,當時選擇這樣殘忍的方式是迫不得已,我認為當時有這樣的必要。” “你判斷的依據是什么?”警員抬眼看著這位英雄的小雛鳥,語氣平平公事公辦,“你還只是個學生,你的判斷具有多少合理性?” 又是合理性!白發少女無聲嘆息,“因為我具有感知類個性,可以通過看來了解敵人的個性判斷其實力。” “哦?你的資料上并沒有顯示這種個性。” “新覺醒的,雄英給我安排的個性測試和身體檢查在后天,不過校長給我的保證中有個性保密這一條,在這之后您也不會看到我真正的個性,”凜久蔫下來靠在沙發上,“您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能否請你具體的描述一下你的個性讓你看到了什么?”他倒也沒說信不信,繼續詢問。 “就是像游戲里的技能卡那種,顯示了對方的個性名和基本特點等這些,我在那個大個子身上看到數種個性,”少女也繼續解釋。 “包括沖擊吸收和再生個性,您說的使對手陷入無法行動的情況根本不存在,我切下來的手不過幾秒就長出來了。更何況就那種力量與速度相澤老師都無法匹敵,放任他只會讓在場所有同學陷入危險,根本撐不到歐爾麥特老師救場。” “所以你就先下手把他切碎?你有把握嗎?” “我做好了挨上一拳的準備,”女孩微微搖頭,“我的個性需要接觸才能發動,理想是通過刀劍間接建立聯系,但他實在太快,不過還好成功了!”要是真接了一拳在個性發動下雖不至于接受全部沖擊,但這會兒估計就不能坐著說話了。 “你看到叫腦無的villain具有幾種個性?”話題有些偏離重點。 “我看到了叁四種吧,他跑得有點快,很難用眼睛去捕捉,離得太遠的時候也看不清,”凜久攤手,頓了一下又說,“他們自稱villain聯盟,為了抹殺歐爾麥特老師而來,腦無恐怕就是用來對付老師的,雖然他看起來沒有智商只一味聽從死柄木的話。” 記錄的警察忽然合上本子,露出他今天面談中第一個微笑,“感謝你的配合,八神同學。” 除了反復冗長的例行詢問,竟然出乎意料的就脫身了,而且詢問還是在舒服的沙發上給她配了小孩子喜歡的可樂。八神凜久跟著帶路的警察一出大廳就看到根津迎了上來。 “嗨!八神同學你看起來臉色還有點差,看來昨天沒有好好休息對嗎?”根津笑容滿面。 “校長好,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做噩夢,”凜久打了個哈欠,“我還以為要把我關起來呢!” “怎么會,”根津背著手帶她上了校長專用車,“根據相關法規條例你的行為構成合法自衛,戰場上的手勁兒可那么好把握。更何況你還是未成年人入學僅僅一星期,別說沒有失控,就是失控了也不能怎么樣,媒體都難以指責我校的教育失職問題。” “可我畢竟用了殺招……”少女用的時候毫不猶豫,這會兒又心虛起來。 “那你真是個膽大的姑娘,”根津依舊笑瞇瞇,“其他同學未必有這樣的氣魄。” 校長你的想法有哪里不對啊喂! “雖然不值得提倡,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而且…”根津伸出粉紅的rou掌,站在座位上才勉強夠得著她的頭頂亂摸了一把。 它頂著人畜無害的溫和表情說道,“比起我可愛的學生受傷,我還是選擇讓Villain去死。” ……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記憶化作碎片散落星星點點,意識沉入黑水,透過如鏡水面看到過去的自己,無力與汗水的積累筑起堅實的底層,過去仰望憧憬的前輩已將接力棒交給他們去向遠方。 世界翻轉,立身夢境與現實交錯的十字路口,一會兒是火光搖曳一會兒是塌陷崩碎,敵人肆虐著獰笑著交織于絕境生命撕心裂肺的哭喊!必須去…他必須去…… 身體卻不聽使喚,他的拘束帶在哪?搖晃火紅的視界里鮮血與怒吼交雜,是誰在戰斗?同僚?Villain?模糊中現出一張張青澀稚嫩的臉龐! 危險!快回來! 他想怒斥卻發不出聲音,還不到時候! 只會那一點叁腳貓功夫也敢不知死活的逞能!英雄沒那么簡單!!他挪不動腳步伸不出手,摸不到武器也無法發聲終于連視力也要消失…… 快走…… 意識的呼喊沉入水中,淹沒他的四肢身軀嘴巴鼻子,無法呼吸……沉重的是肩上責任,是胸中信念,尚未完全交給那些孩子之前他還不能倒下…… “老師閉眼吧…” 她回頭血泊中紫眸含笑,“沒事的。” 說大話的小鬼!他剛想呵斥腦海中又劃過從遙遠傳來的語句,輕描淡寫…… 我們都還不能死……不是嗎? 太過沉重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 意識浮出水面,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耳邊熟悉無比的人遲疑中的詢問,“這是在做什么?Eraser看起來快窒息而死了……” “聽說這是貓咪表達愛的方式。”午夜用手擋著壓低聲音舉起手機剛剛用谷歌搜索的信息道。 相澤消太猛地睜開眼,大口呼吸。 “嘿!Eraser你終于醒了感覺怎么樣?”麥克的大嗓門又忍不住沖出刺激他的耳膜。 “看來你感受到我們對你沉重的愛了對不對?”午夜戲謔道。 死魚眼透過繃帶的縫隙看到面前胸口上的白色物體,后者忽然抬起頭豎瞳好奇的望著他。純白色的貓咪揣著rou墊在他胸口上窩成一團,見他醒了歡快的喵了一聲還甩甩尾巴尖以做招呼。 這是什么愛的酷刑! “咳咳…”想叫她滾下去才張嘴就發現口中干澀得厲害,在重壓下呼吸都不順起來。 “啊哈哈哈!”午夜把貓咪凜久抱起來放在枕邊,麥克好心的給他倒了水滋潤一下干裂的嘴唇,相澤消太深吐一口氣終于感覺活過來了。 兩只手臂都打著石膏無法活動,在同事們的幫助下相澤消太終于靠在床頭坐起來,才發現他還有一只腳受傷纏著紗布。才安頓好貓咪又蹭上來坐在他沒受傷的那條腿上喉嚨里咕嚕嚕作響。 頹喪的漆黑眼珠與貓咪濕潤無辜的杏眼相對而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午夜及時的解釋,“你家小貓咪已經送去保育園了,小凜久昨天消耗太過校長已經批準她在校外用貓形態恢復體力。” 白貓贊同的喵叫一聲,柔軟的rou墊踩上他胸膛站起來蹭蹭相澤消太的繃帶臉,呼嚕聲與熱氣撲面而來,沒手的相澤無法拒絕。 “差不多得了小凜久,我們這邊還有事兒要忙得走了”,午夜甩甩手里的鞭子“相澤木乃伊就麻煩你了!” 貓咪應聲落地化作一位身穿碎花連衣裙的白發少女,紫眸中還帶著些許倦意懶懶伸腰答道,“好的。” “手續都給你辦好了木乃伊!”山田陽射把出院手續扔到相澤身上嚷嚷,“就知道你在這里待不住!我先走了!” “嗯,多謝…”相澤消太目送兩位同僚吵吵鬧鬧的離開。 良久,抬頭。 少女雙眸光芒流轉,綻開的燦爛笑容幾乎要灼傷他繃帶下陰沉的死魚眼。 “我們回家吧,老師”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