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質
隨著寒冬的降臨,學期也逐漸走向尾聲。 傅青最近每晚都被生長痛折磨的睡不好,偶爾熟睡了,小腿就會懲罰般的抽筋,讓他痛醒。 他弓著背,蝦米似的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身體的每一處骨骼縫隙都在疼,他幾乎感覺到身體像竹筍那樣,一節一節地被拔起來。 他想用慣用的沉默繼續保護自己,但這沉默快把他的身體刺穿了,他想大叫,想發瘋,想攻擊,但沉默的外殼壓制著他的靈魂,每一分一秒,發泄不出去的惡意就變成一根毒刺,從內部扎透了他。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內部爛透了。 他不對黎雨說話,怕一張口,有毒的污血就會井噴似的涌上來,淹沒她。 他大量地進食,因為被腐爛的內部變成了填不滿的黑洞,轉而撕扯他的靈魂。 他不能開口對黎雨說話,所以用目光追隨她。看她吃飯時垂在鎖骨前的發絲,咀嚼時鼓起的臉頰??此蠘菚r纖細的腳踝,包裹在毛茸茸的襪子里??此良缍^時垂下去的濃密睫毛,遮擋住淺灰色的眼睛,那雙不再看向他的眼睛。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眼睛也被污血腐蝕了,讓他的視線變質,看到黎雨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他掐出來的,咬出來,用皮帶抽出來的傷痕。 他不敢再看她了。 他被蛀空了,成了一具空空蕩蕩的行尸走rou,如果現在有人晃他一下,肯定能聽到他身體里傳來的空曠回音。 鄰近年關,黎煙工作上十分忙碌,傅時揚也同樣如此。家里又回到了黎雨剛搬來的狀態,除了定時能看到家政阿姨。傅青就像個幽靈似的,偶爾能在客廳、廚房、樓梯看到他留下的影子,一個不會有回應的虛影。 而學校里,陸欣與衛清也沒再來找過她,偶爾在校園里遇到,他們視而不見的走過去,好像從來都不認識黎雨這個人。 因為陸欣的疏遠,流言蜚語又開始在背后悄悄蔓延起來,說她果然品性不好,就連陸欣這樣的人都受不了她了。 黎雨無所謂,她更煩惱自己沒有固定的zuoai對象了。 放學朝校門走去的路上,有人從背后撞了她一下。 “嗨,”撞她的男生嬉皮笑臉,繞到她面前,“好久不見啊?!?/br> 黎雨回憶了一下,想起他是那個扛攝像機,叫宋什么的男生。 黎雨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跟個猴子似的,在她身邊轉來轉去:“之前的事兒是我們不對,我哥想跟你誠摯道歉,你給個面子嘛?!?/br> 黎雨看了他一眼:“他準備怎么道歉?” 男生噎了一下:“呃,你想要什么,我哥都能滿足你的要求?!?/br> 黎雨停住腳步。 “我要他跪下呢?”她揪住男生的領子,猛地把他扯到自己面前,“跪在我腳下,痛哭流涕,說他知道錯了,然后你在旁邊把這些拍下來?!?/br> 男生面色尷尬,聽完這一通話立即想發火,但又沒敢發作,揮開了黎雨的手。 黎雨笑起來:“滾吧?!?/br> 顧紹衡抱著球站在室內籃球場邊緣,扯起球衣擦了擦汗。 “她真這么說?”他問宋恒。 宋恒猛點頭。 顧紹衡笑起來,臉頰上笑出一個酒窩:“那咱們就這么準備吧?!?/br> 現在沒有陸欣跟衛清罩著她,顧紹衡很想看看,她能多有骨氣。 早上下了大雪,黎雨起來時渾身無力,有點發燒。她索性翹了早讀,慢吞吞撕了一片吐司,才去了學校。 還沒進班她就聽到一陣sao亂,一般早讀之后大部分人不是下樓買早餐就是趴著睡覺,很少有這么熱鬧的時候。她從后門進去,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醒目到刺目的一大捧紅玫瑰。 發現當事人進來,議論聲小了下去,許多雙眼睛都盯著她,想看她會做何反應。 黎雨把花束里的卡片撥過來,看到一個顧字。 她抱著花出去,扔進了廁所垃圾桶。 從那之后每天早晨桌上都會出現不同的禮物,貴重程度小到進口巧克力大到首飾。零食她一般會挑揀著吃掉,鮮花之類的東西扔掉,首飾鋼筆之類稍貴重的一律收起來,回家后統一扔進一個盒子里。 持續了近一個月,送禮物的人第一次在教室門口出現。 黎雨看他站在教室門外,朝他抬了抬下巴,讓他換個地方說話。 “看你好像比較喜歡甜品,”顧紹衡遞過來一個小巧包裝精致的盒子,“一個叔叔做私房烘焙的,你嘗嘗他的手藝?!?/br> 黎雨看了一眼漂亮的盒子,又看向他,沒接:“打開。” 顧紹衡照做,盒子打開后里面躺著一塊造型精美的小蛋糕,裝飾配色極富美感。黎雨捏起一顆粉白珍珠似的巧克力球,放到舌尖上。 黎雨笑得甜蜜,顧紹衡也笑起來,氣氛融洽。 她說:準備好給我跪下道歉了?” 顧紹衡的笑意僵在臉上,很快又調整好:“這種場所道歉顯得我不夠誠懇,你要是賞臉來我的生日聚會,我當眾給你跪下。” 見黎雨不說話,他又接著說:“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只是太喜歡你了,一時沖動,他們又一直攛掇我,我才會做出那種事?!?/br> 他長了一張很無害的臉,屬于陽光開朗那類型的,做起誠懇的表情來事半功倍。 黎雨似乎被他打動了,露出猶豫的神色,顧紹衡再接再厲:“求你了,不然我一輩子都過意不去?!?/br> 黎雨看向他。 “好吧?!?/br> 熱┆門┆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