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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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韓霖大人那邊有消息了。”他默默地上前,輕聲說道。 湯鳳轉身,挑眉:“可有招認誰是主謀?” 許忠:“韓霖大人請娘娘過去一趟,怕三言兩語轉達得不夠清楚。” 湯鳳眉毛一動,韓霖哪里是擔心轉述不清, 不過是想讓刺客當著她的面認罪,以免讓人覺得是他在中間栽贓陷害。很好,這位韓大人果然剛直。 內宮的監獄比起詔獄還差點兒,但有韓霖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酷吏在,那點兒“美中不足”就剛好填滿了。刺客受了刑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磨了一個晚上總算是吐出了一個名字。 “魯王?”湯鳳站在血淋淋的犯人面前,面不改色的問道,“韓大人可覺得他說的是真話?” 韓霖今年三十五歲,身形瘦削,留著一把顯老的山羊胡,抬了抬眼皮,道:“在臣的手里,只有說真話和說不了話這兩個選擇。”死人自然就說不了話。 湯鳳側頭看向這名刺客,他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rou了,連頭發都被拽下了一大片,此時掛在刑架上耷拉著頭顯得暮氣沉沉,應該是活不了多久了。 湯鳳點點頭,轉身出了內獄。 魯王畢竟是宗親,她除了將他拘禁在偏殿,并不能對他作出實質性的懲罰。如今刺客報了他的名字,而宴會上眾人也都聽到了,觀賞奇石的確是由魯王提出來的,他如今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湯鳳卻沒有那么篤定的認為是魯王,他雖性子魯莽些,可大是大非上面總不能也任由著性子來吧?況且謀殺陛下總要有個出發點才是,魯王殺了陛下,手中卻又沒有足夠的實力控制京城,甚至在案發后能輕而易舉地被禁軍拿下關押在這里,他殺了陛下圖什么?給正在叛亂的慶王送一波大禮么。 湯鳳想去找魯王談談,可他們兩人從來都是互相看不上的,魯王未必愿意對她托付信任。她思來想去,最終繞去了另一個監獄。 宜貴人見到湯鳳出現在她的面前,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并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對于湯鳳堂而皇之地進來看她,她有些擔憂。 “娘娘不該這個時候來。”宜貴人搖頭。她坐在枯草上,早已沒有之前得寵妃子的模樣了,皮膚干燥嘴唇裂開,看起來真真和其他關押的女犯人沒什么兩樣。可縱然如此,她似乎也沒有放下她此行的任務。 湯鳳對她并未全盤托出,直接問道:“陛下之前來看過你,你向他說什么了?” 宜貴人愣了一下,如數交代:“我就說在西寧的王宮見過徐化的幺子,不止一次。” 湯鳳雙眼微瞇,神色變得有些莫測:“你說得解決掉徐化就是這個辦法?讓陛下以為他的兒子與西寧王勾結,意圖叛國?” “不僅如此,我離開西寧前還帶了一些他與西寧王來往的書信在身上。”宜貴人嘴唇上揚,似乎十分得意,“你若是同意助我們,我現在就可以將書信交與你。” “難不成那些書信你還隨時帶在身上?”湯鳳打量著她這一身囚犯衣裳,看起來并不能藏什么要緊的東西。 “有些法子娘娘可能不清楚。”宜貴人抿抿唇,笑著道:“娘娘這次若應了,你的大仇可就得報了。” 湯鳳的眼底閃過一絲快到看不清的殺意,她既然知道書信就在宜貴人身上,殺人取物不就行了,哪里還需要與他們同流合污? 宜貴人的話打消了她的念頭,她道:“王爺只是想要一條后路而已,并非多為難娘娘。如今西寧軍雖直破河川、宣府二地,可若大夏舉全國兵力對抗,王爺是難有勝算的。為了能讓自己的退路多一條,王爺才想與娘娘合作,希望有一天西寧若是兵敗,還請娘娘在陛下面前維護兩句。” “僅此而已?” “君子之約,絕不反悔。” “好。” 湯鳳應了,宜貴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終于無愧于王爺的囑托了。她脫下自己的鞋子放在地上,然后伸手:“借娘娘的簪子一用。” 湯鳳隨手拔下發簪遞給她,宜貴人很輕松地就用簪子劃破了鞋底,從鞋底的夾層里將用牛皮紙壓好的書信遞了出去。 原來是這個方法。湯鳳拿到了信,同樣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簪子。 “這個就留給我吧。”宜貴人將簪子握在手中,輕松地笑了笑,“如果有一天能派上用場,我一定會十分感激娘娘的。” 她的下場除了秋后問斬似乎沒有第二個選擇,留一個簪子,若日后徹底出不去了,她也好讓自己體體面面地離開。她甚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我不喜歡腦袋被砍下來,太破壞美感了,我想完完整整地走。” 湯鳳震驚地看向她,意外于她把死說得如此坦然。雖然她也做好了死的準備,可卻沒有宜貴人這份直面死亡的勇氣,在她的嘴里,仿佛死和生一樣,只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 “既然知道只有這一條路可走,為什么還要來?”湯鳳喉嚨一動,忍不住問道。她不是一個對別人私事好奇的人,但她仍然驚嘆于宜貴人作出這個選擇背后的動力。 宜貴人笑了笑,臉上浮現出一種得償所愿的快樂,她說:“我忠于他,忠于他的一切指令。雖然他可能不知道我……傾慕于他,可如果能為他而死,我也算是在他那里留下了一個好印象,不是嗎?” 這個他,自然是西寧王。宜貴人的話湯鳳無法反駁,因為她做不出為別人放棄自己生命的舉動,所以就沒有立場去評判對錯。 只是,從未見面,湯鳳已經開始討厭這個男人了。 從牢里出來,蓮藕便注意到主子的鬢發間空了一塊,細細一看,這才發現是主子最愛的那支九轉五鳳釵掉了,她急急忙忙地要回去找,湯鳳開口攔下了她。 “送人了,有人比本宮更需要它。” 蓮藕張口結舌,竟不知探監還能送禮?可轉念一想,她似乎又全然明白了。她默默地扶著主子往前走,選擇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 湯鳳瞥了這丫頭一眼,她雖然性子比蓮葉蓮心跳脫些,可伺候主子的本事一樣不差。正因為此,湯鳳才能擠出自己為數不多的善心想為這丫頭找一個好歸宿,在她尚且風光的時候…… 威帝遭遇刺殺的第三天,皇貴妃宣布陛下已經醒來,只是太醫囑咐了要好生修養,不能上早朝。因此,朝務就由內閣會簽會審,六部各司其職,盡力將這個龐大的王朝運行下去。 其實呢,威帝這次太兇險了,到了第五日遲遲未能醒來。 東邊的戰火燒得越發激烈,大約是慶王終于得知陛下遭刺的消息了,組織軍隊進行瘋狂的反撲,竟然也連著拿下了兩座城池。 內閣焦灼不已,沒有威帝坐鎮指揮,對于叛軍的態度又開始搖擺。朝中竟然有一大部分人認為只要處置了皇貴妃,慶王便師出無名,輿論的壓力會將他壓垮,他組織的一群烏合之眾也能被盡快遣散。 這個提議一出來后,不少人都意識到,這是扳倒皇貴妃的最佳時機。一向維護她的陛下昏迷不醒,慶王又在外面聲勢浩大的要“清君側”,機會在這個時候被推入了他們的懷里。 湯鳳在一夕之間,成為了眾人將要齊心射倒的靶子。她實在是得罪太多人了,像宋仁、齊桓一流,恨不得生啖其rou,更是上躥下跳地聯合朝臣要處置她。 在這樣人人喊打的時候,湯鳳并沒有為自己爭取什么,她懶得和那些人打嘴仗,更偏愛利索點兒的解決方式。 “娘娘,水來了。” 此時的湯鳳正坐在威帝的床邊,她親自擰了帕子給他擦臉、擦脖子、擦手,似乎根本沒有將外面的風云放在眼里。 “陛下,第七日了,該醒了。”她將帕子扔回盆里,看著這種明顯瘦削下去的臉,嘆道。 許忠就守在一旁,自陛下出事后,他對皇貴妃的認識簡直是改天換地,心中忍不住為陛下感到值得,不愧是他最愛的女人,總算沒有辜負他的偏愛。 很快,養心殿的安靜被打破了。內閣班子在首輔朱格的帶領下沖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拿下皇貴妃。 “娘娘,請您移駕。”話說得這般客氣,可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可絲毫沒有客氣。 湯鳳對這樣的把戲好像看不上眼,覺得十分好笑,甚至不受控制地笑出了聲。 對于她毫不掩飾的大笑眾人十分意外,他們從未看見皇貴妃笑得這般開懷,從前的她只會冷笑和淺笑,笑起來都像是施舍一般。 “娘娘,如今陛下未醒,朝政由內閣代理,現咱們一致商議出了結果,還請娘娘配合。”內閣成員,也是吏部尚書孫元道嚴肅地說道。 “怎么配合?把脖子伸到你們的鍘刀下嗎?”湯鳳笑出了眼淚,對他們的舉措表示徹底的蔑視,“本宮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皇貴妃,除了陛下本人以外,你們誰敢對本宮動手?” “娘娘不覺得自己愧對這個封號嗎?您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如今慶王兵難便是因為你,若不將你繩之以法,怎能平息民怨?”孫元道繼續義正言辭地說道。 湯鳳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掠過,似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里,在場能與她直接對話的就只有首輔朱格了,她倒想聽聽這位向來隱身的首輔大人會怎么說。 “朱相,您的意思呢?也是要本宮下臺嗎?” 朱格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娘娘并非賢能之人,實在不適合皇貴妃的位置。若娘娘主動請辭,我等尚且可以留娘娘一命,若娘娘非要掙扎一番,恕我等冒犯了。” 他向來看不起湯鳳這些做派,珠光寶氣,奢靡成性,絕不是堪當后宮重任的主子。可陛下喜歡,他為了不讓君臣生分,從來都是點到為止。如今,總算到了大家都認為合適的時候了。 湯鳳就坐在床邊,她對架在脖子上的刀絲毫沒有顧及,低下頭用手絹認真擦了擦陛下的唇,呢喃道:“看看,你口中的重臣能臣賢臣們就是這樣對我的,你還忍心不醒來嗎?” 威帝呼吸平穩,沒有睜眼的意思。 朱格招了招手,兩側立馬涌入了一列禁軍,率先沖進來的兩人直接將湯鳳從床邊扯了起來,推搡著她往外面走。她竟然也沒有反抗,輕描淡寫地看了屋內眾人一眼,這一眼頗為復雜,與她對視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們將這樣的反應歸結于對皇貴妃囂張狠辣行徑下的后遺癥。 見她順從離開,眾人都松了一口氣,他們以為今日必是要見血了,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拿下了皇貴妃,真是在意料之外啊。 可朱格心里卻沉了兩分,以湯鳳在宮里的費心經營,和他們對抗一番絕對沒有問題,可她竟然就這么爽快地走了,實在是讓人吃驚。 周遂之皺眉上前,道:“首輔大人,這絕不是她的實力,咱們還是小心為上啊。” “未免夜長夢多,不如直接拉出去……”孫元道建議道。 朱格搖頭:“她畢竟是陛下的愛妃,若陛下醒來見咱們處置了她,說不得要跟咱們動怒,倒時候反倒是君臣生分了。” “可這么圈禁下去,若陛下醒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朱格渾濁的眼眸閃了閃,道:“不,咱們可以做的有很多。” 兩日后,內閣發出了一張細數皇貴妃數十條罪狀的條陳,公示于天下人面前。 這才是文人陰險的地方,他們不直接殺人,他們只會借刀殺人。皇貴妃的猖狂做派早已在百姓心中扎根,如今由內閣頒布公文,更是將一切都蓋棺定論,絕無回旋之余地。就算威帝醒來,皇貴妃也背負了一聲惡名,任何一個愛重自己名聲的帝王都不能留這樣的人在身邊。 簡而言之,內閣這次是冒著得罪皇帝的風險敗壞了皇貴妃的聲名,他如果再要將她留在宮里,那就只能與天下人的口舌作對了。 這一招,很辣無比。 公文一頒布,齊桓就在家里開了兩大壇子的女兒紅,舉家慶賀。 “這一次,湯鳳比我兒還不如。我兒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嬪妃,可她么……”齊桓幸災樂禍地一笑,鄙夷地道,“若再留在陛下身邊也只是一個玩意兒罷了,再也上不了臺面。” 齊家人歡欣鼓舞,他們不過是在后面推波助瀾,竟然獲得如此大勝,實在是醉死一回也無妨。 —— 西南這邊,馮弦機也收到了邸報。這一次內閣做得這樣決絕,邸報傳送全國,絲毫不給皇貴妃再翻盤的機會了。 “雖沒有真正殺她,可這比殺人還厲害啊。”溫如易感慨。都說謀士最狠,躲在后面算計挖坑,可這一個個舉足輕重的內閣大臣們豈止比謀士狠了百倍?殺人不見血,有苦說不出。 馮弦機扔下邸報,坐在椅子上,單手抵住額頭,什么也沒說。 “一群男人這么對付一個女人,怎么看都有些下作。”戚風表達自己的看法,還不忘補充道,“尤其是那么好看的女人,他們竟然也下得去手。” 溫如易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王爺心里過不去了嗎! 戚風沒有管他,看著上座的人,道:“王爺,如今戰火紛起,咱們真的不做點兒什么嗎?” “做什么?”馮弦機拿開手,露出一雙微紅的眼,像是嗜血的獅子,無端的有股暴躁之氣,“跟著一起造反嗎?” 溫如易搖了搖頭,示意戚風不要再說了。縱然他們都有改天換地的心思,也有這個實力,可王爺沒有,他們就不能逼迫他。 戚風沒有停下,他道:“王爺,權力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咱們日后還會有很多像今日這般無助的時候。” 威帝早已失了明君之相,即使這一次西寧和慶王沒有發兵,可朝政沉疴已久,官場淪為了貪污、弄權的溫床,臣子們不想著如何協助君王治理國家,想的盡是些發財升官的捷徑。這樣下去,民怨必然會在某個時候爆發。 西南在馮弦機的治理下尚有一片凈土,可待威帝疑心病漸重,將馮弦機從西南的位置上挪開之后,以后的西南還會是今日的西南嗎? “王爺,您可以救她的。”戚風正經地說道。 馮弦機沉默地坐在那里,整個人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豹子,唯獨一雙凌厲的眼明亮異常。 溫如易默默為戚風豎起了大拇指:這招高! 只是……那位如今圈禁在后宮毫無還手之力的皇貴妃真的像他們認為的那樣無助嗎?溫如易覺得戚風是在騙王爺,而王爺也是在自己騙自己。 他們明明都知道,那個人攪弄風云的本事無人能比。 同情錯了對象吧。 作者有話要說: 湯鳳:……心意我領了,但你們還是洗洗睡吧,等你們趕來我墳頭都長草了。 馮弦機把刀收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