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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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見瑤姬這樣油鹽不進,非要讓別人吃些苦頭,心中不由一凜。 說起來她確實睚眥必報得很,然而一旦被她納為自己人的范疇,卻能得到不計后果的維護。 他瞧了祝融一眼,道:“我看瑤姬鬧的也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吃虧。” 祝融會意,兩人便安然漫步而出。 他二人做了個閑閑路過的姿態,見了這里簇在一群仙子,便忍不住過問了:“今日這里居然這樣熱鬧。可是有什么好事?” 瑤姬見他二人出現在此處,如此湊巧,目光不由在這二人面上掃了一圈。 玄女便回祝融:“恰好遇到瑤姬殿下在教幾位仙子好好做正經的神仙。” 這話可不夠圓滑遮掩,竟似也帶了些火氣。 瑤姬便謙虛道:“實在不敢,不過是幾位仙子在議論洛神之事,我少不得要關心幾句。聽聞如今天宮諸神都在議論此事,不知是否有此事?” 火神便詫異道:“我倒未聽聞此事。”說著他還問了一旁的戰神:“蚩尤,你可有聽說此事?” 戰神便一臉淡漠道:“我也未聽聞此事。天宮諸神各司其責,怕是沒那個閑心說別人是非的。” 自從蚩尤上次在巫山輕薄了瑤姬之后,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只是如今情勢下,瑤姬也顧不得自己同他那堆爛事,她定定看住那兩人,心知今日他們是要讓她到此為止,可心中到底有些不甘,只一股意氣在胸口橫沖直撞,鬧的她只想把這件事鬧將開去。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她們何以有資格背后詆毀宓妃。 故而,瑤姬便氣勢洶洶地問了那兩人:“真的?兩位神君再想一想,或許會有些特別閑的神仙愛在背后論人是非呢?” 祝融和蚩尤便都表示確實沒有遇上這樣的人。 瑤姬便話鋒一轉,指了方才同她頂嘴那位仙子,對他二人道:“可這位仙子卻同我說,天庭眾神都在議論此事。如今我倒不知道要信誰了。” 一時之間在場神仙目光都注視著她,那位仙子便漲紅了臉,只低頭道:“許是小仙聽錯了。” 瑤姬便道:“這等事哪有聽錯的。‘此事天庭諸神都在說’這可是你說的,而我問了兩位神君卻都未曾聽見天庭神仙議論此事。既然如此,你何以無中生有?” 那小仙子便急的落下淚來:“我……我……我確實有聽到……” 瑤姬便問:“怎么現在又有了,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她的話徒然嚴厲起來,語氣中都帶了不耐之意,玄女見此,便道:“怕是這位仙子修行不善,心中有了心魔,故而會發妄言。” 玄女此話,已是一錘定音。瑤姬便道:“小小年紀,竟然種下心魔,實在可憐可嘆。” 既如此,種下了心魔的神仙自然不能再為仙了。 旁邊那位仙子的一眾同伴皆駭的不輕,不敢發一言唯恐惹怒了瑤姬。 而那位仙子忽然便醒過神來,大聲叫了起來:“我沒有說謊,我沒有妄言!大家都知道洛神為了情愛下凡死的凄慘,所有人都這么說,并非我一人!我沒有心魔!” 如此喧嘩自然招來了巡邏的天兵天將,一群人便鬧到了玉帝王母面前。 如今張百忍是見了瑤姬就頭疼,今日見一大幫子人站在凌霄寶殿上,便問了事情起因。 瑤姬便如此這般說了。她口齒伶俐,誰誰說了什么都能重頭復述一遍,玉帝聽了便唬了臉,治了那一眾仙子妄議上神的罪。 本來可以到此為止,然而瑤姬偏偏不識抬舉地問了一句:“陛下,今日瑤姬上天庭來有一疑惑一直不得解,便是天上諸神,到底有沒有都在議論洛神之事?” 見玉帝臉色難看,諸神無人發言,整個凌霄寶殿上便只她一人的聲音:“若真如此,瑤姬便要向陛下和娘娘為大家請個品茗大會的恩典,讓有興趣的都坐下來吃吃茶,議一議此事。” 青女沒想到她真把這話搬到玉帝王母面前,嚇的臉都白了。而一旁的七仙女,看著這樣的瑤姬竟然覺得有些害怕。或者這就是她本來的面目,她為了一些是非,是可以鬧到連她阿爹都下不了臺的。而當初那個溫柔地帶著她坐鳳凰的神仙jiejie,更像是曇花一現的一個夢而已。 西王母高坐在上,見瑤姬雙目雪亮,心中一嘆,厲聲道:“成何體統!此事若有人再嚼舌根,被我聽到了,定不輕饒!” 西王母既然已經發話,便也無旁的人再說什么。 而瑤姬等的便是這句話,她所有的堅持所有的不依不饒,便是求個此事不可再議的詔令。 蚩尤望過去,瑤姬瘦削單薄的身體筆直的站著,直到西王母頒下詔令,她方才放松了肩膀。 瑤姬,她到底是強求了。殊不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她如此強硬,只怕會適得其反。 后來宓妃聽聞此事,竟微覺得心酸。 青龍一族雖世代守護她的家族,卻于姻緣之事也無能為力。 當年她失意于馮夷之時,無人可以安慰開解她,也無人為她不平為她出頭撐腰,直到遇見后羿。 而如今,瑤姬為她做到這一步,卻也把她自己的所有弱點都暴露在人前,陷自己于不義。 真是個傻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等下還有一更,可能會比較晚。 第26章 赤松子難得拋開君臣之禮拿出師父的威嚴來, 站在瑤姬面前冷著臉訓斥她。 “你如今仗著娘娘在這里,便恃寵而驕了是不是?” 瑤姬低了頭,道:“不敢。” “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什么話都不聽, 只顧逞自己的威風是不是?” 瑤姬繼續低頭道:“沒有。” 赤松子見她這個樣子,越加生氣:“那在殿上同玉帝頂嘴的是哪一個?” 瑤姬便抬起頭來,對赤松子道:“師父消消氣, 我哪里做錯了,您盡管罵我。可不要氣壞了自己。” 赤松子便顫抖著手, 道:“我有沒有教過你, 窮寇莫追,做事不必做盡。你一味強求, 若別人不依了你的道理,你是不是要反下天去?” 瑤姬抬著頭便對著她師父正正經經說道:“難道就要看著她們詆毀宓妃jiejie嗎?” 她這一問, 正顯出了其赤子心性,竟似個孩子一般, 只求黑白對錯, 而忘記了其周折轉圜的余地。 然而以其處理女娃之事的手段, 又并非真正心無城府之人, 赤松子一時竟覺她是知道這些道理的,卻只是憑著意氣,不愿那樣去留余地。 龍雀站在樹上, 看著他很怕的神仙jiejie被雨神訓斥, 心中充滿了歡喜。他便飛去戰神殿把這份喜悅告知了一向疼他的師叔。 “師叔師叔,那個很兇的神仙jiejie正在被雨神訓斥呢?我以為她多厲害,被師父訓斥的時候同我差不多。” 蚩尤便忍不住問了一句:“哦,那個jiejie也一邊哭一邊聽訓嗎?” 龍雀愣了愣, 道:“那倒沒有。” 然后方才回味過來他師叔是在嘲笑他經常被師父訓哭。 不由得張開了翅膀,嘰嘰喳喳解釋起來:“我才沒有經常哭!我哭是因為師父經常嚇唬我,我是小孩子嘛,不禁嚇的。” 蚩尤便笑:“好好,你沒有經常哭。不若我們去看看那個jiejie被她師父訓的怎么樣了。” 于是他二人便興致勃勃地棲在昆侖宮的大樹上,聽著赤松子訓斥瑤姬。 “你還有理了!方才玉帝不是已經懲治了她們嗎?你何以一定要這樣逞強?如此只會讓更多的神仙對你敬而遠之。” “師父,我若占了理,他們對我敬而遠之,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氣死老夫了。炎帝陛下這樣寬厚仁慈,你卻被為師縱容的這樣狂狷褊急,為師實在對不起陛下。”說著赤松子竟然似要哭了起來。 龍雀看的嘖嘖稱奇,只覺得這個jiejie果真很厲害,雨神都要被她氣哭了。自己怎么沒有氣哭師父的本事呢? 而蚩尤看著那個少女婷婷立在院中,倔強地說著自己的道理,竟讓他想起了從前的舊事。 那時自己初來乍到同瑤姬動了手,被瑤姬用水縛術吊在講武堂前那棵大樹上,后來瑤姬被炎帝逼著來同他認錯,瑤姬便昂著脖子不肯就范:“是他先對我無禮。” 她認起死理來當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 眼下的瑤姬自然比從前老道許多,她雖一意孤行,堅持己見,但是對于一片丹心的雨師,到底沒有強硬到最后。 只見她動了動,以手扯了赤松子的袖子,依依道:“師父,你沒有對不起我父皇。此事發生在宓妃jiejie身上,我是這樣的態度,若是發生在師父身上,我同樣如此。” 我同樣如此。只這一句,雨師心便軟了下來。他心中氣消了大半,臉色便也稍霽。 龍雀看呆了。 蚩尤對他道:“你跟著這個jiejie學著點,你若學了些皮毛,也就夠對付你師父了。” 瑤姬見赤松子臉色稍緩,便繼續細細道:“誠然,如師父所言,這幾位仙子受了些薄懲,以后旁人會越加肆無忌憚議論此事。您說宓妃jiejie還要如何在天宮走動?宓妃jiejie又不是我這樣厚臉皮的,她最是驕傲不過,若聽了那些話,該有多傷心。” 赤松子見她軟聲細語,也嘆了口氣道:“旁人的流言蜚語哪里真能傷得到洛神半分,只是殿下你這樣做,反而要她替你cao心。” 瑤姬便笑:“替我cao心的人,師父排的是頭一個。宓妃jiejie自然cao不了這份心,全讓師父cao心去了。” 她嘴巴這樣甜,赤松子受了這番恭維,便再也維持不了生氣的模樣,他便道:“為師為你cao心是為師自己的事,你同洛神誠心交往,便如你替她出頭一樣,她也少不了要為你cao些心。” 瑤姬便點頭道:“既如此,投桃報李,便讓宓妃jiejie替我cao心吧。”如此就坡下驢,師徒二人便也揭過了此事。 瑤姬擺平了她師父,便坐在樹下沉思起來。 龍雀一時對瑤姬很是崇拜,他繞著瑤姬飛了一圈,停在她面前,嘴甜道:“漂亮jiejie,你好厲害!” 瑤姬見了他,也覺歡喜,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這實誠孩子便老老實實道:“我和我師叔來看jiejie。” 提到他師叔,瑤姬臉色便不大好看,不過對著龍雀,她倒也不會把脾氣發出來,只是順著他的話問:“你是來看我,還是來看我被我師父罵的?” 龍雀便有些不好意思:“自然是來看jiejie你的。”說著他扭了頭朝著樹上他師叔所在的方向喊道:“師叔,你說是不是?” 蚩尤被龍雀賣了,卻也在意料之中,他從容自樹上落了下來。瑤姬見了他,便瞇起了眼睛。 蚩尤見她這個樣子,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是龍雀要來看你的。” 他賣龍雀賣的倒也利索。 龍雀便叫起來:“明明是師叔你自己說要來看漂亮jiejie被她師父訓的怎么樣了的!”說完,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瑤姬便冷笑一聲:“果然是沒安好心。” 龍雀低了頭,有些羞愧有些別扭落在瑤姬肩上,小聲道歉:“對不起嘛,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瑤姬的語調拖的很長,驚的龍雀一躍從她肩上飛起。 “沒有沒有!再沒有下次!”龍雀邊叫著邊飛到蚩尤懷里。 瑤姬順著他的動作看向蚩尤,蚩尤笑道:“龍雀是不是很好欺負,你若心情不好,借給你欺負幾天怎么樣?” 龍雀一時呆住了,他竟然不知他師叔可以這樣無恥。一向溫暖寬闊的懷抱一時間也沒了安全感,他趕緊從蚩尤懷中飛出。 龍雀想想覺得委屈,忍不住大聲控訴:“師叔!你怎么可以這樣!” 瑤姬見他一點就炸,更覺有趣,不由點了點頭:“確實很好欺負。” 龍雀左右看看他二人,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便趕緊振翅而去。他越想越覺得師父雖然經常在他做錯事時訓他,但從來不會故意欺負他。師父待他還是很好的,一時間,曾有叛師之念的龍雀格外懷念他師父祝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