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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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總是跟著喬董白手起家的元老,看在這份情面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進去受罪。這里有封離職文件,你簽字,體體面面離開喬氏,從今往后,喬氏的業(yè)務和你再沒關系。” 張副總氣得猛然咳嗽起來,額頭青筋暴起。 他在喬氏混了幾十年,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那么多年都騙過了喬宗明的眼睛,卻敗在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后輩手里,真是做夢也沒想到。 他深深地看了喬椹琰一眼,咬著牙從筆筒里抽出一支簽字筆,彎腰,在離職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喬椹琰,真真是我小看你了?!?/br> 喬椹琰但笑不語。 送走張副總,喬椹琰輕舒一聲,按了按眉骨,從桌邊拿起手機給祁燃打去了電話。 “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祁燃:“放心,柚柚現(xiàn)在的情緒很穩(wěn)定,你讓我說的那些話,我也轉(zhuǎn)達了?!?/br> 喬椹琰平靜點頭,看了看腕上的表,“那我現(xiàn)在去你那接她?!?/br> “明天吧,給這小丫頭一點時間,讓她腦子轉(zhuǎn)過彎來。我把地址發(fā)給你,明天一早你過來。” 喬椹琰想了想,“好?!?/br> 第43章 四十三顆甜柚 第二天一早, 喬椹琰準時出現(xiàn)在祁燃家門口。 為了表示自己此番道歉的的誠意,來的路上,他接受了寇蔓的建議, 在樓下花店訂了一束浪漫的粉玫瑰, 一路抱著進了公寓樓。 他沒按門鈴,站在門口給祁燃發(fā)去微信:【到了?!?/br> 半分鐘后,屋內(nèi)傳來腳步聲,祁燃出來開門。他看了眼玄關處的鬧鐘,睡眼惺忪地撥了撥短發(fā),說:“這么早就來了,夠心急的。” 祁燃不知道,昨晚回去,喬椹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四處都有她生活過的影子, 心中悵然若失, 加上喬老太太吃完飯的時候不停嚷著問祁柚去哪兒了, 那種感覺很是煎熬,不是祁燃這種孤寡男青年能夠理解的。 他很輕地應了一聲,沉聲問:“她起了嗎?” 祁燃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客房門, “沒呢,應該還在睡。走, 我?guī)湍闱瞄T?!?/br> 喬椹琰頷首,跟著他進了屋。 來到客房門前,祁燃有節(jié)奏地輕扣三聲房門,“柚柚,醒了嗎?” 屋里一片寂靜,沒人回應。 祁燃清了清嗓子, 稍稍提高音量,“祁柚,起床了?!?/br> 仍然沒人搭理。 祁柚昨晚很早就關門說要休息了,沒道理這個點還睡得這么死。 喬椹琰與祁燃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喬椹琰敲了敲門,“祁柚,我進來了?!?/br> 隨后,便直接轉(zhuǎn)動把手推門而入。 入目是堆成小山似的品牌禮盒堵在門口,用手推開,大床上的被褥疊放得沒有一絲褶皺,根本不像有人睡過的痕跡。 房間空蕩蕩的,哪里還有祁柚的蹤影。 喬椹琰的目光快速在屋內(nèi)掃視一圈,很快聚焦在床頭柜的一張紙條上。 他走過去拿起紙條,字跡清秀,很明顯是祁柚留下的。 【出門散心幾天,不用找我?!?/br> 祁燃:“不是,她什么時候出門的??” 喬椹琰側(cè)頭,深深睇了他一眼。 祁燃:“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br> // 高鐵??客腔疖囌荆铊滞浦鴱母绺缒莾航賮淼男欣钕潆S著人流尋找出口。 望城地處南方,說是地級市,其實不過和普通縣城一般大。默默無聞多年,沒有機場,只有一座剛剛建好不久的高鐵站,這幾年政府大力開發(fā)當?shù)氐穆糜螛I(yè),這座邊陲小城才勉強擠進國人的視野。 同時,這里也是貝蕊的老家。 祁柚來的匆忙,事先也沒什么準備,根據(jù)何萍萍提供的地址找到這里,一出車站,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門口站滿了拉客的司機,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問要不要打車,祁柚哪里經(jīng)歷過這些,縮著肩膀悶頭往前走,莫名害怕他們會上手搶箱子。 在打車口等了十幾分鐘,終于遇上一輛看上去比較正規(guī)的出租車,祁柚將手里寫著地址的紙條遞上去,司機看了眼,用滿是鄉(xiāng)音的普通話說:“這地方遠,沒有三百塊錢不去啊?!?/br> 才三百,也不貴啊。 祁柚從小到大都是專車接送,對打車沒什么概念,立即點頭答應,讓司機開后備箱。 那司機樂得直和兄弟發(fā)語音:“先不跟你們說了,拉著一肥客!” 貝蕊的老家位于望城市下的一個偏僻小鎮(zhèn),來之前,祁柚在腦海里構(gòu)想過很多遍這里的樣貌,也做好了仙女下凡體驗民間疾苦的心理準備,可剛一坐上出租車她就后悔了,若不是已經(jīng)付了車錢,她巴不得立刻掉頭買張高鐵票坐回去。 她想過這個地方窮,卻沒想到這么窮,城里和景區(qū)勉強能入眼,可進入鄉(xiāng)下之后,連水泥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游樂場的過山車都比不上這車搖擺的厲害。 她也不知道這車開了多久,總之在她快要被晃吐之前,司機終于將她放下了車,遠遠指著一間平房說:“就那了,車開不進去,你就在這兒下吧?!?/br> 祁柚拖著箱子往里走,快到樓門口時,貝蕊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迎面走來。 車轱轆聲戛然而止,祁柚站在小路中央,定定打量著貝蕊和他身邊英年早禿的男人。 貝蕊也同時看見了她,嘴角笑意瞬間僵住,拖著男人的手遲遲沒有上前。 祁柚輕扯嘴角,鼻腔發(fā)出一聲嘲諷的輕哼,她“啪”地一聲收了行李箱的把桿,走到貝蕊面前,似笑非笑地問:“很驚訝嗎?沒猜到我會來?” 貝蕊身邊的男人看了眼祁柚,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貝蕊,問:“你們認識?” 貝蕊這才抿唇訕笑,“嗯,她是我的……大學室友。” “室友???幸會幸會?!蹦腥诵σ饕鞯叵蚱铊稚斐隽耸郑拔沂秦惾锏哪信笥眩倚杖~?!?/br> 男朋友? 祁柚睨了貝蕊一眼。 貝蕊咬著唇面色很難看,她抓住男友懸在半空中的手,窘迫地說:“你先回去吧,我和她單獨聊聊。” 早禿哥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悻悻地走開了,臨走前還夸贊道:“貝蕊,你這位同學真漂亮,好好招待人家?!?/br> 祁柚挑眉說了聲謝謝,再看貝蕊,面色沉沉,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 男人走后,貝蕊將祁柚帶到了鎮(zhèn)口的百年榕樹下,她將頭發(fā)挽至耳后,潦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問:“你來干什么?” 祁柚冷笑,“我為什么來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收了行李箱,站在榕樹下打量著四處的風景,皮笑rou不笑地說:“景色不錯啊,就是人有點惡心?!?/br> 貝蕊站在她身后,倏爾笑了聲。 惡心嗎? 或許是吧。 會所那件事后,她被喬椹琰開除,原抱著走上捷徑順利往上爬的幻想,沒想到最后連工作都丟了。 張副總知道這件事后,狠狠呵斥她無用,毫不留情面,她成了一顆無用的棄子。 將那些惹人遐想的照片發(fā)布出去,讓祁柚和喬椹琰短暫的關系破裂大概是她唯一的價值,可她心里也明白,往后在帝都再也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祁柚,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只要你勾勾手指,整個世界都該圍著你轉(zhuǎn)?!?/br> “是,我沒有你那么好的出身,也沒你長得漂亮,可難道就因為這樣,我就活該被你瞧不起嗎?!” 祁柚簡直要被她氣笑了,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還有人把自己的卑鄙歸結(jié)于別人的優(yōu)秀。 她說:“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的出身,就像何萍萍,同樣從小城市來的帝都,人家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拼了命的讀書、努力,我敬佩她這樣的人。我瞧不起的,是你骯臟的手段和本就不該屬于你的野心!” 貝蕊苦澀地哼了聲,“若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站在天上,誰愿意生活在陰溝里?!我爸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躺著,腎臟衰竭,每天靠透析維持生命,要換腎得一百多萬!” “一百多萬對你來說應該很少吧,不過一個包的價格。可我作為實習生進入喬氏每個月拿著5000塊錢的工資,要花多少年才能攢夠100萬?!” 祁柚:“所以,你就接近喬椹琰?你明知道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貝蕊胸口劇烈起伏,低低地垂下眼睫,“是我先愛上他的?!?/br> 愛?! 祁柚可真為自己的老公被這種人“愛著”而感到惡心! 貝蕊:“我原先以為我是有把握的,你們不過是商業(yè)聯(lián)姻而已,可那一晚,我看著他拒絕我時眼里厭惡,我知道,我永遠贏不了你?!?/br> 她深吸一口氣,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如果你今天是來想看我的笑話,你也看到了,我過得很不好。我用自己在帝都的前程換來的也不過區(qū)區(qū)20萬,給爸爸看病不到一周便用光了。后來接受相親認識的男友,也只不過因為他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同時也答應幫我負擔一部分爸爸的醫(yī)藥費?!?/br> 她說完,撫了撫裙擺上的褶皺,“我要走了,我媽還在醫(yī)院等著我送飯?!?/br> “貝蕊,”祁柚忽的在身后叫住她。 “來的路上我一直以為你可恨,可現(xiàn)在忽然覺得你真的好可憐。你永遠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覺得所有人都欠你的,你將自己犯下的錯誤都歸結(jié)于他人,你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以后應該不會再見面了,看在相處四年的份上,我祝你,永遠活在陰溝里。” 貝蕊背影一僵,怔了幾秒,終是沒有再開口,小跑著離開了。 ////////// 貝蕊走后,祁柚在榕樹下坐了很久,才緩慢地站起身。 興許是慢慢長大,她對這種不值錢的情感看得很輕,對于貝蕊的那番話,她并覺得有多難過,只是有些感慨。 比起別人的人生,她或許真的幸運很多。 漫無目的地在鎮(zhèn)子上逛了會兒,祁柚又兜回了老榕樹,疲累地在石凳上坐下。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和今天有著相似之處,她和凌露在學校打了一架,她逃出學校后也是這樣在路上走著走著,然后迷了路。 緊接著,那位白衣少年就出現(xiàn)了,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想起凌露的背叛她仍然難以接受,可只要一想到大哥哥,所有的傷心都被治愈了。 這樣想著,一雙黑漆皮鞋停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