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下有了定論。

    之前薛佳佳告訴我這兒是養尸地的時候，我是驚訝的，但隨即也想到了這一點。至于為什么會當著芳姐說，最初的原因也只是想要試探，沒想到還真的被我詐出來了。

    芳姐看向我，手扶著桌子，聲音不覺發顫：“你是怎么知道的？”

    “芳姐，如果我告訴你，是我看出來的，你相信嗎？”我不由問。

    芳姐沒有說話。

    半晌之后，她才重新開了口：“初七，佳佳，你們兩個認識吧？”

    我一驚，薛佳佳更是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芳姐苦笑了一聲：”你們兩人之間的互動，又怎么能瞞過我的眼睛？佳佳給我的感覺，并不像是當下人的料，而且我之前看見過她站在井邊，就已經有幾分猜測了。”

    薛佳佳眼中出現一抹懊惱之色。

    芳姐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說：“佳佳，你也不用懊惱，姐已經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看穿你的小心思，其實很容易。你們，既然看穿了，我也不否認了。不錯，這兒的確是一塊養尸地，或者說，曾經是。”

    “什么意思？”

    “這老宅，本身就是建在一處墳墓之上，陰氣深重，時間長了，也就變成了一塊養尸地。再者，老頭很久以前身體就已經不行了，是一個道士找上門，告訴他有長生不老之術，你們想想，一個怕死的人，乍然聽到這種消息，又會有怎么樣的反應？”

    我當然明白，怕死的人，哪怕是有一線生機，都會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去抓住它。

    芳姐慢慢地坐下，然后說：“我當初，為了老頭子的財產才跟他在一起的，結果把自己給搭了進去。老頭子缺少一個辦事的人，他看中了我，而且讓那個道士給我身上下了術法，如果我不聽話，或者逃跑的話，會遭受難以言喻的痛苦。”

    我不覺瞪大了眼睛：“這就是你為什么不走的原因嗎？”

    芳姐苦笑代替回答：“老頭現在沉迷于閉關，整個宅子都由我來管。而他所謂的娶姨太太也不過是個幌子，目的就是找新鮮干凈的女孩，因為臭道士說只有處女的血，才能讓他功力更加增進。他們抓人進來，我就想辦法把人放走，做得多了，老頭子也起了疑心，就在放走小七之后，他們終于發現了。”

    “然后呢？”我和薛佳佳異口同聲問。

    芳姐沒有說話，眼神呆呆地看著前面，仿佛陷入了會意，身子甚至不受控制地渾身顫抖著。

    我走上前，伸手抱住芳姐：“芳姐，不愿意說，就別說了吧。”

    過了很久，芳姐才慢慢地平靜下來，當她重新抬起頭的時候，雙眼卻一片猩紅。

    我嚇到了，心“咯噔”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們，將我變成了怪物。”芳姐的聲音，透著幾分嘶啞。

    我這才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眼睛。可是明明芳姐身上還有著生人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是生機介于死氣之間，生死纏繞。

    似乎就像……

    我似乎已經想到了。

    “他們，想要將你制成傀儡？”我說這話的時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

    芳姐點點頭。

    “簡直，喪盡天良！”薛佳佳也氣憤不已，“養尸就算有作用，可是卻十分損陰德，我奶奶都再三叮囑我不要碰，否則要遭天譴的！他們不僅養尸，而且還把活人制作成傀儡供他們驅使，我真是……”

    我一把拉住薛佳佳，免得她太過激動，而把其他的人給吸引過來。看著芳姐，我腦海中閃過很多的想法，最后重新看向芳姐，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芳姐，你現在是什么想法？”

    “想法？”芳姐眼中的猩紅慢慢退去，眼神重新恢復了寂靜，“我倒是想要死，可是這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的命已經不屬于我了。”

    “既然這樣，芳姐，你愿意跟我們一起走嗎？”我看著她，很認真地說，“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搏一線生機。我有辦法，或許能夠幫你擺脫現在的狀況。而在此之前，我們去一趟井底，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的秘密呢？”

    芳姐驚疑地看著我：“你？”

    “說實話，我大概知道為什么你們拋尸會選擇那口井了。那口井本來就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隱藏井底下面的秘密吧？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井底就是他們修煉的地方。”我想到了之前在井底看到的那些東西。

    芳姐眼神閃爍著，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只知道，道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來，但是老頭，我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見過他了。”

    “芳姐，你愿意嗎？”

    芳姐大概沒有想到事情會有轉機，沉默了半會，最終神色變得堅定：“反正我也活不長了，倒不如拼一線生機！我也不求自己能夠活下去，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能夠攪亂老頭和道士的計劃，我就心滿意足了。”

    “順便，替那些無辜的人們報仇。”我加了一句。

    芳姐眼中的恨意更深。

    我和薛佳佳互相看了一眼，后者低聲開口；“我去準備東西。”

    薛佳佳離開之后，我拉著芳姐拉家常，也算是取得她的信任，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芳姐不是壞人。老宅的秘密我已經知道的差不多的，唯一讓我好奇的是，既然這宅子的主人和那個道士養尸追求長生之道，芳姐的這個時代和二十一世紀也不過百年，難道他們已經死了？

    我想要弄清楚的，就是這個秘密。

    長生之道，我向來不信，就連冥王和十二巫祖那等厲害的人物到最后仍然死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會有長生之道呢？可若是比常人的壽命多了數倍，那也不錯了。

    薛佳佳到底是在這兒生活了一個星期，已經摸清楚了這兒的門路，不到晚上就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要的東西。芳姐不知道怎么下地底的路，我知道，就是當初沈鈺帶我出來的那條路。

    “我們來大廳做什么？”薛佳佳好奇的問，壓低了聲音，警惕四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