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之中，彌漫著血腥味，我看著他，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心里莫名地委屈。

    裴胤在看見我的眼淚，終于放開了我的唇，略微粗糙的指腹輕輕地撫過我的臉頰，聲音暗啞：“初七，你選一個。我和況風逸，你只能選一個！”

    “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地哭出了聲，“別逼我，你別逼我……”

    “初七，初七……”他喃喃地喊著我的名字，將我抱在懷里，“你不要選他，你不要跟他在一起。小七，前世的事情是我不對，你得跟我在一起，我們才可以彌補之前犯下的錯誤……”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感，深深感染著我，讓我窒息。

    我該怎么辦？

    我到底，要怎么選擇？

    一個，是給我下了情人蠱的唐風逸，他是小七真正深愛的人；而另一個，卻是我這輩子愛著的男人，卻也是傷害過我的男人。

    是了，我終于確定，我愛的人是裴胤，那種令我窒息，那種讓我或是心跳加速，或是心臟停頓的感覺，是我在唐風逸身上從未體會到的，也只有裴胤能夠帶給我。也正是因為在情人蠱那么強烈的反噬下，我才能夠肯定，我愛的人是他。

    可是情人蠱控制著我的想法，它控制著我，讓我根本無法和裴胤進行親密的接觸，更不用說回答他這個問題了。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棺材外面傳來的異動，似乎，有什么人進來了。

    我剛想要動，可是裴胤在我身上的幾個地方點了點，我瞬間就僵住了身體，甚至連舌頭都是麻木的。與此同時，他的眼神也瞬間變得犀利無比，琥珀色的眸子里逐漸浮現出令人恐懼的血光。

    “是這兒嗎？”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沈鈺的聲音！

    我下意識張嘴，但是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奇怪，這兒怎么會有這么大的一具棺材？”沈鈺嘀咕著，漸漸朝著棺材靠近，那腳步聲也在棺材邊上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一道陌生的聲音也出現在了身邊，低聲道：“太子爺，還有另外一條通道，要不要去看看？”

    “碎樂，你覺得，我阿姐會去哪兒？”沈鈺問。

    “屬下不知。”

    “我胤哥哥也沒有消息嗎？”

    “鬼君大人不是在閉關嗎？”對方疑惑地問。

    沈鈺沒有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我明顯能夠感覺到沈鈺的手搭在棺材上，繼而沈鈺就道：“反正無聊也是無聊，倒不如將這具棺材打開看看，說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獲。這地下山洞藏著這么一具棺材，明眼人一看就覺得奇怪。”

    “可是，太子爺，咱們不是要去找公主殿下嗎？”那個屬下出聲提醒沈鈺，“尸皇大人還等著您的消息呢。”

    沈鈺不滿地哼了一聲：“要不是我胤哥哥現在閉關，分身也準備渡劫，小爺會怕他？等我胤哥哥出關，保管打得況風逸屁股尿流！”

    這番話說的，還真符合沈鈺的一貫風格。

    不過，在那人的勸說下，沈鈺到底是沒有打開棺材，而是匆匆離開了。

    我可以肯定外面的那人一定是沈鈺，可至于他們之間對話的內容就有些奇怪了。為什么，沈鈺的屬下會叫他“太子爺”，還什么“公主殿下”，這是在玩cosplay嗎？不然，這都二十一世紀了，誰家還會用這么奇怪的稱呼？

    裴胤重新低頭看向我，我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放開我。

    裴胤卻只是捧著我的臉頰，低頭親了親我的嘴唇，然后說：“初七，我們就躺在這里，嗯？”

    當然不行！

    我急了，可是身體完全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你不愿意嗎？”裴胤似乎拆穿了我的心思，語氣有些冷了。

    廢話，誰愿意沒事躺棺材里啊！

    “你原本的意愿，就是變成活死人，我一直還有所猶豫。不過現在看來，沒有什么必要猶豫了，唐風逸既然先下手，我又怎么會任由他將你搶走呢？”他的手指從我的額頭，順著鼻梁緩慢地往下，最后停留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地擦拭著。

    我隱約有一種很不安的直覺，什么叫“活死人”呢，喪尸嗎？還有他說的這本就是我的意愿，難不成我在失憶之前，居然還想著當一個活死人？

    開玩笑吧？！

    可是我完全開不了口，只能通過眼神示意裴胤不要亂來。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裴胤能夠看懂我的眼神，但是現在，他卻裝傻充愣，完全不理會我此時的想法，一心一意將我變成活死人。

    我急得眼眶都發熱，甚至能夠明顯地感覺到眼角淌出淚珠，而裴胤卻不嫌棄地吻住我的眼角，將淚水吮吸。

    然后我看見，裴胤抬起了一只手。即便是在活動受限制的棺材里，他的動作也快到我看不清楚，只是依稀看見一道光芒閃過，唰地一下，再然后我就看見，他的胸口立刻濺出一滴鮮紅色的血。

    只是一滴血，卻明顯能夠看見裴胤本就蒼白的臉色，似乎更加白了，和我之前在水底看見的尸體的那種慘白也不遑多讓。

    “這是我的心頭血。初七，他既然給你下情人蠱，那你就吞服我的心頭血，借用我的力量抵抗他對你的控制。”裴胤說著，聲音就幽幽放低，“情人蠱，只要殺死母蠱，你體內的子蠱也就失去了作用。可你吞服了的我的心頭血，從今以后，我們血脈相連，生死相依。”

    裴胤的話，已經完全震驚到我了，我呆呆地望著他，試圖從他眼底找到一絲關于猶豫或者后悔的神色。

    可是沒有。

    就算我再傻，也知道裴胤說的那話代表了什么意思，哪怕是唐風逸，我也從來沒有在他嘴里聽到過關于“生死相依”之類的話，他也只是用情人蠱控制我。可是裴胤，他居然不惜用最重要的心頭血喂我，而且還是最重要的那一滴。

    他深深地望著我，緩慢地控制這那滴心頭血落在我的嘴唇上，然后慢慢地滑了進去。

    我感覺到那滴帶著裴胤滿滿心意的心頭血順著喉管流進的身體里，剎那間，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一些我之前從未見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