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醫院
當斐黎消失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陣喧鬧的聲音響起。我的周身開始出現人影。一個,兩個,三個,當人越來越多的時候,我開始發現,這其實并不算是人,他們有著腐爛的皮膚,卻沒有影子,腳步沒有聲響。他們路過我身邊,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就像……嗯,就像我是一個入侵者。 沒錯,除了我之外,這里的所有人和這個灰暗的醫院的環境相融,格格不入的我不管是站著還是走動都照樣格格不入。 我咽了口唾沫,撿起了斐黎留下的卡片。這卡片我記憶猶新,是曾經我拿過去玩死亡游戲的卡片,和那死亡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是一種材質。還真是不痛快的回憶。 上面的內容變了,從無到有的變化。 “你永遠都出不去。” 這是一種詛咒嗎?或許在這種環境里,排除我餓不死渴不死的情況下,也許是想要逼我去發瘋?這是目的? 我站在原地,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后看著這所醫院。醫院的大格局肯定不會變,我現在在一樓大廳,往下走是停車場,再往下走就是停尸間,往地下走沒意思。 永遠都出不去,如此強大的自信也不知道是來自哪里。哼,從這里出去,找到斐黎,然后按照余江蘺說的做了,這一切就會畫上圓滿的句號。殺了她。那股蓬勃的殺意從來沒有像此刻那么清晰。說真的,我覺得斐黎和我,就是天生的宿敵。 我越發敏銳的感官告訴我,斐黎沒有離開,她在暗處默默地看著我,等著我,這偌大的醫院也不過是阻隔我們兩個的障眼法。 我開始挪動步子,不管周圍的這些不知是鬼還是人的想法,往樓上走去。我曾經在樓上住過院,也曾經在樓上打過架,在樓上遇見了沙彌香,也在樓上重新認識我的舅舅和胭脂。樓上,才是重頭戲。 天空昏暗,走廊也同樣灰暗,有人扶著自己的吊瓶從我的身邊走過,我感覺到一股非常濃郁的陰冷和可怖。抬眼望去,從我身邊走過去的哪里是人,剛才還有人的影子,現在,就只剩下朦朧的外表和濃厚的黑霧了。 毛筆還在我的掌心,我手里攥著現成的符紙,而雙手則都插在了口袋里,一步步向前走去。 “當當當!”醫院附近的鐘樓響起。這鐘樓是醫院的一部分,但是因為多方面的原因,在我初中的時候,鐘樓就廢棄了,和我的初中差不多時候成為了廢墟的一部分,等待著猴年馬月的拆遷行動。 沒想到,這個環境里面,鐘樓又重新響起來了。 不對! 我的汗毛直豎,瞬間就打開了一間辦公室一樣的地方,竄了進去就關上了門。里面當然也有一團黑霧的人型,見我進去就吱呀怪叫地朝著我撲了過來。我一個側身,那人形就撞到了門上,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透過門上的玻璃,我感覺到有不少東西聞聲而來。 這門不能開! 我的心底鼓起巨大的勇氣,大步流星地跑到了人形的身邊,就把符紙貼在了他的額頭之上。趁著他忍受著我這符紙灼燒的痛感的時候,我的毛筆從口袋里飛出,我指揮著它在面前的門上畫上一道道金光的印記。 等我這邊花了幾分鐘完工之后,那人形已經有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張大嘴巴過來咬我的樣子。我從我的小包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小刀,咬著牙就往那人形的胸口處捅去。 “噗嗤。”刀子入rou的聲音非常清晰。從那傷口處,頓時傳來了陣陣惡臭。我屏住呼吸把刀子在那胸口攪了幾圈,人形發出尖銳的怪叫,不多時就倒在了地上。 見那東西不再動彈,我收起小刀,還踹了他幾腳。這臭味就像是當初在電臺聞到的尸鬼的臭味。怕就怕這種通過特殊手段造出來的尸鬼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把自己當成正常人。 我瞧著那東西已經死得透透的了,我就往外面看了看。果然,被我用布簾子擋住的門上的玻璃后面擠滿了黑色,而玻璃窗那邊暫時還沒有移動。我和一具尸體一起待在一個房間里面,靠近門口的飲水機這時候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咽著口水。 鐘樓的聲音越響亮,這邊的黑霧們就越興奮,砸門聲很激烈,但是被我的符咒灼傷的也不少。短時間內我待在這里沒有問題。 我剛才沒有往樓上走,所以一樓窗戶那邊我也唯恐有東西路過。鐘樓敲鐘,持續了五分鐘,這種躁動的氛圍也持續了五分鐘。等鐘聲停下,一切又恢復了原樣。我低頭,腳旁的尸體已經不見了。 打開窗戶,吸了一口外面的冰涼的空氣,我往窗戶外頭跳了出去,專門拐了個彎跑到樓梯那里,一口氣上了十樓。找到自己曾經住過的病房,我意外地發現,窗戶旁邊坐著一個紅色的身影。 “沙彌香?”我小聲地喊了一聲。周圍的人恢復了原樣,對我不理不睬又分外關注,我現在只能時刻注意著鐘樓的動靜,力爭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弄清楚我到底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沙彌香的出現打斷了我的計劃。 那紅衣如火的少年半倚靠在窗框上,望著外面的黑色的天空,聽到我的召喚,他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往我的方向看過來。 沙彌香和往常不太一樣,他太安靜了。我敏感地退了一步,握住了門把,有什么意外,我可以第一時間關上這間病房的大門。 我的動作幅度很大,在考慮到我背后的走廊里其實并沒有往返的人的時候,我已經把背后當做安全的退路,而前方就理所當然就是我防備的地方。 沙彌香靠在窗框上,他的一條腿耷拉下來,軟軟地順著墻立著,另外一條本該是伸在窗外的腿則微微曲起,同樣擱在了窗框那窄窄的寬度上。聽見我弄出來的動靜,他也就偏了偏頭,朝著我看來。 那雙眼睛里,閃爍著的復雜我看了都覺得凝重。 “池淺,你知道你是誰嗎?”沙彌香忽然問我。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完全沒有和余江蘺“吵架”的氣勢,其實現在看起來他有點兒頹廢,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