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塵埃落定
幸好余江蘺反應快,看見我倒地的瞬間,他伸出一只手來朝著我的方向用力一抓,我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扯著撲騰到了他的懷里。當然,在舅舅看來,就是我摔倒的方向很完美,完美地跌到了沙發上。 我的雙手按在余江蘺的胸膛上,臉貼在他的側臉上,冰冰涼涼的身體,讓我感覺分外舒服。 “呼,得救了。”我安心待在他的懷里,然后一抬眼就看見了沙發后面露出來的一雙腳。 天啊,我忘記沙發后面還有兩個人了。外公,舅媽的爸爸,抱歉。 “舅舅,先別管舅媽了,這沙發后面還有需要你來拯救的人呢,我實在是沒力氣了。”現在的我一個葛優癱,頹廢地躺在了沙發上。“舅舅,你看著辦吧。” 這時候,一只沾了泥土的手從窗戶外面探了進來,沙彌香頭頂插著一株小草,帶著一頭的綠色就爬了進來,靠在了窗框上。 “喲,結束了啊。”他環顧四周,發現沒魂魄的忽然有了魂魄,該趟在地上的移到了椅子上,本來站著的已經癱在了沙發上。 “對啊,我還想說你剛才去哪兒了呢?怎么,想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啊,那下次來的時候往頭上套個絲襪唄。”我隨意調侃著。事情都解決了,我今兒個高興。 “呵呵。”沙彌香大概是不想理我了,自顧自地在那邊整理頭發。 恰好,這時候我外婆醒了,她是醒得最早的,也許是被豆蔻拖得老胳膊老腿兒痛了吧。 “哎喲,我的老腰,怎么那么痛啊。咦,這,怎么都在睡覺?釗然,淺淺,那面墻怎么黑了?”老都老了,怎么眼睛還這么靈光? “外婆啊,都怪我舅舅,舅舅剛才在角落里加了個火鍋,結果火鍋的配料有毒,不僅僅把墻壁給熏黑了,連你們都被熏暈了啊。我這是搬動你去床上累得動不了啊!” 我的眼皮直抽抽,余江蘺,你快點把我拉起來,帶著我出去啊,再在這里待下去我就要露餡了。 余江蘺讀懂了我的意思,他往沙彌香那邊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平地起了一陣微風,刮過了我的小腿。余江蘺扶著我離開的時候,我悄然往窗邊看了看,沙彌香又不見了。最近地府流行跳樓了? 至于外婆和舅舅一臉疑惑的表情,對不起,話已說完,概不解釋。 當我在等電梯的時候,舅舅忽然追了出來,他手里抱著那一壇鬼酒。我不知道沒有了鬼的鬼酒算不算鬼酒,但是它至少曾經還是一壇要了人命的鬼酒,我就且這么叫它吧。 “舅舅,你怎么了?扔垃圾啊?”我恢復了些力氣,走路還是可以的,余江蘺不喜歡坐電梯的感覺,他也直接從這高樓上跳了下去,說是在樓下等我。 “扔什么垃圾,淺淺,舅舅問你一個問題,你舅媽的魂魄,會不會再離體?”舅舅抱著酒壇靠在我身邊的墻壁上,望著天。我忽然感覺到了他的恐慌。那份感情很沉重,沉重到連旁觀者都開始沉溺其中。 “不會。我保證,再也不會了。”我看著舅舅的眼睛,很認真地告訴他。我不曾經歷過舅舅和舅媽的愛情,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的牽連,我只知道,當我走出病房的那一霎那,余江蘺告訴我。 “以后胭脂,就只是胭脂了。” 是的,余江蘺沒有動手,但是我畫的符,好像是幫助了舅媽靈魂的融合,胭脂如今只有一個了。也就是說,胭脂在百年前沒有成長為一個人,但是在百年后,她重生了,她可以作為一個人去相愛,去生老病死。真是,恭喜她了。 我一個人坐著電梯到了一樓,一路通暢無阻,我抱著那壇酒走出電梯,想著舅舅的話。 “淺淺,這壇酒,對我們的意義很大,我現在把它送給你,就算是當做感謝吧。謝謝你了,淺淺。” 舅舅朝我鞠了一躬,本來我還覺得舅舅是個長不大的少年,一顆少年心比我的少女心還要泛濫,但是此刻,我像是見證了一個少年的成長。我的腦子里不斷地出現舅舅年輕時候的樣子,同一個人,曾經和現在,到底是不一樣了。 余江蘺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他站在住院部的大樓外面,隔著玻璃,我也能感受到他落在我身上的輕柔的目光。我忽然想沖過去抱抱他,只是單純地想要抱抱他而已。 我抱著酒壇子,腳下的步伐開始加快。我穿著的可是平底鞋,我不怕我會在平地上摔了。 事實證明,任何事情都不要想得太過美好。 草叢里猛地伸出一只手來,我沒注意到就一腳踩了上去,那只手劇烈地抽動起來,我腳下一滑,手里的酒壇子就朝著余江蘺甩了過去。 “余江蘺,我不是故意的!” “嗷,是誰踩了小爺的手!” 我和草叢里那貨的聲音一起嚷嚷了起來。 余江蘺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我的身邊,他拉住了搖搖晃晃的我,避免了我的膝蓋著地的痛苦,但是那壇子酒就完全保不住了。 “哐當!”水泥地面瞬間濕了一層,到處都是碎裂的酒壇子的碎渣。余江蘺的寬大袖子在我面前一擋,然后飛快地甩了起來,酒壇里的酒和酒壇的碎渣完全沒有弄到我的身上,而他的袖子也因為速度飛快所以不染一塵。 “余江蘺,那好歹是舅舅送我的,你怎么也不搶救一下。”明知道余江蘺第一時間救了我,可我還是矯情地問他為什么不去救酒壇子。 也許是看透了我的打趣,余江蘺把自己的袖子一收,然后拉著我就繞過了這片災難現場。 “這是一壇沒必要存在的酒,待會兒會有人來處理這寫東西,我們先走。” “哦,好。”我完全沒想到我自己回答得這么快,我的腦子是當做回禮送給了我的舅舅了嗎?有可能吧。 “喂,你們給我站住,喂,臭香草,你們把小爺從樓上推下來兩遍,你們怎么解釋啊,喂,站住啊!” 我默默跟著余江蘺走,他的手握著我的手,我適應他的體溫,他也沾染我的體溫,至于身后那個還在瘋叫的紅衣少年,對不起,我這里信號不好,你說什么,我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