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模擬艙內猛然亮起燈光,光亮刺激,眾人的眼或多或少有些難受。 但很快,在場的選手就調整好了狀態。他們一個個意氣風發,挺起胸膛,以最好的狀態面對四面八方的懸浮鏡頭。 這不僅是一場游戲,也是個絕佳的曝光機會。想通過卡牌游戲出名的大有人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是別樣的明星。 施簡站在角落,看著眼前這群摩拳擦掌的對手。 燈亮后陳諾舟就不說話了,方才的話題戛然而止。他跟施簡一樣沒有懟到鏡頭前,默默立在角落,像是草叢中觀察獵物的猛獸。 終有一天,猛獸會伸出鋒利的爪牙。在這之前的沉默,都是在等待厚積薄發。 場外的觀眾已經沸騰了,許多熱忱的粉絲干脆站在位置上,拉起橫幅呼喊喜歡的選手名字。也有些不入流的記者悄悄觀察著那些新面孔,期待撞大運地關注到一位新起之秀,搶得先機進行報道。 陳諾舟的裝束輕便,在眾人之間有些扎眼。一般來說新面孔不會穿得像他這樣休閑,虛擬世界情況千變萬化,很難知道會面對什么,因此裝備齊全是很笨也很穩妥的做法。 只有胸有成竹的高等玩家才會不懼怕虛擬世界里的任何情況。陳諾舟面生,做的事兒卻跟老手似的,這不免讓人有些警惕。 所以,就有人干脆過來試探了。 是個壯漢,眉間一條刀疤,標準的惡霸長相。 他個子高,身材壯,站在陳諾舟面前就像一堵rou墻。陳諾舟已經有一米八,這男人卻仍然比他高出不少,強烈的壓迫感,從壯漢身上散發出來。 陳諾舟挑了挑眉。只看臉和氣場,他也知道來者不善。 但他心里好像不害怕。面前這個壯漢,還沒有那天掐他脖子的施簡可怕呢。 壯漢懟在他面前,聲音粗壯而高昂。他喊:“喂,小子。第一次參加么?” 陳諾舟點了點頭。 那壯漢便立即咧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你是身患絕癥,還是想錢想瘋了?頭一次,什么裝備都不帶,就來參加最終卡牌?是來陪跑的么?” 陳諾舟看著他,揚一揚嘴角:“關你什么事。” “當然有關系。”壯漢猛然拎起他的衣領,“現在退出,免得老子進去之后,還要騰一只手收拾你。” 一旁,施簡微微皺眉。 她正要說話,就見陳諾舟用手握住了壯漢手腕。 再然后,壯漢一聲慘叫,立即甩開了手。 被放下衣服,陳諾舟斜倚著墻,整了整衣領。他手掌心好像套了條箍著五指根部的帶子,帶子上有隱約的小刺,已經縮回去了。 剛才,他用這個刺痛了壯漢。壯漢回過神來,怒吼:“臭小子,竟然用這種下三濫手段,滾過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壯漢忽然收聲。站在角落的施簡看了他一眼,室內仿佛結起了萬丈寒冰。 不遮掩的施簡誰都認識。只是眼神,就已經是威懾了。 瞪了一眼陳諾舟,壯漢最終沒再找茬。陳諾舟聳聳肩,欺軟怕硬的人哪個世界都有,他沒太放在心上。 轉個背,陳諾舟對施簡遞了個眼神:“謝了。” 施簡重新收回目光。 游戲很快開始。模擬艙中央那顆巨大的眼睛睜開了,瞳孔中的漩渦飛速旋轉。場外解說員慷慨激昂地為角斗場里的觀眾講解著游戲狀況,選手們待在模擬艙里,一個個整裝待發。沒有人再說話了,都專注著自身,也有人打量下他人狀態,再埋下頭準備自己的事情。 看了圈四周,施簡嘴唇沒動。她略一邁步,便與陳諾舟近了些。 她開口,音量只有兩人能聽到:“進去后,自己多注意。” 陳諾舟點點頭。 施簡沉默一下,說:“如果搶不過別人,就不要硬撐,反正最后,卡牌都會在我手上。你們的爭奪沒有意義。” 陳諾舟笑笑:“我如果能拿到,就會直接給你。” 他看了眼施簡,忽然開始掏衣兜。掏了一會兒,陳諾舟拿出一條細細的手鏈,在沒被人看到的情況下,他悄悄塞給施簡。 “戴上。”他說,“進去之后,不要摘掉。” 施簡皺眉,手里拿著他塞過來的手鏈沒有動彈。 “拜托了,帶上吧。”陳諾舟對她眨眨眼,“你帶上,這場游戲結束后,我就告訴你那天襲擊你的人是誰。” 施簡轉頭盯著他。 陳諾舟說:“我知道你自己也能查得到,但是聽現成的不是更方便?這些都是我自愿的,你接收一下,沒有壞處。” 正說著話,游戲就宣布正式開始了。陳諾舟收聲,自覺跟其他玩家一樣,開始排隊進入眼睛。施簡也轉頭,走了幾步,排在他前面不遠。 前面的玩家一個接一個地跳進了漩渦。施簡排在隊伍中間,正常地按照順序跳了進去。 陳諾舟跟她沒差幾個人,隔得很近。看了看前面人的做法,陳諾舟也跟著進去了。 “……待會兒見。”邊跳,他邊輕聲說。 * 走在石板鋪成的街道上,施簡掃視著四周,穿梭在這座小鎮上。 小鎮看起來像是遠古時代的歐式風格,到處都是尖尖的房頂和彩色磚瓦。地上用石頭和瓷磚鋪成了不同樣式的鋪裝,道路兩旁立著花壇,花壇里種植著色彩鮮艷的花朵。 看起來是個很普通的歐式小鎮,在施簡的時代,這種風格的建筑也仍然十分常見。這樣傳統樣式的房子,無論是沿襲的哪一個派系,通通都被這個時代的人們稱為復古風建筑。 小鎮什么地方都普通,唯一不大對勁的是天空。施簡抬頭看了眼,發現這次的世界似乎沒有白晝。天黑沉沉的,云層很厚,還透著暗紅的光,看起來有幾分壓抑。 而與沉郁的天空相比,小鎮街道就顯得繁華熱鬧許多。路人們來來往往,有三兩成群的朋友或者是二人世界的情侶,正在高聲談笑。看著這些人,就完全把天空帶來的不適感拋之腦后了。 思考一陣子,施簡在手背上劃了一下。原本裝著身份id芯片的位置浮現出一行小字,那行字是“黑市”,施簡看了看,將字從手背上抹除。 卡牌游戲的終極目的,是拿到卡牌。拿到卡牌需要完成一些事情或者觸發一些情景,這個過程像是尋寶,玩家們需要自己去探索拿到卡牌的條件。 每局游戲,每個玩家都會得到一個提示詞。這個提示詞人人不同,對于拿到卡牌的有利程度也不同。要命的是,玩家并不知道自己的提示詞好不好,這樣一來,拿到卡牌就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和變數。 而這種變數,正是觀眾們想看到的。 由卡牌局舉辦的官方卡牌游戲,模擬的虛擬世界只會維持十二個小時。留給玩家們尋找最終卡牌的時間并不多,每分每秒都很珍貴,所以提示詞的有效與否,基本上成就了這場游戲的成敗。 看完簡單的提示詞,施簡好像不是很擔心詞語的含金量。她看了看周圍,人流量很大,可以粗略判斷,這里可能屬于這個小鎮的中心地帶。 道路兩旁都是些商鋪,連綿的商鋪都亮著燈,遠遠看去燈火通明,頗有人間煙火氣息。 站定,施簡隨手攔下個路人,問他這里最繁華的酒吧在哪里。 路人看了她一眼,見她長得好看,便很溫柔地給她指明了方向,還表示可帶她過去,被施簡拒絕了。 道過謝,施簡往他指的方向走去。近了一點,就能看見路人為她指的酒吧了。 從外邊來看,酒吧在街道上的一棟小洋房里。小洋房有兩層,不算很高。酒店掛在外面的招牌是霓虹燈,正一閃一閃地發著光亮,出入酒吧的人絡繹不絕,門口還有穿著黑色燕尾服的酒保。 施簡進去了。 洋房里面空間很大。酒吧的第一層,是長長的吧臺、巨大的舞池、以及高聳的酒架。不愧于此地最繁華的酒吧名號,這里面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為了接近吧臺,施簡擠開一堆又一堆的人,花費好大功夫,才在吧臺旁邊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坐定沒多久,就有酒保湊過來招呼她:“女士,想喝點什么?” 面前的燕尾服酒保擦著瓶子。施簡看了眼他,說:“給我看看酒單吧。” 酒保服務態度很好地遞上了酒單。 拿過酒單,施簡示意他自己要看一會兒,便低頭查看起來。 上面的酒名琳瑯滿目,都是常見的品名。看了一陣子,看不出什么蹊蹺,施簡隨便點了種調酒,便撇開了菜單。 正等待上酒,有人拍施簡的肩膀。施簡回頭,是個男人。酒吧里燈光昏暗,施簡看不清他的臉色,但他身上一股子酒味,可能是喝醉了。 那男人嬉皮笑臉的,“美女,長得不錯啊。可以認識一下嗎?” “不了。”施簡要轉回頭去。 男人便伸手去扳她的肩膀,邊扳邊笑:“別這么冷漠呀,只是認識一下——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施簡反手扯住他扳自己肩膀的手,用力扭了一下他的手腕。下手再重點,那男人手就斷了。 “滾,”施簡說。 男人瞬間酒醒了一半,掂量下狀況,害怕地走了。 施簡重獲安靜。 點的酒上了,一杯藍黃色的液體立在施簡面前。施簡看了看,沒有喝,只讓它立在那里。酒水在燈光的反射下映出瑰麗的光。 肩上又傳來一陣觸感。施簡想也不想,就要故技重施。 后面卻是一連串的低聲,“哎,別別。是我。” 施簡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