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貌相
都到吃午飯的點了,夏霞還在睡覺。 白楹也不急,再怎么說也是老鄉,她有夏霞給的鑰匙,進了鋪子后她就趴在桌子上一邊想事情,一邊等夏霞睡醒。 夏霞本來不想醒的,奈何肚子叫了,她不得不起來找東西吃。 里頭沒點燈,黑漆漆一片,夏霞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有人幽幽道:“你醒了?” “……”靜默片刻,夏霞怒罵,“你死人啊不知道點燈!是不是想嚇死老子!” 夏霞氣沖沖去點了蠟燭,實際上只要把他那厚厚的窗布和門打開里頭就能亮堂起來了,但夏霞不,她是個夜貓子,每天就喜歡三四點鐘睡,下午一兩點起,對黑暗的環境情有獨鐘。 白楹一度懷疑她是熬夜猝死才來到這里的,當然她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后就被夏霞噴了個狗血淋頭! 她絕不允許自己沒有半點回去的可能。 說起來兩人其實也沒什么感情,但不是有句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 雖然她們還沒到淚汪汪的地步,但在這個地方,她們是彼此唯一的老鄉,也算是另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了。 當然,這是白楹單方面認為的,作為甜品大師的夏霞,有獨家秘方在手,她時常冷笑著看著白楹在她這白吃白喝——對于白楹給的銀子夏霞一直嗤之以鼻,錢她只認人民幣,就比如現在。 白楹熟門熟路從柜子里拿出夏霞半夜做的糕點,一邊吹彩虹屁一邊吃個不停,夏霞見到她這樣就恨不得把她頭都擰下來。 “你怎么都不知道想要回去的?!” 一點出息都沒有! 吃人嘴軟,但白楹自認為是給了銀子的,所以她反問:“你想回去?” 夏霞怒了:“你踏馬廢話呢?” 白楹:“那你回去了嗎?” 夏霞:“?” 白楹把手指頭上的糕點渣吃干凈,不緊不慢道:“想有用的話,我還能在這待這么多年?現實點吧姐妹?!?/br> 夏霞看不上她那咸魚心態,怒其不爭道:“你不是國師大人的親傳弟子嗎?就不知道從他那問點什么九星連珠那種能回去的辦法?” 白楹驚了,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夏霞:“你別是熬夜把腦子熬傻了吧?” 這種話都能說的出口。 夏霞被噎,換了種策略:“你那個秦王男朋友,他能做出那種不正常的事情,你怎么還不跟他分手?好好想想回去的辦法,皇天不負有心人,等我們回去了,你想要什么男朋友沒有?實在不行我給你介紹!” 她試圖誘惑白楹。 白楹前幾天實在憋不住了,強忍著把傅南歧打死的沖動,和夏霞說了鄭元嘉那件事,夏霞大概是和丁元一樣的心理,搞不懂白楹為什么會看上這種男人。 不過她比丁元好,至少她沒覺得25歲的傅南歧是個老男人。 白楹不為所動,她還是那句話:“你省省吧,真真能回去,我還會在這?” “那是你沒努力!”你這條死咸魚! 白楹涼涼道:“你努力了,你回去了嗎?” 夏霞不吭聲了。 她也沒努力,不應該說她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總不能在這里再死一次吧?! 夏霞心里不平,就往白楹心上插刀:“你既然這么喜歡秦王,你可得好好的跟所有男性保持距離,最好也和女的別太靠近,以后別來老子這了,省得老子哪天半夜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 白楹:“放心,你的結局只會熬夜猝死?!?/br> 夏霞:“那個被你害的斷了腿的男的,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斷手什么的?!?/br> 白楹:“要你管?” 夏霞:“這種男的真可怕,占有欲也太強了,不過某些人喜歡,也沒辦法?!?/br> 白楹:“你可閉嘴吧!” 夏霞說個不停,刀子往白楹心上插,直到插的人家臉都綠了,她才心滿意足填飽肚子繼續睡。 誰還來管你死活? 白楹氣的,掐死傅南歧的心都有了。 誰讓夏霞說的句句在理? 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白楹捂著臉想仰天長嘯,怕吵醒夏霞被她噴死,只能打消這個念頭,又順了一些糕點才出去。 白楹走到朱雀街買了一串糖葫蘆,邊走邊吃。她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國師大人幾乎是把能教的都教給了白楹,至于吸收沒有那是白楹自己的事情,她還要學武,教曲瀠悅,時常還要去宮里看靜太妃和洛妃,幾個小姐妹那也不能落下……夏霞這里似乎成了唯一一個可以肆無忌憚說這些事兒解壓的地方。 糖葫蘆咬到還剩最后一顆的時候,白楹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前面一臉討好笑容的江林,面無表情吐出山楂籽,直接把人給無視了。 江林傻眼了。 他的主子看到這一幕,也愣了一愣,臉色一片煞白。 “阿楹……”他捏緊了拳頭,手背青筋暴起,看著很是嚇人。 江林惴惴不安地給在馬車上的主子回報,“殿下,白姑娘她……” 里頭沒有反應,不用想也知道傅南歧在暴怒邊緣。 江林果斷住了嘴。 白楹看見江林這貨就知道傅南歧一定就在附近,心情頓時差到極點。 本來還想去四季樓吃碗餛飩再回去的,現在立馬改變主意,隨便找了個小攤子吃點。 小攤子上的老板娘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媽,在這里是早就當祖母的年紀了,她手腳麻利,很快就放好一碗餛飩。 餛飩上面飄著幾顆蔥,聞著就香。因為餓,白楹很快就干掉了一碗,她很不好意思地朝老板娘笑了笑,后者還以為她是沒帶錢,正要說沒事沒事,幾文錢的東西,便聽見這個看著單薄瘦弱的姑娘伸出兩個手指頭,不好意思說:“還要兩碗。” 老板娘:“……” 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楹:那我還在長身體嘛。 怕白楹吃不飽,好心的老板娘還多給她下了幾只。 餛飩都是皮多rou多,對于餓的人來說兩三碗吃不飽也很正常—— 以上是白楹的自我安慰。 吃完第二碗的時候,她忽然一臉驚恐,生怕自己是因為傅南歧才暴飲暴食。 不要啊—— 為了一個男人,不值得??! 白楹來來回念了好幾次“不值得”,終于放寬心,開始吃第三碗小餛飩。 攤子上的小餛飩雖然沒有四季樓的好吃,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餓的時候吃什么都一樣。 如果這時候有雞子粿就更好了。 和餛飩絕配。 白楹想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有黑影籠罩下來,她抬頭,便看見一身黑衣的傅南歧坐在了她身邊長凳上。 嘖。 傅南歧看著白楹,衣袖中的手捏起又松開,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看著白楹加快速度吃完了最后一碗餛飩。 白楹掏錢的時候,江林立馬過來道:“白姑娘,銀子已經付過了?!?/br> 白楹反問一句:“你誰啊?” 把江林嚇得夠嗆,頓時不敢說話。 白楹留了一小塊碎銀在桌上,沒理傅南歧,自顧自往國師塔方向走。 放在她現在體能好,走再多路也能抗住。 傅南歧一顆心備受煎熬,他看著白楹的背影,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拉她。 白楹回頭,盯了傅南歧看了一會兒。 傅南歧緊張地抿起唇,生怕白楹望著他也來一句“你誰啊”,那他真的要,真的要瘋了。 白楹倒是沒這么對他,但也沒好到哪里去,“松手?!?/br> 傅南歧臉色一白,在她逐漸不耐煩的眼神下輕輕喊了一聲“阿楹”,他低聲道:“你別這樣……” 白楹重復:“松手?!?/br> 傅南歧低頭認錯:“是我不好,阿楹,你原諒我……” 白楹不耐煩地把袖子猛地一扯,扯回來。 都說放手放手了,又不是聾子聽不請人話。 傅南歧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凈,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著白楹,他顫抖著唇,問:“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你要這樣對我?” 還說最愛他。 “你果然在騙我?!?/br> 得,又發病了。 白楹沒心思搭理,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她才走沒兩步,手臂就被傅南歧一扯扯到了懷里,然后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還不等白楹掙扎,就到了馬車里。 江林的眼力見讓他立馬趕著車去了莊子上。 馬車里,白楹并沒有對傅南歧拳打腳踢,她只是面無表情坐在一邊,靠著馬車合了眼,閉目養神。 反正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聽,跳馬車的行為太傻了她不干,那就這樣吧。 大不了不說話,看誰能橫過誰。 白楹討厭冷暴力,她一直是喜歡把事情說開的那種,但說不開的話,她還是會退而求其次選擇最差的那種方法。 反正最先憋不住了肯定不是她。 果然,傅南歧忍無可忍,他把白楹抱到懷里,死死箍住,聲音隱忍,“你還要不理我到什么時候?” 白楹沒睜眼,看上去像睡著了。 傅南歧心底殺意暴虐,弄死鄭元嘉的心都有了,表情一瞬扭曲,越發低聲下氣:“阿楹,我錯了,我不該那么做?!?/br> 白楹呼吸綿長,眉頭都沒皺一下。 但誰會相信她睡著了? 傅南歧憤恨不平,低下頭含住了白楹的耳垂,他含糊不清道:“阿楹,我好想你……” 變態吧這人! 白楹睜開眼一把推開他,因為不設防,傅南歧被白楹退的直接后背撞上了馬車壁,只聽見一聲悶響,傅南歧吃痛,他眼里只剩下委屈。 還委屈? 白楹冷笑一聲,差點被他害死的人都還沒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