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酸醋
打一巴掌再給一顆蜜棗。 白楹頭一次發現這句話還能用在這種上面。 她憋著笑,問他:“我現在年紀還小,你要不要,在等我幾年?” 傅南歧沉默了半晌,問道:“幾年?” 白楹道:“三年吧。”最起碼要等她十八。 “好。”他一口應下。 傅南歧暗忖,三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他等的起。 只是要盡快處理完這些事情了。 白楹低頭看著他袖子上的銀線花紋,大概有幾分鐘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直到白楹說:“我先回去了。” 傅南歧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有了白楹先前的話,他動作很輕,只輕輕捏住了外面的衣服,他低聲問:“你今天說的話,當真?” 白楹本以為自己聽到這種話會覺得好笑,沒想到先是澀意自心頭彌漫,她嘆了口氣,輕輕掙開傅南歧的手,在他逐漸轉冷的眼神下,握住了他的大手。 骨節分明,帶著熱意的大手。 大概是從小的經歷讓他很難相信有人會喜歡他。 這也是缺愛的一種表現吧? 白楹用含著笑意的嗓音輕聲細語同他道:“喜歡你,當真,千真萬確。” 她皺了皺眉,看見他眼神微亮,無奈笑道:“雖然還沒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但……我是第一次真心實意喜歡一個人。” 傅南歧喉嚨滾動,胸腔好像被一股暖流包裹。 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有點不適應。 就算沒有非他不可,她也只能是屬于他的。 “給點反應?”白楹修剪過的指甲輕輕撓了一下他掌心,被他快速包裹住。 白楹掙不開,無語:“太緊了。” 傅南歧不肯松開,只能放了放力道。 白楹說:“我要走了。” 傅南歧低聲道:“在這里用午膳吧?” 白楹無情道:“我還有事。” 傅南歧心里不舒服,問道:“什么事?” 有點酸醋的味道。 他的手太暖和,白楹都不想把手抽出來了,“沒什么事,要回國師塔。” 唔,這下,真的要被太妃打死了呢。 白楹看了眼傅南歧,心痛道:“你一定要對我好點。” 這樣來日被打的時候,她才不會后悔。 傅南歧輕輕“嗯”了一聲,捏了捏她沒什么rou的手,跟豆腐似的,柔嫩細膩。 白楹說:“真要走了。”她抽出手,不再留戀。 傅南歧也沒說話。 直到她走到外面,他跟上來,道:“我送你回去。” 有點男朋友的自覺。 上道了。 白楹笑了笑,看了眼深受打擊的丁元,心里抱歉,拒絕:“不用了,還是像以往一樣吧。” 至少等局勢穩定了,再讓別人知道。 否則。 她怕自己不是死于體內毒素,而是死于靜太妃的暴打之下。 ……那樣未免也太慘了吧。 白楹帶著丁元頭也不回走了。 留下傅南歧,注視著她的背影,過了很久很久,才想起一件事。 ……小姑娘說她也是第一次喜歡人,那為什么她臉上不見半點羞澀,反而更像個情場老手?! 傅南歧黑著臉,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這個小騙子! …… “姑娘,姑娘怎么能,怎么能和……”丁元幾乎要哭了,她今天受到的刺激有點大,里屋的動靜外間什么都能聽見,她萬萬沒想到自家姑娘會喜歡上岐王! 丁元抱著腿,自閉了:“您,您還不如喜歡祁郡王呢……” 白楹感覺她說話都帶著點哭腔了,頓時心疼道:“哎呀,誰說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了?現在真心也不代表以后就真心的啊,阿元jiejie,你別哭,我錯了我錯了,是我不好。” 如果讓傅南歧聽到這話,大概能把她們馬車給拆了。 丁元飽受現實的摧殘,一臉的生無可戀:“我都聽見了。” 白楹坐過去抱住她手臂,小聲說:“我能不能活過十八都未可知呢,及時行樂不好嗎?” 這句話比什么都管用。 丁元頓時急眼,想說白楹一定好好的,但這幾年白楹大病小病不斷,好幾次都是在鬼門關徘徊,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丁元說不出話來,只好道:“姑娘高興就好。” 白楹不喜歡傷春悲秋,她說:“希望我能活久一點,早日……”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就真的要把丁元嚇壞了。 所以白楹很貼心地沒有繼續。 丁元道:“姑娘,這件事要讓其他人知道嗎?” 白楹嘻嘻道:“你不說我不說。” 丁元了然點頭,“好。” 白楹真心實意道:“謝謝你,阿元jiejie。” 丁元道:“我的命都是姑娘給的,姑娘要我做什么,都是應該的,不用說謝謝。” 白楹笑了笑,知道打不消他們這種想法,便不再多說。 路途遙遠,得有近一個時辰才能回到國師塔了。 丁元憋不住,問:“姑娘,我不明白,岐王……他哪里好了。” 白楹深思,道:“難不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這種話也是姑娘能說的嗎? 丁元想捂住她的嘴,免得被人聽見,她也這么做了,“姑娘不許瞎說!您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白楹眨巴兩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丁元這才放開手。 白楹嘀咕道:“臉好看,手好看,身材好,又會武功,還有溫泉莊子……干嘛不喜歡。” 丁元要崩潰了:“……” 白楹笑嘻嘻躲開她捂嘴的動作,求饒:“我不說了,我真的不說了,阿元jiejie放過我吧。” 丁元恨恨地想,只怪岐王輕薄放肆,誤了姑娘的心! 她家姑娘如今也不過年方十五,這么嬌嬌弱弱的一個人,怕不是被岐王逼迫的! 但想到在房間,那一句句話,一個個條件,分明是白楹把傅南歧欺負的死死的。 丁元只好打消了這個猜測,轉而認定岐王用美色迷惑了白楹。 不知羞恥! 都把她家姑娘帶壞了! 丁元氣的,想直接去和輕風說。 可是她已經答應姑娘了。 回到國師塔,白楹關上門之前和丁元說了一句:“阿元jiejie,我要再學習一下醫術,午膳不用叫我,我會出來的。” 丁元欣慰白楹沒有真的被傅南歧勾的失去理智。 “好,我知道了。” 門合上,白楹摸了摸不太舒服的心口,書桌上擺了好幾封信,秦畫,姚依依,懷陽郡主,淮南王妃這些人都有。 誒,竟然還有國師大人的! 白楹又驚又喜,先拆開看了。 不是一張白紙,有字。 白楹更加驚喜了。 雖然上面只有兩個字。 【即回】 白楹壓下心頭震驚,喜悅卻是控制不住浮于表面,“師父……要回來了。” 她笑了又笑,喃喃道:“師父終于要回來了。” 太好了。 都快三兩年了呢。 心里感嘆著時間飛逝,白楹把剩下幾封信也一并看了,一一回完準備午膳后讓人送出去,這才翻開醫術古籍。 看了半個時辰的書,白楹趴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直到手臂發麻,她搬了小板凳坐到火爐邊上,繼續琢磨醫術中的內容。 國師大人給她選的書語言都是比較晦澀難懂的,她看了好長時間也才看了幾張,過程很艱難。 不過還好她沒放棄。 用了午膳,白楹讓人把回信送了出去,又回了屋繼續看書。 看累了就午睡,午睡醒了,白楹便開始盡心盡力地煉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心情好的緣故,丹藥煉制的比平時還要好,幾乎可以媲美國師大人早期的丹藥。 白楹把幾爐丹藥裝進小瓶子里密封裝好我,放到小布袋里,忽然摸到一張紙,她想起來這是黑貓上次給她的。 這張紙上的字密密麻麻,她還沒來得及去細看。 現在正好有時間。 白楹按了按太陽xue,背對著火爐,攤開褶皺泛黃的紙張,一個字一個字看起來。 當認懂第一句話的時候,白楹的臉色就開始變了。 【娘娘在上,奴才任奇子拜別。】 方奇后面改名的,不就是任奇子? 白楹冷笑一聲,也不知道這位娘娘是誰,生的一副玲.瓏心思,就連名字也取得這么好。 任奇子。扔棋子。 方奇,不過就是一顆棋子罷了,用完了便是要扔棄的。 她繼續看下去。 有好些個字寫的實在太差勁,白楹看不懂。但基本上的意思她能明白。 白楹看了好久,看到最后,眼睛都疼了。 【幸得老天庇佑,奴才不曾辜負娘娘厚望,盡心竭力完成了任務。但愿娘娘一生平安,心想事成……】 字跡暈染開。 【遇見娘娘,是奴才終生幸事。奴才不悔。只求娘娘對奴才家人照拂一二,奴才感激不盡。】 【方奇子絕筆。】 每一個字都寫的磕磕絆絆,大概是學了沒幾天,又因為急急忙忙導致字跡十分潦草。 白楹面無表情把這張紙折疊好。 這個畜.生。 竟然字字句句都是能為“娘娘”辦事的滿足,以及仰望的傾慕……夠惡心的! 白楹沒忍住低聲爆粗。 麻了個鬼的,這所謂的忠心耿耿,所謂的不負厚望,是建立在數十條人命上的。 活生生的人命啊! 為保親子性命而選擇自證清白了結自己的先皇后何辜?何錯?何冤? 鳳翎宮上上下下跟隨主子赴死的忠義宮人何辜?何錯?何冤? 被皇帝遷怒杖斃的其他宮人,他們又哪里做錯了要因此丟了性命?! 惡心至極。 惡心透頂! 白楹閉上眼睛,奈何這張紙上,沒有半個字提到這個“娘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