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再比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白楹緊張的好想上廁所。 但到了現在,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 無法見白楹一動不動,咧嘴笑容嘲諷,“怕了?” 白楹淡淡一笑,不卑不亢:“怕有空嗎?況且,勝負自有天定,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無法報上名字,“無法。” 白楹眼神變得古怪起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九龍寺住持叫無相,住持師兄叫無量,那這個無法……是跟他們有什么關系,還是只是巧合? 無法已經等待不耐,看白楹的目光帶了猜忌:“你這是在拖延時間?想等到國師塔的人來……” “無法閣下多想了。” 白楹走到桌子前,目光寸寸掃過每一只碗。 她靜下心,選了最邊上的一只,“我選好了。” 無法挑了挑眉,他毫不掩飾自己對白楹的敵意和惡意,“選好便不能再改了。” 白楹“嗯”了一聲,卻沒有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選擇,她注視著桌子對面的無法,問道:“無法閣下,這次比試之后,我們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吧?” 她答應下來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她是可以跟著霍家人離開,要不就是拖著時間等待輕風或者丁叔來,照樣不用和無法比試。 但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日后都會被無法時時刻刻盯著。 每次出來,都要被他要求比試。 她倒不如這次應了。 一次比試換日后平靜,值得。 白楹又問了一遍:“無法閣下,只這一次比試,就可以了吧?” 無法用一種不可思議地目光看著白楹,他說:“你想什么呢?” “比試,是日后常有的事。”無法說,“實話和你說吧,國師大人不在,我們這一派的人,遲早會一個個找上你來。” 國師大人精通玄術,是玄術一門中的頂尖。 便是對國師大人多有不甘敵怨的無法,其實心中也依舊敬畏著他。 國師大人如天上明月,高不可攀,別人敬重仰望他,不代表就愿意承認他的弟子。 甚至,有這么一層身份,白楹會受到無數的打擊,猜忌,否定,針對……所有人都認為,她不配做國師大人的弟子。 所以,他這不過只是一個開始,他會是第一個挑釁白楹的人,但絕不會是最后一個。 白楹,白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她有股沖動,想直接甩臉子走人的沖動。 但到底還是被她忍耐下來了。 白楹也沒什么心思比試了,小手隨便一指,“就它了。” 無法則選了白楹最開始心里選的那碗水。 丁元讓小二把其他八個碗都撤下去,然后打開剩下兩個碗。 由小二,用手指先沾了一點無法選中的碗里的水,然后嘗了嘗味兒。 無法胸有成竹,“如何。” 小二恭恭敬敬回答:“沒有放鹽。” 白楹愣了一下,臉色又變得淡淡。 無法皺起眉頭,“這不可能!” 不過是小小的比試,光光靠猜便可以了,又怎么會出錯? 無法自己沾了點碗里的水,一嘗,發現還真的是……沒有任何味道。 不應該。 不應該啊。 直覺告訴他,就是這個碗里的水加了鹽。 可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無法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為什么,他只好沉著臉讓小二嘗白楹選中的那碗。 白楹拿了一塊軟糯香甜的糕點在手上吃,她冷冷地看著無法,早知道是這樣,她才不會答應。 是霍家人不熱情嗎? 是國師塔的飯不香嗎? 還是景玉宮的被窩它不暖和? 她為什么還在這里和這種神經病浪費時間。 ……她的腦子可能被驢給踢了。 手指上沾到的水落在嘴里,無法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古怪。 白楹吃掉最后一口點心。 正巧無法的眼睛轉過來,定定地看著白楹。 丁元又給白楹拿了一塊,她等嘴里的咽下去后才又開始慢慢咬。 ……真是讓她走了狗屎運了。 無法臉色不太好看,讓小二撤下去。 丁元問道:“是我家姑娘猜對了嗎?” 無法沒說話,結果不言而喻。 白楹心中無波無瀾,從她看見無法臉色不太對勁那一秒她就猜到可能是她贏了,雖然有點驚訝,但比起無法之前所說的話,這點小驚訝很快就被如潮水般的煩躁淹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以后豈不是都不能出來了? 一旦出來,就要被這群會玄術的人逮住。 然后就是沒完沒了的比試。 這次還好只是靠運氣猜東西。 那下次呢? 白楹磨了磨牙齒,開口說:“既然結果出來了,那么,無法閣下,我先告辭了。” 無法攔住她,“再比。” 白楹眼眸微微睜大,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目光卻給人一種很冷淡的感覺。 無法有點心虛,但不愿意在這個嬌小瘦弱的小姑娘面前露怯。 想到之前的話,他態度強硬起來:“說好的三局,還有兩局。” 白楹:“我反悔了。” 她沒有耐心繼續下去了。 無法道:“和我比試是比,和其他人比也是比,你若能讓我服氣,我可以幫你攔攔其他人。” 白楹笑了,“不論我怎么做,你都不會服氣的。” “……”一時間無法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確確實實是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白楹拍了拍手里點心的碎屑,斂下眸子,說:“三局兩勝,我若贏了兩局,你幫我攔住其他人。” 無法一口應下:“好。” 前提是,他若攔的下,自然會幫忙攔。 但是……這么多人都想“見識見識”國師大人的親傳弟子,他哪能個個都攔得住呢? 第二局,依舊是無法開口。 他有意為難白楹,不再只僅限于猜這上面。 “聽聞白姑娘占卜很是精通,不如就來比占卜吧。” 白楹淡淡一笑,問:“如何比法?” 無法不想做的實在太過,畢竟人家年紀也擺在這,又怕太簡單的,白楹若是輕易贏了,會使自己丟了面子,思索一番,便道:“比誰占卜的準吧。” ……白楹沉默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她在占卜上,壓根就不算精通,或許在外行人看來很厲害,但這其實只不過是會了一點皮毛。 無法叫來一個小二,什么也沒讓他做,就只讓他站在邊上,不出聲也不動作。 “你先吧。”無法說,“看看我們誰占卜出來他的過往最多,最準。” 憑什么都是她先?就憑他本事大? 白楹淡淡道:“還是無法閣下先請吧。” 反正她一不能避免這場比試,二也肯定贏不了。 那么為什么她不能讓這個過程隨自己高興一點? 她也是有脾氣的好吧? 白楹對上無法錯愕的目光,禮貌道:“無法閣下,請。” 無法:“……” 他覺得白楹是拿捏不準自己占卜之術的準確度,所以想跟著他看他占卜出來的結果是什么。 無法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 白楹管他呢。 正巧四季樓的人又送上來一盤子瓜果點心,她拿了一塊芝麻酥,一口咬下去,唇齒生香。 “……”無法冷笑一聲,只打量了那個小二幾眼,也不用占卜的工具,閉著眼睛手指掐了幾下,隨后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睜開眼,“此子二十有三,年幼喪父。” 白楹“哦”了一聲,臉上掛著禮貌的笑,但說出的話就不太中聽了,“就算出來這么點兒?” 無法再次肯定心中的猜測! 他嘲諷道:“一次性說完,豈不是便宜了某些人。” 白楹呵呵一笑,“某些人某些人,指什么桑罵什么槐呢?你一個大男人,說話就說話,這么陰陽怪氣跟誰學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個太監呢。” 白楹突如其來的發難,讓屋子里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丁元還好,在她看來,姑娘性子軟和又善良,這個男人卻一直仗著她好欺負一個勁冷嘲熱諷針對連連,若不是怕自己開口給姑娘惹禍,丁元早就回懟過去了。 如今能看見一直以來笑臉迎人嬌軟可愛的白楹,毫不留情地懟人,丁元只愣了一下臉上就爬上了喜悅的笑容。 這樣才對啊! 她家姑娘千好萬好,哪是旁人能欺負的? 不同于丁元打心底的高興,無法整個人都懵了一懵。 畢竟在他看來,白楹不過是一個只會撒嬌體弱多病,且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姑娘。 她總是軟軟的,帶著笑容說話。 所以無法輕視她,看不起她,覺得她是國師大人這輩子的污點。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基于白楹看著很好欺負的基礎上才會如此。 乍一聽見白楹這番話,無法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白楹撇了撇嘴,神色怏怏,她也沒把自己的龜殼拿出來丟人現眼,意思意思看了小二一眼,便隨口道:“爹娘感情不和,沒在書院念過書,但自強不息自學成才,才有機會在四季樓干活。” 相貌普通的小二愣在原地。 他囁喏著嘴唇,小聲問:“白姑娘,您,您是如何算出來的?” 啊? 這下,白楹的表情和無法一樣了。 無法漲紅臉,這也是他想說的! 如果一開始他全部說完了,白楹緊跟著說出和他一模一樣的答案來,那他還可以說白楹是照搬他算出來的結果。 可如今…… 無法都不知道該是悔恨,還是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