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斷了
天冷了,早上起床都變得艱難起來。 白楹總覺得自己一到冬天就每天都睡不醒,每每到起床,她就拖延癥發作,掀開被子能磨蹭十分鐘,穿衣服能磨蹭二十分鐘,洗漱能拖拉三十分鐘。 半個時辰都這樣過去了。 所以白楹很有先見之明地提早半個時辰起床。 臉巾泡在熱水中,白楹擰干,溫熱的觸覺貼著臉,她總算清醒一點。 白楹用完早膳,便坐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 依舊是丁和送她去。 自從丁叔覺得他們兄妹二人教授的合格后,白楹的生活中就總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丁和是個悶葫蘆,但meimei丁元也沒有比他活潑到哪里去,這可能是和從小的生活經歷的有關。 白楹坐在馬車里,才走沒多少路,她忽然出聲道:“丁和。” 她以前是喊丁和哥哥的,但丁叔說不合規矩,丁和的態度也很抗拒,白楹就作罷了。 不過她喊丁元為“阿元”,輕風jiejie他們就不會多說。 外頭的人應了一聲,馬車沒停下來。 白楹遞了一個東西出去,聲音又輕又軟,“拿著。” 外頭的人放慢駕馬速度,回頭一看,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拿著一只暖手爐。 丁和愣了一下,那只小手見他沒反應,往前又遞了一下。 外頭風大,白楹是怕他凍著。 丁和心中一暖,忙輕推了回去,“姑娘,我,我不用,謝謝姑娘。” 他又認真地直視前方,生怕不當心在這長安城中沖撞到了百姓和貴人。 白楹掀開帷裳,不由分說把暖手爐塞他懷里,然后扔下一句“好好看路”,就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白楹搓了搓被風吹紅的臉,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外面風吹在臉上就像刀子刮一樣。 疼死個爹了。 可想而知駕馬一路的丁和會有多冷。 有白楹那句話,丁和是想動也不敢動,懷里揣著個熱乎乎的暖手爐,連帶著握著馬套繩索的手都暖了起來。 他輕嘆一口氣,臉上卻是露出了些許輕快笑容。 天霧蒙蒙的,馬車里頭白楹用披風把自己裹緊,她在里面還好,不用吹風,就不會很冷。 現在應該是卯時,天都不是很亮。 冷的天氣讀書有點遭罪。 不過好在她讀書那十多年都熬過來了,再對比一下現在,壓根就不算什么。 正當白楹覺得日子幸福美滿又知足的時候,只聽見一聲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著左邊兒的輪子動也動不了了。 好在馬車里頭墊了厚厚的毯子,白楹一下顛簸屁股也沒疼。 不過……這到底咋回事??? 外頭的丁和下去檢查了一下,聲音焦急道:“姑娘,我們的馬車輪子斷了……這,這可怎么辦是好?” 他現在趕回國師塔,白楹去太學肯定也遲了。 況且他不可能把白楹一個人放在馬車里。 丁和環顧了一下四周,都沒有找到可以租用馬車的。 白楹從馬車里探出腦袋,她包的很嚴實,一點都不精致唯美,渾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只眼睛。 干凈澄澈的眼眸左右看了看,想要下馬車,被丁和急急忙忙阻止了。 丁和:“姑娘莫急,我來想辦法。” 可丁和又能想出什么好辦法呢? 這時候,一輛低調的馬車從白楹他們身邊經過,上面有二皇子府的標識。 白楹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很亮很亮。 “二皇子殿下!”她喊了一聲。 前面距離他們很近的馬車慢悠悠停了下來。 易容過的江林下馬車,見到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白楹,到嘴的話忽然卡頓住,他尷尬一笑:“原來是楹姑娘。” 白楹:“?”她認識他嗎? 白楹對江林不太熟悉,但她還是厚著臉皮問道:“請問馬車上的人是二皇子嗎?” 江林笑道:“是啊,不然還有誰呢?” 他的目光落在停止不動的馬車上,明知故問道:“楹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丁和低低喊了一聲:“姑娘。” 白楹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出門實在有些倒霉,馬車輪子半路斷了,可否勞你問一下二皇子……” 江林立馬道:“舉手之勞,楹姑娘先上馬車吧,至于楹姑娘的馬車還有這位小兄弟,奴才回頭便讓人送回國師塔。” 上道! 白楹囑咐了丁和幾句,便上了二皇子府的馬車。 江林呵呵一笑,假裝看不見丁和眼中的焦躁和疑慮,繼續駕馬車。 做的缺德事也不止這一件兩件了,他自然不可能會不好意思。 江林常在春庭宮和二皇子府兩頭跑,沒想到今日這么巧為殿下立下“汗馬功勞”。 嗯,只要他不說,殿下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白楹的馬車,是怎么壞的。 丁和看著二皇子府的馬車越來越遠,他再次俯下身查看馬車是怎么出現故障。 看了半天,他挫敗地收回目光,正要自己走回國師塔,忽然眼眸一頓,在馬車木轱轆邊上,看見了一顆其貌不揚的石子。 “將離哥哥,見到你,阿楹真的太高興了。”白楹甜膩膩地說。 十一歲的軀殼里裝著二十幾歲的靈魂,甜甜賣乖她也做的出來! 啊還不是生活所迫。 白楹見傅南歧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不理她,她就輕輕伸出手,爪子慢慢慢慢朝他面前的一盤糕點挪去。 “干什么?”冷不丁出聲。 白楹快速縮回手,爪子放平膝上,坐姿端正,臉不紅心不跳道:“沒什么。” 如果是往常,傅南歧一定會說“想吃就吃”。 但今天……他冷冷道:“再不安分,把你扔下去。” 白楹:“嚶。”今天的金大腿看上去不太好抱。 白楹觀察著傅南歧臉色,小心翼翼問道:“將離哥哥,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傅南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沒說話。 白楹雙眼水汪汪裝滿疑惑,心中小人卻捶胸頓足一頓悔恨,早知道大佬心情不好,她哪敢上來吃冷臉嘮?! 白楹甚至覺得,傅南歧這冷漠的神情,比外頭的風還要有殺傷力。 嗚麻麻我害怕,快帶我回家! 白楹都不敢看傅南歧的臉了。 她以后熬到進宮就好了,誰知傅南歧忽的冷笑一聲,白楹也不曉得他發哪門子的神經。 她干脆裝鴕鳥,她是絕不承認自己怕傅南歧。 她這種行為也不叫慫。 是明哲保身。 況且……再過幾年傅南歧就要比她大了,就算她怕他,也說的過去的好不好! “白楹。”傅南歧喊了她一聲,臉色不太好看。 白楹一臉懵,“?” 傅南歧深吸一口氣,“你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好的?” 白楹眼睛瞪圓:“當然不可能。” 她又不是圣母,哪有這么光芒萬丈的嘮? 她是個很有原則人好不好? 對誰都好……難道她看著很蠢很像個傻子嗎? 要不然傅南歧怎么會認為她能做出這種事情? 白楹很認真的跟他講道理:“我哪里給你這種錯覺了,你說。我明明就是,別人待我好,我就待別人也好,別人針對我,我也不會忍氣吞聲……難道不是這樣嗎?” 傅南歧沒說話。 白楹看著他這樣莫名煩躁起來。 說話說一半最討厭了。 要不是打不過,她一定要把他摁在地上揍一頓! 揍到他哭著喊她爸爸為止。 ……白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一陣惡寒。 算了算了,還是放他一馬吧。 畢竟她可是正直善良五好青年。 傅南歧忍了半天,也沒把白楹給丁和暖手爐的事情說出來。 她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看就知道特別畏冷,結果還把自己的暖手爐給可以個駕馬車的。 人家一個男的需要什么暖手爐? 就她最好心! 傅南歧冷著個臉,活似別人欠他幾百萬兩銀子。 白楹其實最煩這種人,擺什么臉色,有話能不能好好說? 但傅南歧長的實在太好看了,每一寸都精致得挑不出一點兒瑕疵。 五官單獨拆開好看,湊在一起就是成倍的絕色! 白楹深呼吸,看在這么一張獨一無二的俊臉份上,她就宰相肚里能撐船,不跟傅南歧這個討債鬼一般見識。 這種臉色擺著,可不就是個討債鬼? 白楹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到了皇宮大門前,下了馬車立馬逃得遠遠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后面有鬼在追。 傅南歧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周身似有黑氣溢出,陰冷的如同今日的天。 江林不敢開口說一個字,殿下看著太嚇人了,他可不想送死。 “她對誰都好……”傅南歧輕輕說了這么一句,真是一點都不聽話。 白楹匆匆忙忙趕到太學的時候,學堂里的人都到齊了。 不過好在沒遲到,不然就算她學習態度好也難交代。 白楹到了沒多久,大儒就緊跟著進來了。 雖然老母親病故,但大儒第三天就來了太學授課,其精神讓不少畏懼大儒的學子都默默流淚。 先生多休息幾天沒有關系的我們絕對不會介意……嚶嚶嚶! 先生喜歡給學子們授課。 白楹見先生神色難掩憔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大儒不是冷心冷情的人,自然不會死了母親還沒事人一樣。 他來太學,除了因為他們還會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