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懷疑
還真的出事情了! 白楹不知道該說靜太妃洛妃她們料事如神,還是該說皇帝運氣不好。 懷陽郡主已經第一時間跑到皇帝身邊,這次沒有人給皇帝擋刀子,要不是他自己躲避得快,又有傅南歧掀翻石桌擋住了刺客,皇帝現在恐怕就不是肩膀被劃傷,而是命中心臟了。 “舅舅,舅舅您怎么樣了?”懷陽郡主急的眼睛都紅了。 “麻煩讓讓,讓讓。”白楹一邊走過來,一邊從小布袋里拿出銀針和藥粉。 皇帝大半個肩膀都被鮮血染紅,看上去格外嚇人。 更為驚恐的是,這血……顏色不太正常! 白楹半跪下,快速道:“劍上有毒,皇上若是信我,可愿讓我一試?” “阿楹,你會醫術?”懷陽郡主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著白楹,像是將她當成了救命稻草 皇帝自己也有感覺,半個肩膀都麻了,如若移動,毒藥會在血液中擴散起來,到時候別說御醫,恐怕國師大人來了也束手無策。 高公公已經讓人去請外頭的大夫了,現在只能這樣。 如果讓宮里御醫過來,一定會打草驚蛇,讓宮中動蕩不安。 白楹道:“師父有教過。” 皇帝咬了咬牙,“那你來。” 白楹低聲道:“那阿楹冒犯了,請皇上不要怪罪。” 說話之間,她已經用力撕開被血浸濕的錦衣。 白楹牙關緊閉,小手捏住銀針根根閃著寒光,她小心翼翼扎在xue位上,當要關頭,必須先抑制毒素擴散。 白楹還是第一次實施自己練習的成果。 慣來笑意盈盈的小臉上帶了十分凝重,天氣還不是很熱,但她額頭已經冒出細細密汗。 江林端來一盆水,邊上還有干凈的布。 做完,他站在一邊低垂著頭。 他倒是希望皇帝就這樣斃命,可是絕不能在二皇子府上出事情。 白楹將布放在溫水之中浸濕再絞干,“皇上忍一忍,阿楹清理一下傷口。” 皇帝沉沉“嗯”了一聲。 當斷就斷。 白楹快速將傷口上的血擦去,動作之快讓人嘆為觀止。 棉布摩擦過傷口,皇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嘶!” 二皇子府的條件到底沒有宮里好,如果是在宮中,給皇帝用的東西哪會這么粗糙? 白楹讓人把這盆血水拿下去,在傷口又開始滲血的時候,有條不紊倒上藥粉。 皇帝肩膀上的傷口深到能看見骨頭,嚇得懷陽郡主的臉都白了。 兩個小姑娘的反應立見高低。 不愧是國師大人的親傳弟子。 皇帝在心中暗忖。 血漸漸止住,肩膀也沒有先前那么麻痛,可見毒素已經被控制住了。 白楹在心里想著解毒的步驟。 她小心拔出銀針,按照書本上的知識,扎在對應的xue位上。 “噗!”皇帝噴出一口污血。 緊接著,胸悶的感覺沒有了。 皇帝笑了,“不錯。” 白楹再次拔出銀針,這次的銀針烏黑一片,懷陽郡主猛地捂住嘴巴,她喃喃道:“是,是誰這么惡毒……” “查清楚。”說話的不是皇帝,而是渾身濕透了的傅南歧。 他面色發冷,手里頭拖著被卸了下巴的刺客。 一步一個濕漉漉的腳印。 二皇子府上人手不多,所以查起來十分快。 江林很快就來匯報,刺客是前兩天剛進府的下人,今天端茶倒水的下人生了病,剛好由他頂替。 誰知道居心不良,竟然抱著刺殺皇帝的念頭。 簡直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誅! 但……怎么會這么巧? 皇帝身份尊貴,但暗中也有很多人想要他的性命,為了確保安全,皇帝還特意將來二皇子府的時間往后挪了挪。 誰料還是出事了。 皇帝坐在石凳上,腳邊被掀翻的石桌碎成兩半,還沒來得及清理。 他邊上站著白楹和懷陽郡主。 皇帝的目光帶著審視,落在傅南歧身上。 顯然,他對傅南歧產生了懷疑。 哪怕傅南歧親自跳進湖里,把想要順著湖流方向逃出府外的刺客抓了回來。 他也依舊不相信這件事情與傅南歧無關。 誰知道傅南歧抓人是不是只是為了做做樣子? 也許其實早就對人封了口,無論皇帝怎么嚴刑拷打審問,都不會供出傅南歧。 傅南歧也懶得辯解,皇帝信他不信他,都對他沒什么影響。 白楹整理好東西,又拿出一顆瑩潤的丹藥。 “還請皇上不要怪罪,阿楹在醫術只學了點皮毛,不及師父萬分之一,皇上的身體里還有余毒未清,所以還得再服下解毒丸。”白楹細聲細氣道,“是師父煉制的。” 皇帝側過臉,接過丹藥想也不想便服下,他笑道:“只是學了一點皮毛就這樣厲害,楹丫頭自謙了。” “都是師父教的好。”白楹笑著挽住懷陽郡主的手臂,心里有點同情她,真是倒霉,上次說要看貓,結果在壽康宮遇到那樣的事情,這次要跟著皇帝來二皇子府,又遇上刺客。 白楹將自己的體溫傳達給懷陽郡主,有她在身邊,懷陽郡主慢慢安下心。 她也笑,“舅舅,多虧了阿楹,您是不是該賞我們呀?” 皇帝佯怒,“楹丫頭該賞,你又做了什么?剛才臉都嚇白了,就差哭出來,還想讓朕賞你?” 其實懷陽郡主的反應才是正常的,她到底還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哪能臨危不亂穩如泰山? 但有了邊上白楹的對比,皇帝自然會覺得懷陽郡主不夠好。 懷陽郡主撒嬌道:“可是是懷陽將阿楹帶來的呀,如果不是懷陽,舅舅這次恐怕九死一生呢。” 九死一生……原本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又凝重起來。 皇帝臉上的笑容也淡下來,“這樣說來,確實該賞。” 白楹道:“阿楹不敢討賞,只希望皇上將心懷不軌之人統統都繩之以法,他們真是太壞了!故意在二皇子府出現刺殺皇上,還想要栽贓嫁禍給二殿下。” 傅南歧微微一怔,眼眸中浮現淡淡的笑意。 懷陽郡主附和道:“對!真是太過分了!” 皇帝意味深長道:“楹丫頭怎么知道刺客是想栽贓嫁禍給二皇子,而不是……”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的啊!”白楹理所應當道,“二殿下又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且先不說他是皇上的親生骨rou,血濃于水,孩子怎么會傷害父親?而且呀,退一萬步來說,二殿下做壞事的地方為什么要挑在自己家里,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懷疑嗎?” 稚言稚語,引人深思。 白楹又一副“誰會這么笨誤會二殿下”的傲嬌表情,逗得懷陽郡主撲哧一笑。 皇帝沉默不語,臉色變幻莫測,看得人心驚膽戰。 白楹抬起頭,和傅南歧對視一眼。 她嫣然一笑,后者冷冷淡淡的模樣,但白楹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差。 “二殿下,不如你先下去換衣裳吧。”白楹體貼道,“雖然如今氣候宜人,但施衣服穿在身上,也容易著涼。” 皇帝才注意到傅南歧穿著是漉漉的衣裳站在邊上站了好久,他腳邊的刺客被綁起,因為下巴卸了不能說話,口水流了一身,盯著皇帝和傅南歧,目眥欲裂。 皇帝終于發話,“下去更衣吧。” 傅南歧沉默寡言,轉身就走。 懷陽郡主嘀咕道:“二皇子一點兒禮數都沒有。” 白楹道:“是不是在冷宮這么多年,都沒有人教過二皇子這些?” 懷陽郡主恍然大悟點點頭,對傅南歧就只剩下同情。 而白楹的一句話,又平息了皇帝的怒氣。 他想到去冷宮那天傅南歧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太監謾罵羞辱的情景,他這個父親,這么多年來對他一直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就是因為他的漠視縱容了李皇后昭貴妃她們對傅南歧的傷害。 如今,他在二皇子府遭遇刺殺,第一反應也是懷疑這個性子孤僻的兒子。 細細想來,傅南歧對他有怨氣,也是理所應當。 皇帝嘆了口氣。 等傅南歧再次回來的時候,他還溫聲問了一句:“二府中可有少什么東西”。 傅南歧下意識看向白楹,后者笑得無比純良。 仿佛在說“我什么也沒做呀”。 但傅南歧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沒做什么,以皇帝的性格,是不會問他這種類似“溫情”的話的。 “沒有。”傅南歧淡淡回答。 這世上,對皇帝這樣不冷不淡態度的,除了個華貴人,就只有傅南歧了。 皇帝想通了,也就沒有再生氣。 到底他對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多有虧欠。 “舅舅,他為什么不說話?還一直流口水……”懷陽郡主看著被綁的緊緊實實的刺客,皺起眉頭,她嫌臟。 白楹回答道:“阿楹在書上看到過,他好像被卸掉了下巴才這樣。” 懷陽郡主好奇道:“為什么要卸掉他的下巴?是為了不讓他說話嗎?那還可以恢復回來嗎?” 白楹很有耐心,“不是不讓他說話,只是怕他自殺。師父說了,有些人做了壞事,怕受不了嚴刑拷打,吐出背后之人,就會咬舌自盡,卸了下巴就不能自盡了。這個當然可以恢復過來啦。” 對此,懷陽郡主感嘆道:“阿楹,國師大人什么都和你說,這么好。” 白楹甜甜一笑,沖傅南歧眨了一下眼。 夸我! 機智如她,又不著痕跡幫傅南歧證明了一波清白。 不得不說懷陽郡主真是神隊友啊! 傅南歧垂下眸子,像是沒接收到白楹求夸獎的暗示。 想到背后一直有人想要他的性命,皇帝的臉色就很難看,他的胸口燃起一團火焰,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背后之人揪出來! “帶回去。”皇帝深吸一口氣,“好好審查清楚。” 一樁接一樁,光是刺殺他就有兩次了,壽康宮又發生了投毒事件。 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是不是同一些人做的。 皇帝起身,身體里的毒素已經清的差不多了。 皇帝出行自然是隨身帶著幾套衣服,身上的便裝不能穿了,皇帝便在二皇子府上換了干凈衣裳。 這時候,高公公讓人去找來的大夫姍姍來遲。 皇帝臉一下子又沉下來。 還好有白楹在,不然等大夫到,怕是已經毒發身亡魂歸西天! 而他死在二皇子府上,在別人看來,自然和傅南歧脫不了干系。 傅南歧的下場可想而知。 那么最終獲益者會是誰……就有跡可循了。 這大夫既然來了,皇帝干脆就物盡其用,讓大夫給他包扎了傷口。 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傷口還沒有好,直接穿上衣服難免磨到傷口,不利于恢復。 皇帝受傷,刺客還是二皇子府的下人,二皇子府里的人都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喘一下。 生怕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株連他們九族。 懷陽郡主現在總算緩過來,她覺得真是太不湊巧了,每次都發生這種事情,以后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太學上課吧。 她魂都要被嚇沒了。 皇帝也沒有留下用膳,肩膀還疼著呢,背后主使也沒有徹查出來,哪有心思吃飯? 他親自送懷陽郡主回公主府,又問了白楹要回宮還是回國師塔。 白楹生怕一回國師塔就被國師大人抓去關小黑屋培養神識,連忙說要回宮。 此后在馬車里皇帝就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人家在心里想事情呢,白楹才不會這么沒眼力見去打擾。 她就是有點后悔,今天見到大腿,都沒有上去抱一抱蹭一蹭福氣。 感覺血虧。 心好痛。 錯過了這么好的機會。 下回不知道又是什么時候見了。 啊對了,這次回去……肯定又要被靜太妃和洛妃娘娘兩個人聯合起來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