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曲著一條腿，另一條從浴袍衣擺伸出來，在水池里悠哉地晃蕩。

    顏醉瞇著眼，懶洋洋望著沈輕澤的背影：“你在折騰什么東西？再不下水，都要涼了。”

    沈輕澤端來一盤棕色木質(zhì)托盤，上面盛放有三塊大小不一的方形物體，最小的是白色，中間是粉紅色，最大那塊是油黃色。

    “什么東西？吃的嗎？”顏醉伸手取來一塊，放在鼻子下面嗅，有股淡淡的花瓣清香，張嘴就想咬一口——

    沈輕澤一把奪回來：“這是香皂！清潔用的，不是吃的！”

    顏醉最近經(jīng)常被沈輕澤投喂奇奇怪怪的吃食，失望地哦了一聲：“不是用皂角就可以了嗎？”

    “那不同。”沈輕澤將托盤放在池邊，“白色是潔面的，粉色是洗澡用的，黃色是用來洗衣服的。”

    顏醉一時無言：“這么多講究？”

    沈輕澤想起這玩意的誕生過程，不由莞爾一笑。

    肥皂的制造方法系統(tǒng)并沒有直接給出，沈輕澤只記得是動植物油脂和堿混合的產(chǎn)物，具體的做法他卻不甚清楚。

    倒是終日泡在煉金實驗室跟各種化學(xué)品打交道的塞拉，在無意間立下了大功。

    塞拉最近在研究酸與堿，沈輕澤盼望的硝化甘油已經(jīng)有了眉目，塞拉用硝酸和硫酸處理甘油，得到了少許透明油狀物，極不穩(wěn)定，一點震蕩都有可能引發(fā)爆炸。

    一個學(xué)徒險些被炸傷后，塞拉不得不暫時中止了配制硝化甘油。

    而后，制堿又引起了他的興趣。系統(tǒng)給予沈輕澤的資源地形圖上，清楚地標記了一處天然堿礦石所在。

    處理后的純堿礦和石灰經(jīng)過煅燒溶解，澄清水溶液后，進一步濃縮，最終制成燒堿。

    有一天學(xué)徒拿錯了實驗原料，把一罐食用油帶進了實驗室，塞拉突然想起沈輕澤隨口提過的一句話，想看看兩者是否能產(chǎn)生什么奇妙的反應(yīng)。

    燒堿和豬油混合后，沉淀出某種古怪的乳白色沉淀物，用水沖洗能出泡沫，可以輕易去除油漬。

    塞拉第一時間將發(fā)現(xiàn)呈交給沈輕澤，經(jīng)過連日廢寢忘食的實驗后，淵流城第一塊肥皂終于在煉金實驗室問世。

    沈輕澤直接劃撥了一筆經(jīng)費，用于建設(shè)肥皂加工廠，批量生產(chǎn)肥皂，后來又在此基礎(chǔ)上研發(fā)了香皂和洗臉皂。

    為了鼓勵塞拉，肥皂廠的品牌被沈輕澤命名為“塞拉”牌。塞拉這位發(fā)明者將隨著肥皂的推廣，慢慢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

    這個冬天結(jié)束時，肥皂廠第一批肥皂生產(chǎn)成功，香皂和洗臉皂尚未投產(chǎn)，沈輕澤成了第一位消費客戶，從此告別皂角時代。

    沈輕澤握住顏醉兩只手，按到熱氣騰騰的浴水里，粉白色的香皂在他掌心摩挲，乳白色的泡沫漸漸覆滿雙手，清新的花香鉆入鼻尖。

    洗去泡沫的肌膚呈現(xiàn)出細膩白皙的水光，顏醉低頭看著沈輕澤專注為自己洗手的樣子，將一頭烏黑長發(fā)撩至一側(cè)，綢衣滑落，露出一片溫潤的肩頭。

    他用手指輕輕撓對方掌心：“這里也試試。”

    沈輕澤似笑非笑瞥他一眼，一手撈過男人膝蓋窩，徑自將人打橫抱起，然后——往浴水里一扔，嘩啦，水花四濺。

    他嘴角罕見地勾起一絲惡劣的壞笑：“不如全身都試試？”

    一不留神成了落湯雞的城主大人，從水里冒出一個烏溜的腦袋，抹一把臉，呵呵一笑，趁沈輕澤沒防備，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

    “主祭大人不下水，怎么叫共浴呢？”

    氤氳的浴室里，漲了潮的水面向四面八方撲出去，又嘩啦啦流回浴池。

    沈輕澤猝不及防，一身單薄的底衣濕透黏在身上，半個腦袋埋在水里，一開口咕嚕嚕吐出一串泡泡。

    顏醉干完壞事就要跑，被沈輕澤一把撈住腰，抵進浴池的角落里，隔著濕透的絲綢，柔韌的腰際細窄又順滑。

    泛著泡沫的水面，兩人貼合的身軀掩藏在朦朧的水霧下，顏醉修長的雙臂緊緊摟著對方的脖子，帶著人一道沉入水中。

    至于水池邊的香皂，此刻已經(jīng)孤零零滑到了角落里，暫時無人想起它……

    ※※※

    城主府三樓主祭臥房。

    剛剛出浴的顏醉披散著一頭濕潤的黑發(fā)，慵懶地靠在沈輕澤懷里，一邊打哈欠一邊查看未批復(fù)的文書，任由對方替他擦拭頭發(fā)。

    沈輕澤低著頭，拿毛巾一點點擰去水汽，聽顏醉將文書內(nèi)容念出來，時不時吐出一個嗯字，重讀表示肯定，揚聲表示不滿。

    悠閑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等兩人商量完最后一項議題，桌上的座鐘已經(jīng)走向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