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shí)，沈輕澤雙眼清亮，神采奕奕：“我們工廠的工藝在不斷改進(jìn)，制造出的商品不會(huì)比明珠城的碧空商盟分號(hào)差。”

    “這場(chǎng)展銷會(huì)，將成為淵流城邁向北地商貿(mào)中心的第一步！”

    沈輕澤是雷厲風(fēng)行的性子，心里有了計(jì)劃，就要馬上付諸行動(dòng)。

    他將粥碗擱回托盤，放平靠枕，把顏?zhàn)硗蛔永镆还?，就要出門：“你再多睡會(huì)兒，不要亂走動(dòng)，如果不舒服就讓侍從叫醫(yī)生?！?/br>
    顏?zhàn)肀还猛鹑缫粭l蟬蛹，在被窩里蠕動(dòng)一下，伸出手淺淺拽住沈輕澤衣袂一角，探出半個(gè)腦袋望著他，聲音極輕：“……這就要走啦？”

    沈輕澤剛邁出去的一條腿又收回來，回頭，望見對(duì)方失落的眼神，心下多了幾分躊躇：“我要去找人商量開設(shè)蜂窩煤廠的事，而且，我們倆若都不在，會(huì)有很多工作落下的……”

    顏?zhàn)砉徊辉偻炝簦従徔s回腦袋，從被子里悶悶道：“知道了。”

    他側(cè)耳，聽到沈輕澤的腳步聲遠(yuǎn)去，臥室門開啟又合攏，最后徹底沒了聲息。

    顏?zhàn)砩晕⒆鹕?，朝門口張望片刻，那里空蕩蕩的，哪兒還有人影？

    “真的走了啊……”他擁住被子倒回枕頭里，陷入自我懷疑，幽幽低喃：“我還不如一塊煤呢……”

    大腦還有些昏沉，顏?zhàn)碛置悦院艘粫?huì)兒，醒來時(shí)，日光尚斜停在窗欞上。

    他覺得體力稍微恢復(fù)了些，興許藥力起了作用，額頭也沒早前那么guntang，只是四肢還冰涼著。

    想起范彌洲早上把尚未處理的文桌上，還未曾過目，下午還要去校場(chǎng)。

    顏?zhàn)韽臏嘏谋蛔永飹暝鹕恚思馓祝鸵麓病?/br>
    臥室門咔嚓一聲打開，顏?zhàn)眢@訝地抬頭，卻見沈輕澤氣喘吁吁跑回來，手里懷抱著一個(gè)扁扁的銅圓壺，外面包裹著一層厚實(shí)的棉布袋。

    “你怎么回來了？”

    沈輕澤帶著一身寒意進(jìn)屋，將屋外的冷風(fēng)關(guān)在外頭，見顏?zhàn)硪律绬伪∽诖差^，微微皺眉：“你怎么起床了？”

    被他關(guān)切的眼神凝視，顏?zhàn)砀渥鲬?zhàn)的極大毅力，瞬間土崩瓦解，苦笑一下：“……今天的文書，還沒看……”

    沈輕澤瞥向桌上那一摞高高堆疊的文書，不假思索道：“你休息吧，我替你處理。”

    他替顏?zhàn)碇匦乱春帽蛔?，床尾掀開一角，把懷里溫?zé)岬臏抛尤M(jìn)去，墊在對(duì)方腳下。

    “這是什么？”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暖意從腳底涌上來，顏?zhàn)砗闷娴厣熘_磋磨一下，“你剛才就去弄這玩意了？”

    沈輕澤輕輕嗯了一聲：“銅壺里面是熱水，要是冷了，就叫侍從來換水。”

    他一只腳跪在床尾，調(diào)整了一下湯婆的位置，又試了試溫度，不會(huì)太燙，又能維持很久。

    抬頭時(shí)，見顏?zhàn)砩裆挟?，沈輕澤奇怪道：“怎么了？”

    他順著顏?zhàn)淼囊暰€回頭，卻見門口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張輪椅，顏?zhàn)淼哪棠陶诿鎺⑿ψ谀抢?，侍女在后面推椅子，掩唇輕笑。

    沈輕澤：“……”

    自己明明也沒做什么古怪的事，怎么總覺得哪里不對(duì)勁。

    “老夫人?！彼p咳一聲，向顏老夫人道了聲好。

    顏老夫人眼睛雖不好使，心里卻敞亮得很，她和藹地笑笑：“是沈主祭吧，你也跟顏?zhàn)硪粯?，叫我一聲奶奶就行了?！?/br>
    沈輕澤從善如流：“奶奶。”

    “你們慢慢聊，我一會(huì)兒再過來?！崩戏蛉藰泛切α藥茁?，十分愉悅的模樣，吩咐侍女將她推走。

    留下顏?zhàn)砗蜕蜉p澤面面相覷。

    系統(tǒng)商店里的普通治愈藥劑每月限購，上次給了重傷的工人和礦工，眼下暫時(shí)還沒到購買時(shí)間。

    好在顏?zhàn)碇皇瞧胀L(fēng)寒，用湯婆子湊合一陣，他體格強(qiáng)健，好好休息，要不了一兩天就能痊愈。

    沈輕澤心里記掛著蜂窩煤廠的事，實(shí)在抽不出時(shí)間多呆，只在顏?zhàn)泶策呑藭?huì)兒，便要起身離開。

    臨走前，他又拿手背探了探對(duì)方額頭，見熱度已褪，才松口氣。

    臥房一片寧靜，誰也沒有說話。

    沈輕澤抽回手時(shí)，指尖在對(duì)方額發(fā)邊短暫停留，最終，只是幫他將蓋在耳邊的一縷撩至耳后，起身：“我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