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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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布蘭德。我不會認錯他的,即使他為了扮演流浪漢蓬頭垢面一身污物蜷縮在垃圾堆,即使他滿臉油彩在馬戲團幕布后一閃而逝,即使他磕/藥成癮瘦骨伶仃,即使他帶著一身被人/cao/過的痕跡,我怎么會認錯他呢?我的布蘭德,我的小鳥。 我們的距離太近,他榛子酒蛋糕一般美好的rou體擺在我面前。我對他的身體并不陌生,我贊助他的電影時會提醒導演為他安排一些不出格的裸露戲份。可不像現在這樣――愛/痕,汗水,牙印,我甚至能通過那些勒痕判斷出他剛剛被捆綁成了什么姿勢,也能通過雙腿不自然的交攏估計出剛剛插/進他身體的東西是什么尺碼,總之,這是一部荒誕的毛片,照我的計劃,它永遠不會發生在我的布蘭德身上。 布蘭德囁嚅著嘴唇,欲言又止,想必他也感到震驚,畢竟我們早上才見過面。即使在盛怒之下,我也很難忽視他/性/愛/后綺麗的色彩,水霧彌漫的綠色眼珠,醺紅的雙頰,縮動的喉結,讓我想到寒流臨幸的霧城溫哥華和曼哈頓橙亮的懸日,他比平常更好看叁分――我親愛的父親是這一美景的締造者,我還能說什么,Oh,son of Gun. 我們面面相覷,彼此心理活動的內容估計都豐富到足以拍出十集脫口秀。直到我的父親走出來,僵局才被打破。 我的父親并不注重保養,外形相比真實年紀依舊仿佛年輕十歲。他的身高足足超過六英尺,肌rou緊繃,輪廓粗礪,眼角伸開幾條威嚴的皺紋,理成背頭的棕發因為剛剛的運動略有松散,像一頭吃飽喝足后在領地內踱步的雄獅。 他皺起的眉頭能讓尉官雙腿發軟,不過,我得發誓,如果這位男士沒有和我同樣的姓氏,我一定會讓射擊后剩下的幾枚子彈在此刻發揮作用。 “怎么了,我的奧莉?”他注意到我的臉色,“看上去有人在你的晚餐里放了蒼蠅?” 我沒有回答。 他察覺到另一個事實:“你分化了?伏特加味兒的Alpha,這很好。”他看上去很滿意,畢竟他的幾個兒子要么蠢要么懶,他有心讓我繼承家業。 我依舊沉默,只是視線挪到了布蘭德身上。 父親似乎以為他的小情人讓身為女兒的我感到不快,他輕描淡寫地抬了抬手,有仆人拿來外套,招呼不知所措的布蘭德離開。 “請等一等,”我十指交搭,食指緩慢地摩挲,開口那一刻我才發覺原來我的聲音由于壓抑情緒已經變得如此沉啞,吐一每個字都仿佛在咀嚼皮革,“我可以送蓋爾先生回去,您應該知道,我跟您說過我喜歡他演的《圖蘭特之死》。” 我直視父親雄獅般慵懶瞇起的雙眼,他看上去像在思忖,棕眸沉暗,眼紋蔓延加深。我知道他看得出我對布蘭德的心思,他偶爾會過目我的投資項目,而我投資的每一部影片布蘭德在里面都有著不輕的戲份,就算他對此沒多少印象,他也必定不會忽視我此刻的眼神。 布蘭德是剛從他床上下來的,他的人,雄獅最不悅旁人覬覦他的所有物。 父親只思忖了一小會兒,就輕描淡寫擺了擺手:“去吧。” 我松開手指。 我明白,這倒不是因為父親有多寬容,戈德文的沙皇一向威嚴易怒讓人發自內心畏懼,手下寧可自吞一百顆子彈也不敢觸他的火頭。我是他的女兒,對他多少有點了解,他并非喜怒無常,他的怒火有跡可循。比如在我小的時候,如果我碰他的鋼筆或領帶夾,他會把這些小玩意兒遞給我讓我到一邊玩去,如果我碰他的戒指或酒瓶,他會敲著我的腦門命令我不許再碰。 我心心念念的布蘭德在他心中甚至排在鋼筆和領帶夾之后,他并不在意。 我朝布蘭德走去,他撞上我的視線,有點倉促地收回,羽狀眼睫下綠眸星星點點,像只受了傷又極力隱藏的野貓。 轉身間我用目光舔舐他領口滲出的艷紅,牙根發癢。說是送他回去,實際上,我的心幾乎要被怒火燒焦,甚至沖動地想把他帶上那輛改裝過的布加迪高調地繞市中心轉一圈,告訴所有人布蘭德利·蓋爾屬于戈德文的皇太女奧莉希婭――可我不能,考慮到對布蘭德和我本身的影響,我按捺住,隨便找了輛福特。 我拒絕了司機和保安,坐上駕駛座,汽車的響鼻聲在發動時冒起,我抬頭看見站在車外的布蘭德霧蒙蒙的眼神,他看起來亂糟糟的――雖然他穿戴整齊,就像被打碎的玻璃制品,用手帕潦草地包裹起來,即便重新粘合,剔透外表下雜亂的裂痕依舊清晰可見。他沖我露出尷尬的微笑,想說什么。 我:“我知道您家在哪兒。” 他合上嘴唇,彎身坐在副駕上。 他沒話找話:“您有駕駛執照嗎?您看起來……” “我不是告訴過您了,我今天剛成年。”我猛地踩下油門,汽車像被針扎了似地彈起來,隨后飆沖而出,道路兩旁的樹極速后退拉成模糊虛影。沖出莊園大門那刻,我扭轉方向盤,摩擦力變得虛浮,車身甩在空中,安全帶勒進我的鎖骨。我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說:“瞧瞧,您忘了。” 布蘭德的臉色變得蒼白。 一路上沉默無語。布蘭德摸索著打開播放器,想借音樂來緩和氣氛,如果響起的是一首舒緩情歌倒也罷了,偏偏沖出播放器的是一段夾雜f**k和a*s的低俗說唱。氣氛在尷尬中凝固,布蘭德著急想關掉它,恰巧我也是這么想的,于是我們的手指在按鍵上相撞,撞出大簇紛飛的電子流。 布蘭德的手很瘦削,指端呈玲瓏的尖橢形,淡青的血管貼著指骨有如墻角的藤蔓,骨骼相比我寬大許多,畢竟他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而我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可那又如何,溫順的食草動物體型往往比rou食捕獵者更龐大,它們吃著草纖維養出一身貌似矯健的肌rou,最后無外乎用在逃跑和內斗上。 指尖的溫熱急匆匆地撤離,我摩挲著留有殘溫的按鍵,聽著說唱中雪花般噴出來的臟詞,直視前方的車流:“我的父親是怎么/cao/你的?” 布蘭德微懵:“這……” “你給他口過嗎?”我輕描淡寫地截斷他,指尖一轉把音樂聲調至最大,井噴的臟詞沖垮一切聲音,以至于我的用詞也變得污濁不堪,“我是說――含住他的[此處已消音],讓那玩意兒在你的舌頭和嘴唇間堅硬濕潤起來,接著[此處已消音],或者[此處已消音]?” “抱歉,請忘了我剛才的無禮,”我在紅燈前停下車,指尖敲著方向盤,凝視布蘭德蓋在眼瞼上的陰影和僵硬的脊背線條,“這么說吧,他給你錢或資源嗎?” 布蘭德疲倦地揉按眼xue,呼吸沉啞,回答出乎我的預料:“……是的,他給了。”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哦這樣。”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對他來說似乎有點艱難:“不過,不是在上床,而是在之前。” “之前?” “是的。奧莉希婭小姐,我想你一定知道,四年前我是一個名字甚至不會出現在電影片尾中的叁流演員,如今我稍微有了些名氣,周刊上叫我‘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實際上……我這四年來大部分的贊助和資源都是戈德文先生給的,”他十指緊扣,好看的尖橢形指甲蓋按得發白,自嘲的語氣下有繃不住的洶涌情緒,“而我毫不知情,直到上周我的經紀人告訴我,我受了沙皇太多幫助,應當有所回報。” “……”我愣了片刻,腦子中電流開始亂竄,想必我的頭發即將炸開。我一拳砸在播放器上,哦cao,下面一首還是rap。 “或許這聽起來很可笑……”布蘭德垂下首,頸后凸起的骨骼輪廓伶仃優美,“我以為能以匿名的方式默默幫助我四年的人至少,對我有一點欣賞,如果他需要這種形式的回贈,那么……” 他的眉毛糾結地擰起,喉間哽了哽,似乎就要哭出來。但他忍住了,臉上展開一個難看的微笑,喉嚨沙啞:“抱歉,你把我當成偶像喜愛過,我是這樣一個糟糕的混蛋……” 我狠狠地踩下油門,夜風嘶嚎著從敞開的車窗外撞入。我感覺我的耳膜上蒙了層細沙,導致風一吹耳洞里滿是沙丘活動的嘈雜糙響,血液一股腦往腦子里沖,動力機幾個油缸里壓縮轟爆的全是我沸騰的血。 我忘了即使我開了私人賬戶,我的資金流轉依舊帶著鮮明的戈德文家族標志。 我忘了布蘭德一無所知。 也就是說,我花費四年培育的果實,被我親愛的父親撿了現成。 我在拐彎處狠狠擰過方向盤,汽車撞進綠化帶里。 我松開按得發疼的手指,對著布蘭德,一字一頓:“給你那些東西的人是我,奧莉希婭·戈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