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天，就見原本晴空萬里的藍天上，不知何時飄來了一團陰沉沉的烏云，很快就將太陽給牢牢地遮蓋住了。

    一時間風起，卷著沙土飛揚，周圍的氣溫一下子變得有幾分陰涼。

    “變天了……”宋靈寶喃喃自語，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臉上浮起了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表情，好比如臨大敵。

    ——

    正在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了老城區的門口。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衛昭率先拉開車門走了出來，他身后緊跟著臉色不太好的宋文昌跟蘇子成。

    宋文昌看著老城區腿還有些發軟，他和蘇子成已經想起了那天他們為什么摔在這附近的臭水溝里了，他們原本是想趁宋華鋒夫妻倆不在家時，將宋靈寶給迷暈帶走做運道獻祭的。

    卻不知怎的，在進了宋家沒多久后就暈倒了失去了意識，之后在臭水溝里醒來時還完完全全地忘記了這回事。

    據衛昭說，他們身上最近的噩運跟每天晚上做的噩夢都是從這里開始的。

    蘇子成聞言，在咬牙切齒地問衛昭，他身上的那些咒術是誰下的時，衛昭睨了他一眼，說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去案發現場看看或許就能明白。

    于是他們三人就開車過來了。

    宋文昌智商一般，腦子里有些疑惑但沒有什么懷疑的人選，而蘇子成卻是隱隱有些猜想了。

    但他很快又覺得不可能，雖然那天在家的只有宋靈寶，但宋靈寶那個出身平凡，還被拐八年才回家的丫頭，怎么可能會是跟衛昭一樣的玄術大師呢！

    向著宋家走去時，蘇子成和宋文昌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倒是走在最前面的衛昭腳步輕快，臉上還帶著些感興趣的意味。

    三人拐了一個彎，就快看到宋家門口時，衛昭剛往前踏了一步，他身后的宋文昌和蘇子成就忽然感到一陣強風迎面吹來，四周的景象瞬間暗了幾分。

    蘇子成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衛昭倒是知曉這是有人張開了結界。

    “挺好的，不會讓別人注意到我們這里發生的景象，干脆再加固點吧。”昭笑了笑，隨意地揮了揮手，在這道結界外又建立起了一道結界，“畢竟接下發生的，會違反科學常理的事要是被誰拍到了發在網上，會很麻煩呢，你說對吧，小姑娘？”

    衛昭對著站在五米遠外的宋靈寶，朝她咧嘴一笑。

    宋靈寶神色淡然，但從鬢角滑落的汗珠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形貌都麗，一雙鳳眼左雙右單，舉動風雅，貴氣天成，在見到他命宮中那抹清明凝實的紫氣后，宋靈寶眼瞳猛然一縮，震驚于眼前這個處于魔修跟邪修之間的男人，居然是個身懷大氣運的紫微星、帝皇命嗎！

    “喲，小姑娘還開了天眼呢。”衛昭笑瞇瞇地看著宋靈寶泛著絲絲靈氣的眼尾，“不過你不知道肆意窺探另一個玄術師的面相命局是個很容易惹怒對方的舉動嗎？”

    衛昭臉上的笑意依舊，他抬起手臂，戴著戒指的食指在指向宋靈寶后，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殺。”

    衛昭二話沒說突然發難，宋靈寶來不及反應，幾乎是一剎那，一大團黏膩的，銳利的，卷著nongnong惡意煞氣的黑霧就從戒指上迸發出來，張牙舞爪地爆沖到了宋靈寶面前，一瞬間便把她徹徹底底地淹沒在了漆黑的濃霧里。

    就等霧散后，原地干干凈凈，不見人影。

    第79章 遲來的正義是報應

    衛昭話都沒說幾句, 便突然對宋靈寶發難，毫不留情地出手攻擊, 氣勢透著股滿滿的殺意。

    站在他身后的蘇子成跟宋文昌齊齊傻眼, 都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么情況，就見宋靈寶衛昭戒指中涌出的黑霧給牢牢地包裹住了。

    那團漆黑如墨的黑霧刺冷邪惡，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深沉煞氣, 由于在自外往內地極力壓縮著, 發出了一陣陣令人牙酸不已的‘咯吱咯吱’聲。

    眼前猶如特效般的場景對于普通人的世界觀來說，無疑是一場可以致使其轟然崩塌的猛烈撞擊。

    蘇子成還好, 他因為多少知曉一些衛昭的能力, 心里有底, 還沒到嚇破膽的地步, 可以勉強保持鎮定。

    但宋文昌可就不行了, 他兩眼發直, 雙腿發軟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表情驚懼到張大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接短暫性地失聲了。

    衛昭冷眼看著宋靈寶的方向, 攏著層陰郁的鳳眼中忽而閃過一道惱怒的情緒。

    五米遠外那團黑霧在起起伏伏地縮小了一大圈后, 突然從里面傳出了一陣猶如玻璃破碎般的悶響。

    緊接著不停蠕動的黑霧驀地一僵, 剎那間從中迸射出了萬丈光芒將它割裂逼退。

    黑霧散開些后, 顯露出了半跪在地的宋靈寶。她輕緩地喘著粗氣, 一手撐著地面, 一手拿著柄光華流轉的拂塵。

    宋靈寶喘勻氣后站起身來, 拿著月華清輝塵一掃，圣潔的靈力蜂擁而上，瞬間便將周身還在張牙舞爪的黑霧給凈化干凈了。

    抗下了衛昭突如其來的一擊, 宋靈寶腦子飛快運轉, 思索著面前這個男人是使用了什么體系的法術。

    在異世里，法術萬變不離其宗，不外乎來源于三種體系——仙修、魔修與邪修。

    其中魔修跟仙修一樣都能算是修仙正道，唯有毫無道德底線，崇拜混沌邪惡的邪修才是為人所不齒的異端。

    從小跟在國師大人身邊，宋靈寶見過不少魔修、邪修，對于他們的法術都有基礎性地了解，但眼前之人的力量明顯是獨立于這些之外的。

    原本宋靈寶還以為蘇子成背后的這位玄術大師有著心動期以上的實力，但現在一交手，宋靈寶卻感受出了他的法術不像是一個人類所能修煉出來的——而更像是一種借用？

    具體點表達，就是如同某類強大魔物邪祟的眷屬，也相當于是分神期的分/身，主人擁有多強大的力量，那這個眷屬就算是不修煉，只要rou身強度跟得上，照樣也能使出同等強大的力量出來。

    一想到這，宋靈寶心頭一跳，神情十分凝重。

    男人詭異的法術著實不弱，但萬幸的是，宋靈寶發現自己的靈力中所蘊含的圣屬性，正好是能克制住他的一個先天優勢。

    見著宋靈寶從黑霧中安然無恙地掙脫出來了，衛昭觀她面相命局主福運吉祥，氣運旺盛到跟自己的帝皇命相比較起來也不分上下。

    更還是個正正經經的修仙者，這在現世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有怎樣的一番奇遇。

    看著宋靈寶，衛昭預感中的威脅越來越強烈，一想到她極有可能會對自己規劃好的未來產生不小的變數，向來討厭隱藏性風險的衛昭殺意更甚。

    他不滿地嘖了一聲，抬手又是一道黑霧叫囂著朝宋靈寶迎面沖去。

    面對衛昭節節攀升的殺意，不知他心中所想的宋靈寶很是不解，但她現在沒時間去思考謎底，只能立時張開結界抵擋住下了這一波攻擊。

    神仙打架，凡人就要遭殃，他們二人你來我往地對打起來，力量激蕩，直震得宋文昌跟蘇子成兩個凡體凡胎的普通人承受不住余威，瞬間暈了過去，倒在地上挺尸。

    跟衛昭對陣，明白他是真的想弄死自己，宋靈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半分馬虎。

    她指尖夾著四張上品符咒對著衛昭一揚，隨后驅動符紙立于他四面，眨眼間掐出八道法訣喝道：“天罡雷威，鎖！”

    密密麻麻的雷電應聲而出，猶如一張牢不可破的蛛網般將衛昭困在其中無法動彈。

    正當宋靈寶還想招來一記神雷將衛昭劈得外焦里嫩時，只見衛昭冷哼一聲，手指一劃，夜色般濃郁的黑霧瞬間撐破了雷電織成的密網，順帶還一路向前打斷了宋靈寶的神雷招來。

    只這短短的三分鐘內，兩人便互不相讓地打了十幾個回合。

    衛昭因著自身rou/體的承受能力有限，只能持續性輸出差不多強度的力量，宋靈寶一開始還能與之平分秋色，但隨著靈力的耗損，她逐漸感到有些吃力了。

    畢竟現世沒有異世那樣的靈氣條件，在異世因為靈氣充足，所以斗法時靈力可以很自然地隨著呼吸吐納補充，達到靈力源源不斷地輸出，想斗多久就斗多久的程度。

    而今身處現世，靈氣稀薄，宋靈寶此時是只靠著儲存在丹田內的靈力跟衛昭對陣。

    就算宋靈寶現在到了融合期，存下的靈力不少，但要一邊抵擋，一邊化解衛昭一波接著一波的全力殺招，宋靈寶想刻意節省靈力都難。

    在手里的上品符咒全用完了后，只能使用五行法術攻擊的宋靈寶靈力更是耗損地飛快。

    一旦等靈力用光了，宋靈寶就會像是鳥兒沒了翅膀，魚兒離開了水一樣，會真的任由衛昭宰割。

    很明顯的，衛昭察覺到了宋靈寶輸出的力量在逐漸衰弱，很快地，不再被宋靈寶的靈力凈化完全的黑霧沖破了防御結界，將她撞得飛遠。

    宋靈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霎時砸起了一大片塵土。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就這樣倒下，立馬撐起身體想要站起來。

    但在此之前，她卻忍不住咳嗽幾聲，帶動著心肺抽疼，一縷殷紅的血跡自嘴角緩緩流下。

    只這剎那功夫，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時間，衛昭神色冷凝地來到宋靈寶面前，指尖對著她的腦袋爆發出一記力道強盛的攻擊。

    宋靈寶咬牙，眼疾手快地抬起月華清輝塵苦苦抵抗，同時不得已激發著它柄身上靈石的最后力量，費力地再次凝結出了一個結界抵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因為太過勉強，月華清輝塵上立馬顯露出了十分嚴重的裂痕，看起來已經無法再招架下一次的攻擊了。

    見宋靈寶還在負隅抵抗，衛昭不耐煩地冷哼一聲，再次集結起了代表著最后一擊的黑霧。

    那黑霧尖銳刺骨，卷著強盛的惡意煞氣兜頭襲來，宋靈寶惶恐地瞪大眼睛，瞳仁猛縮，死亡在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皮。

    在距離宋靈寶前額三厘米的時候，原本陰寒的黑霧突然一改先前滿載著的殺意，下一秒便如同一陣尋常的濕冷霧氣穿過了宋靈寶，縈繞幾圈后居然消失不見了。

    還沒等宋靈寶從差點被爆頭的驚險中緩上一緩，緊接著就有一道恐怖至極的威壓突然降下！

    這道詭異又強大的氣場壓得宋靈寶腦袋低垂，呼吸不順，有種溺水般的窒息感，她難受到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更因為感覺到了極致的危險而遍體生寒。

    站在宋靈寶面前的衛昭不知道是看見了什么，他僵直著手臂，神情莫測變化了好幾息。

    最后他緩緩地放下手，睨著宋靈寶呵呵尬笑兩聲，突然語氣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道：“算了，切磋而已，小姑娘，我們今天就點到為止吧。”

    宋靈寶：？？？

    切磋？你把剛才那場猶如生死決斗般的戰斗稱之為切磋？！

    壓在頸椎上的駭人的威勢消失地極快，宛若一場錯覺，宋靈寶嘴里泛著nongnong的血腥味，她抬頭看著幾乎沒受到什么傷害的衛昭，心中滿是挫敗和后怕。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自身的實力是絕對不如她的，但是他所借用的力量太過強大，宋靈寶又處于沒有靈力補充的劣勢，是注定打不過他的。

    還好剛回家時算的，說她這次會逢兇化吉的卦象沒有出問題，宋靈寶雖然不明白是什么改變了衛昭殺她的決心，但她還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氣。

    她剛才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都做好了要透支靈力燃燒生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準備，也幸好是用不上了。

    宋靈寶是放松了，被阻止殺人的衛昭心情就有些躁郁，他將眼底蠢蠢欲動的赤紅按捺下去后，壞脾氣地走過去幾腳踹醒了還在躺尸的蘇子成。

    蘇子成頭暈腦脹地醒來，他看著衛昭，還沒能來得及喊出一句衛大師，衛昭就五指張開成爪地按在他的腦殼上，如同在盤一個圓溜的大西瓜。

    衛昭微微彎腰，直視著蘇子成的眼睛說道：“蘇子成，我現在要提醒你一句，之后不論發生了什么都不能牽扯到我哦。”

    衛昭雖然表情帶笑，但那笑容是說不出的邪氣兇狠：“當然你要是不聽話，想跟人亂說些什么也可以，只是你知道我的家世跟能力，如果把我惹生氣了，我會讓你非常！非常的痛苦，這是包含rou/體跟靈魂兩個層次哦，就像這樣——”

    他話音剛落，蘇子成就感受到了從他五指指尖傳來了一股刺人的寒意。

    隨后這股又冰涼又炙熱的力量猶如一條毒蛇，突然之間躥進了蘇子成的腦海里到處橫沖直撞。

    蘇子成兩眼一黑，慘叫出聲，他捂著頭恨不能在地上翻滾，這是種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的痛感，反正要比單純的頭疼欲裂更加難過百倍。

    短短幾秒鐘，蘇子成便被折磨出了一身冷汗。

    衛昭見他這樣，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你是能記住這種感受了，那你也要時刻牢記我剛才說的話哦，不然真正的懲罰可要比這更加刺激，更加生不如死。”

    蘇子成緩了緩神，不安的恐慌在心里蔓延，他臉色驚懼地一把拉住了衛昭的褲腳，弱聲問道：“大師，衛大師，你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衛昭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隨后他對著宋靈寶眨了眨眼睛，食指中指并攏抬手自額前揮了一下：“總之就是這樣，小姑娘，下次再見啦。”

    蘇子成瞳孔猛縮，他看著衛昭抬步離開，立馬爾康手地急聲挽留道：“衛大師你等等！你答應過可以實現我一個愿望的，那個機會我還沒有用掉！你帶我走！你把我也一起帶走啊！衛大師！衛昭！”

    但任憑蘇子成怎么呼喚，都喚不回衛昭揚長而去的身影。

    ——

    見著那個脾氣陰晴不定的男人終于離開了，危險的預感徹底解除，宋靈寶吃力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動作有些緩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她的舉動引起了蘇子成的注意，在見識到她有著不亞于衛昭的能力后，蘇子成再次看著這個外甥女，已經不敢將她看做是可任自己隨意擺布的普通小孩了。

    蘇子成見宋靈寶面無表情地朝著自己走來，對上她那雙仿佛能看穿內心的眼睛，蘇子成平白無故地覺得宋靈寶像是知曉他這些年來做下的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