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嗯,咱們去下一個地方” 第69章 夏 為了給貴妃打發時間半月湖邊搭起了戲臺整日里咿呀咿呀的唱著, 奏樂的、唱戲的、服侍的,上百人在這里忙活著只為了演給兩個人看。 薄媗坐在下面放著的圈椅上翻看著手中的戲折子問道:“再點一出牡丹亭怎么樣?” 勾頭過去掃了一眼,楚美人說道:“悲春傷秋的看多了就沒意思了, 點出大鬧天宮吧。”她向來是喜歡那些熱熱鬧鬧的東西, 方才幾出悲情戲看得人昏昏欲睡的。 “行。”薄媗并沒有特別想看的,所以無論演哪出她都沒有意見, 將戲折子遞給桃影后,靈光一閃突發奇想道:“要不拿些話本讓他們照著演?”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雖然電視劇是看不成了, 但話劇還是有機會搞一搞的。 楚美人眼睛一亮拍手稱贊道:“好主意啊,這些陳年老戲聽多了真是沒意思。” 遣了侍從去歲華宮拿話本的同時, 她們兩個已經開始挑選男女主了,叫停了臺上的戲召了所有伶人一起出來。 看了一圈后指著一個高大清瘦的男子對桃影說道:“帶他去把臉上的粉彩卸了。” 瞧見那個男子被帶走時眼中流露出的不情愿和屈辱, 薄媗覺得他應該是誤會了什么,自己還沒有膽子大到敢給鄢淮送帽子。 不過她也不在意, 繼續尋找著男配的人選。 藏在假山后面的鄢淮看著小貴妃這一副好似在選妃般的架勢,神色晦暗地掰下了一塊石頭放在掌心碾碎。 一旁的小城子忐忑地說道:“奴才現在就去將那群伶人趕出宮。” “不用了, 隨她開心吧。”說完鄢淮又問道:“貴妃要的荔枝還沒運到燕京嗎?” “應當是快了,下面的人傳信說這幾日就到。”小城子看著陛下這幅想去見貴妃卻又不敢過去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 往前數兩年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那個暴戾陰桀的陛下會變成如今這樣。 將手中的殘渣隨手扔在地上后鄢淮轉身離開了, “召宋平來見朕。”同樣都是夫人懷孕,怎么他就能每天樂呵呵的。 這邊薄媗已經開始策劃賺錢大計了:“我想在燕京弄個戲院專門來演話本。”她現在終于理解資本家的想法了, 錢這個東西沒有夠多,只有更多。 “我覺得可以,一樓大堂二樓雅間,順便還能賣些茶點瓜果。”楚美人在旁邊給她出主意,“二樓雅間賣的茶點一定要名字起的好聽, 價格也要定的高些。” “讓我想想還有什么。”薄媗覺得她可以將現代的各種娛樂措施換個方式呈現出來,不僅僅是為了拿來賺錢,更是因為歲月還長,她總要為自己找些樂子做消遣。 楚美人支著下巴說道:“媗媗每次都能想出這些新奇有趣的事兒。” 仰頭看著形孤影只的飛燕劃過這一方天空,薄媗有些無奈地說道:“都是被迫的。” “你現在不會還是見不了那位吧。”楚美人都沒敢提陛下的稱號。 回應的她是一聲‘嘔’。 所幸這個問題并沒有持續太久,荔枝運進宮那日薄媗忽然發現自己不再孕吐了,鄢淮也終于結束了每夜等小貴妃入睡后才能上床的日子。 宮里可算是恢復了往日的祥和寧靜。 骨節分明的手指剝開了荔枝淡紅的外殼露出晶瑩剔透的果rou,探過頭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后薄媗說道:“女兒的乳名就叫小荔枝怎么樣?” “聽你的。”鄢淮對于孩子叫什么完全不在意,他現在只希望出生后能夠安分些,別太鬧騰招人煩。 薄媗爬過去枕在了他膝上,用手扣著錦袍上的刺繡,“孕吐是我的問題,你別怪孩子。” 鄢淮又剝了個荔枝送到她唇邊,“媗兒不覺得自己對孩子太過在意了嗎?” 啟唇做好了吃的準備但果rou卻遲遲不落下,薄媗便主動咬了過去。 荔枝被吞下的同時一抹柔軟濕潤不經意地掃過了他的指腹,鄢淮用那根拇指輕輕碾著嬌嫩的唇瓣,低頭湊過去問道:“媗兒最愛的人現在是誰呢?” “女兒終究會長大會嫁人,能陪我度過一生的只有阿淮。”看著近在咫尺的喉結薄媗仰頭輕輕咬了一口。 鄢淮皺眉按住她,聲音低啞地警告道:“再亂來后果自負。” 撲面而來的是溫熱的氣息和繁郁的龍涎香,薄媗眼帶笑意地說道:“我可懷孕了。” 意味深長的看了懷中人一眼,鄢淮將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摩挲著說道:“前三個月好像已經過去了。” 薄媗這會兒才感到了有些害怕,瑟縮了一下放軟了聲音:“你別亂來啊,萬一我……” 不悅地伸手捂住了小貴妃的嘴,鄢淮神情凝重地說道:“別亂講話,沒有萬一。” 看了醫書中描述的許多難產事例后,這話倒更像是他在安慰自己,不會有萬一的。 —— 因為怕貴妃有孕后衣裙會不合身,所以司衣坊每隔十日都會送來一批新制出的宮裙。 桃影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指揮著小宮女將宮裙分門別類擺放好,準備出去時卻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腳步后說道:“先放下。”話語中帶著明顯的緊張。 阻止了小宮女將宮裙放入柜子的動作后,她快步走上前拿起了其中一件宮裙。 濃綠的軟綢裙衫上用金線細細的繡著一只九翎鳳凰,再依次翻看了其余的幾件,無一例外全都是皇后規制的。 因為她家娘娘得寵,所以司衣坊是敢送來些超越貴妃位分的裙衫,但這么明目張膽的將皇后規制的東西送來倒還是頭一次。 “行了,放進去吧。”說完桃影就急匆匆地出門去找小城子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小城子這會兒正在帶著工匠修葺歲華宮的水池,見桃影來了之后擦了擦汗笑著問道:“這會兒日頭大,你怎么來這邊了?” 看周圍人來人往的不是個說話的地兒,桃影就將小城子拉到了旁邊角落里,小聲地問出了心中的猜想:“陛下是不是準備封后了啊?” “是啊,圣旨都寫好了,不過娘娘現在懷著身孕沒辦法舉行大典所以可能會遲些再頒布。”小城子豎起三根手指說道:“為著娘娘封后這件事陛下免了今年的三成賦稅呢。” 雖然一直確信自家娘娘遲早會坐到皇后那個位置上,但等真切的得知了這個消息后桃影還是忍不住激動了起來,喜悅從眉眼中溢出。 看著面前少女高興的神色,小城子也忍不住笑了。 春日消逝后,這天也越發的熱了起來,午膳過后那會兒太陽是最毒辣的了。 歲華宮里薄媗一邊拿著玉柄的團扇輕輕搖著一邊翻看著善堂賬冊,越看那些數字越感覺燥熱難耐,“阿淮你不熱嗎?” 聽到這話鄢淮瞬間就領悟到了小貴妃的想法,于是伸手拿過了團扇替她扇著:“懷著身孕呢,還是少用些冰吧。” “那少用些也行啊。”薄媗看著地上當做擺設一般放在那里的空冰盆嘆了口氣 ,不能用冰的話她要怎么熬過這個夏天啊。 鄢淮安撫道:“等再熱些的時候就讓你用。”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薄媗伸手奪過了自己的扇子,蹙眉對著身旁人說道:“天兒這么熱,你離我遠點兒。”話中滿是嫌棄的意味。 聽到這話鄢淮也不惱,反而更湊近了些,摟著小貴妃的腰說道:“可是我不嫌熱。” “你煩不煩啊。”薄媗用團扇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鄢淮將手抬起來語氣中帶著笑意,“媗兒近來脾氣真是越發的大了。” 薄媗看著那一道紅印忽然就感覺有些心虛,但仍是不肯低頭的哼了一聲。 “行了,帶你去個不那么熱的地方。”說著他便將小貴妃打橫抱起來向外走去。 半月湖的背面被遮天蔽日的樹冠給完全籠罩住了,和前面對稱相同的亭臺水榭也被覆蓋在其中,人一進到這邊就能感受到溫度的不同。 紗簾被風吹動水面泛起漣漪,薄媗躺在水榭中間的軟榻上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對著旁邊正在打扇驅趕蚊蟲的男人說道:“不是已經點上了驅蟲的草藥了嘛,阿淮你快歇著吧。” 說完就往里面挪動了些,寬大的軟榻被空出來了一個足夠成年男子躺下的位置。 鄢淮放下扇子躺過去后將小貴妃摟在懷中說道:“繼續睡吧。” 薄媗把他的手臂拿開,眼也不睜地嘟囔著:“我剛剛夢到兒子長大后喜歡上了伺候他的小宮女,你說咱們要不要棒打鴛鴦啊。” “兒子?你不是一直說懷的是個女兒嗎?” 聽到這個問題薄媗猛然清醒了,愣愣地說道:“對啊,怎么夢里變成兒子了。” 第70章 玉像 殿門大開秋夜涼風四處巡弋, 歲華宮的寢殿里燭火通明但卻一片寂靜。 細膩的羊脂玉在雕刀之下逐漸成型,手指的血跡在上面染出了淡淡的紅暈,鄢淮卻毫不在意, 只是拿起桌案上的絲帕將玉料擦拭干凈后就繼續雕琢了。 先是裙擺, 再是輪廓,到了該五官的時候卻猛然頓住了手, 小貴妃的眼睛是什么樣子來著?他努力地去回想卻始終感覺那個人影被蒙上了一層綢紗。 意識到腦海中的人已經逐漸模糊時,鄢淮慌亂驚恐地站了起來。 動作之大掀翻了面前的桌案, 各式各樣的雕刻工具散落了一地卻無人去管。 他腳步不停的向著內室走去, 直到瞧見了里面掛著的一幅幅畫像后才慢慢平靜下來。 四面八方都掛滿了畫軸,上面的女人雖然神態各異衣著不同, 但卻能輕而易舉的讓人看出來都是同一個。 一排排的紅木架子上擺滿了玉雕的人像,按照順序看下去能清楚的發覺雕刻玉像的人技藝越來越熟練。 到了最后一個時已經能說是栩栩如生了, 眉梢眼角處處細致,仿佛下一秒就能從架子上走下來。 鄢淮沒有再離開, 握著手中的雕刀席地而坐繼續著方才的舉動,垂下眼簾神情虔誠而鄭重。 隨著細細碎碎的玉屑落了滿地, 玉像的五官也開始漸漸的清晰起來。 忽然手一滑刀刃深深地嵌入了rou中,涌出的血液將整個玉像浸濕, 松開刀柄忙亂地用衣擺去擦拭, 但這次卻怎么也擦不干凈。 愣愣地注視著手中的玉像,過了許久他才想起來要先將傷口堵住。 反應過來后看著這雙新鮮血淋漓遍布傷痕的手, 鄢淮更加的驚慌了,“eqwdfrthju福善!福善!” 在殿外守夜的福善聽到召喚后連忙走了進來,聞到鐵銹味也沒多在意,習以為常的問道:“陛下是要召太醫嗎?” “是,你快去。”地上坐著的男人散發的陰郁沉悶將整個燕宮都籠罩在內,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貴妃最喜愛朕這雙手了,不能留下傷疤,不能留下傷疤……” “是,奴才現在就去。”福善回了話后慢慢地退出了殿內,剛走出門就瞧見太醫正靠在柱子上打盹。 聽到腳步聲的太醫揉了揉眼睛說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說完不用福善開口他就自覺地提著藥箱走進了殿中。 福善看著屋檐下那盞薄貴妃從前最喜歡的八角琉璃燈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轉身剛要進殿就被人從后面叫住了。 小城子快步走上前一臉凝重地說道:“爹,一會兒杜太醫出來了你讓他趕緊往瑯軒館去一趟,那里的小主子像是有些發熱。” “嗯。”聽到這話福善也皺起了眉,雖然他對那兩個孩子并不是太喜歡,但畢竟是貴妃留下的,到底還是不能不管。 叫了太醫后小城子又吩咐人悄悄送了些食物和厚衣服過去,放著衣物的包袱里還夾了張薄薄的信箋。 小太監瞧見他還帶著那個退了色的絡子,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城公公您怎么不親自去看下桃影姑姑呢?” 當年桃影姑姑自請去瑯軒館時城公公沒有跟著去,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散了,但只有他知道城公公和桃影姑姑其實并沒有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