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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夢回漢家宮在線閱讀 - 第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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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徹在架起的火堆旁烤著野jī野兔,見我就笑,拍拍身旁的塌墊:過來坐,這邊還有個火爐,馬上就烤熟了。

    我對紅玉點點頭,她便回去了,我也默默坐下不說話。

    聽紅玉說,你有時在玉堂烤野鳥兒,怎么?想吃野味么?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讓人出去給你獵。

    我側趴在膝頭,瞇眼看火光在他臉上明滅跳躍,蜜色的肌膚被火的熱làng微微熏動,緞子一般耀眼漂亮。有那么一瞬間,我幾乎想伸手去摸摸。

    別看了,再這么看著我,我都以為你要愛上我了。他忽然湊過臉來:我又忍不住想親你了。

    我忙坐端正,漠然道:還沒有好么?我餓得很。

    他遞來一只jī腿:今天難得你這么好聲好氣。

    我一邊吃一邊裝著不經意的與他說:若是為了我為難,大可不必,若是為了陳皇后,我替你去說服她。

    他閉了眼,身子顫了顫:王孫你

    我起身站在亭階處,伸手接住飄落的雪,看著雪花兒慢慢化成水珠,卻遲遲不忍轉身看他:我知道,紅玉和玉堂的人個個腦筋都好使

    火堆里的柴禾噗噗的爆裂,散出一朵朵火星花,亭外風愈緊雪愈急,我站在火堆與風雪間,堪堪是冰火兩重天烈火耀目的huáng光刺得人眼睛gān澀,袖擺里涼到枯脆的指頭抖得握都握不緊

    我不是不喜歡他么?我不是不喜歡他么?

    我看著劉徹眼睛里躍躍的點點火光微微一笑,你對我好,我也該知恩圖報,是不是?

    我剛剛對紅玉說過這句話,她說我是錯的

    劉徹手里的烤兔掉的那么利索。

    你敢說這只是知恩圖報?你敢說他一步跨過火爐子站在我身側,抓著我的胳膊。我知道他此時怒火中燒,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可我怎么能心甘qíng愿咽了這口氣,誰讓他是皇帝?我早就跟他說過,我非良善,可他不信。爭權也就罷了,竟到了替他張羅后宮的地步。

    我甩開他,依舊淡淡道:紅玉都那般說了,便是個瞎子也該看的出來了。我自然也知道,子嗣對于皇帝意味著什么。只不過,你會連這種事qíng也搞不定?兜這么大圈子有意思么?

    他垂眸黯然道:阿嬌本就心高氣傲,登基前一年,因為寵幸了老太太送來的一個宮女,從此心生芥蒂,而后我一心為著新政,又覺著我畢竟是個皇帝,她總該忍讓一些,所以罅隙漸增,又整日只與你習字溫書騎she,那些日子阿嬌沒少因為你與我成年累月的冷戰。阿嬌與我成婚四年,未有所出,如今諸侯之所以如此猖獗,此為其一。

    我聽了不由覺得心生憤懣:因我?陳皇后這飛醋吃的,喝醬油似的。

    他搖搖頭:不怪阿嬌,是我對不住她,曾經許她lsquo;金屋藏嬌rsquo;的是我,而今為皇位食言的也是我,她恨我是該的。阿嬌從來驕傲,容不得我這般。其實,我對她,起初是愛的,但更是有愧。

    聽他說對阿嬌有愛,我竟覺得心里無端生澀,豁然轉身反問道:原來皇上不是個斷袖,那你何必?我這么個缺心少肝怎么捂都捂不熱的,委屈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真對不住各位看官,雖說這文廢不了,可這么個guī速,別說你們受不了,我也覺得沒臉見你們

    從現在起,會快一點。我用人格保證

    捂臉爬走

    ☆、十、

    他言語中有些慌亂:王孫,說了這么些,你當真就不知,如今最讓我為難不安的,不單是阿嬌也是你。如若你覺著嘔心,我便再也不提納人入宮的事,老太太和母親那里我自有辦法,至于朝臣和諸侯也沒有什么過不去的,我畢竟還是這大漢朝的皇帝

    我緩步走到火堆處坐下,拿著方才吃了一半的烤ròu細細嚼起來,你說怪不怪,總覺得這味兒熟悉可我這明明才頭一回吃你烤的ròu。

    不是頭一回了打一開始外出打獵架火烤吃食起,都是我做的。你老說煙熏火燎的吃了鬧肚子,可哪一回都是吃的jīng光,末了還嫌手臟,每回回宮里元安都說我的袖子跟抹布似地。

    我心里堵得發慌,只噙著骨頭一點點咬下ròu來,狀似吃人。

    劉徹奪了我手里的骨頭,你別這么不說話,看得我難受,我不再提這事好么?

    不再提,可遲早還是得再提。

    我就著他袖子擦了手,抬頭看了他一眼,別過臉去問道:娶妻求德納妾需色,你想要什么樣的?

    他愣了半晌,伸了手扯過我胳膊拉到他身側,聲音有些低啞:你不怨我?

    喉嚨哽的難受,只好低著眼微微瞇著:怨你做什么?我早說過,你是皇帝,這怕只是個開頭,往后

    沒有往后沒有往后他緊張得很。

    我也希望沒有什么往后,可陳阿嬌何故被廢幽居長門?衛子夫又怎會后冠加冕、衛氏一門如日中天?

    往后,只怕還是步步刀尖,寸寸油鍋。

    我都不知道我能活到幾時,是死于誰手。

    他定定的看了我許久,笑的極艱澀:你在我身邊,我還求什么德需什么色?不過是擺個樣子貨給人看的。

    我微微點了頭,適意輕笑,你不需解釋什么,我懂。

    我自然知道此時他心里油煎火燎般抑郁,我若再尋死覓活的折騰,他極度壓抑下指不定做出什么事,這皇位,眼見著岌岌可危。再由著他的xing子來,捅下的簍子定不會比納妾入宮更讓人輕松。眼下,只得如此。

    我看著他輕輕發抖的肩,心里一陣陣繩鋸也似難過,顫巍巍的伸了手拉他,刻意放輕著音:你放心,我不是陳皇后,你是皇帝,后宮佳麗三千都不為過,是不

    他猛然反手扯我,與我的安然平淡不同,每個動作都因極致不安而顫抖。

    也真難為他,我現下不論什么反應,都足以讓他心肺俱焚。若真死咬著不愿他有別的女人,他雖會因我對他的不舍歡喜一瞬,卻要因面對那些覬覦皇位的虎láng勞心傷神。若我平然接受,他雖暫時皇位無憂,卻是要因我的漠然心死如灰,便是高坐天下也似萬蟻噬骨。

    是以我便是活生生的在心里嘔死也一分表現不得。

    他垂著的眼睫簌簌輕動,半遮著眼,看不清眸色。英挺清俊的側臉蒙著層細細碎碎的huáng光,讓人看著就想上去捏一把。

    雪依舊,火也依舊,只有偶過一陣北風摑進亭里一縷雪花兒散進他雪白的狐裘領子里,或是火堆里的柴嗶嗶啵啵爆裂時他輕輕眨動一下眼皮,往日里的堅硬和剛絕也沒了許多,盡顯著孤默

    更深夜,無人處,月朧明。

    風卷如斯,莽蒼蒼,雪亂九天,人獨殤

    我極艱難的吐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所以如此看開,不過是信你,若是真舍得下你,怎還愿意替你去說服陳皇后,難不成真如個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才開心?

    他搖搖頭,并不開口說什么。只是那微微垂著首斜側的下頜看去益發削薄與隱忍。

    我碰碰他,雪越發大了,你先回去。我再坐會兒。

    他并不別扭,緩緩起了身下階,不知是狐裘太寬大還是風太急,他的背影晃得厲害。

    我伸出遮在袖擺下的手往火邊湊湊,掌心盡是虛汗,分不出是冷是熱。一直過了大半個時辰,紅玉拿了暖手套和手爐來尋時,我還神魂不覺,盯著僅余的細小火苗怔愣。

    她忙添了柴,大人,回玉堂吧。

    她攏了我的手時,便有些自責:怎么才一會兒就涼成這樣?

    我抽了手垂下袖掩住,不礙事,這就回去。

    許是坐久了,一站起便腿腳發軟的趔趄。

    紅玉終究還是哭了:大人慢著

    一步一趨的走回玉堂時,元安在玉堂前殿的檐下走來折去,急得油鍋螞蟻一般。遠遠瞧見便跑到跟前,整個人都幾乎撲倒著跪進雪里哭道,大人去看看皇上吧,現在還在雪地里呢,奴才怎么說都勸不住。

    我微微仰頭看了看天,一開口嗓子便有些低啞:紅玉,去宣室。

    雪比午時還要厚,一路走過去極費力氣,還未到宣室殿前就瞧見宣室殿外雪地里站著個人形,身子被雪蓋了大半,走近了才看清衣上頭上盡是落雪,元安忙上去拍他身上的雪,皇上,大人來了,您回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