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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駙馬要上天在線閱讀 - 第172節

第172節

    朝城的人,從沒有護城河但有重兵防守的那面一波接一波地攻城,一波接一波地被城樓上的弓箭射倒,也有人攀著土墻爬上城樓,又再被挑翻斬殺。他們抬來大樹撞擊城門,城門下的人死去一批,另一批又攻上去。

    越王來到城樓上,俯瞰著下方攻城找死的人,大喊:“裴貞,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造反發兵攻打京城?!?/br>
    裴貞手里的百鍛劍指向越王,“篡奪天子大位的亂臣賊子,你放火燒山,荼毒生靈,火神必然降罪于你,叫你永墮烈火煉獄不得超生!”

    越王抬手,下令,放箭。

    戰奴上前,用自己擋住裴貞,自己則被箭射滿后背。

    裴貞拿起劍,帶著身邊的人,再一次往城樓上去。

    有弓箭手朝他射箭,他的肩膀中箭,依然攀著土墻往上爬。

    越王探頭看了眼裴貞,對城墻上的人下令,“抓活的!”

    裴貞攀著城墻往上爬,他身后的人見狀,也生出滿心血勇之氣跟著爬上去,箭把他們射落,沒摔死的又爬起來繼續往上爬去。

    城墻上的人扔石頭,放箭,拼命砸向攻城的人,但四萬多人不要命地攻上來,城墻上爬滿了人。

    越王下令要抓活的,守衛不敢對裴貞放箭。

    不多時,裴貞便帶著人爬上了城墻,他揮起百鍛劍便朝攻城的人殺去。

    城墻上的守軍朝著裴貞帶來的人發起猛攻。

    守城的除了披甲人就是戰奴,每個人都戰斗經驗豐富。

    裴貞帶來的人,只有一千披甲人,三千戰奴,更多的是士族豪商良民,他們會些本事,也懂狩獵,但戰斗力比起那些專業打仗的差遠了,上了城墻亦是死傷慘重。

    裴貞拒不投降,他拿的又是他小叔送的百鍛劍,極為鋒利,連續斬殺對方十幾。

    亂軍中,有一伙人突然攻過來,拿起長戟對著裴貞一通急攻,長戟刺破他的甲衣在他的胸前戳出一個洞,緊跟著更多的長戟扎在他的身上。

    裴貞倒在了城墻上,鮮血流淌滿地。

    圍攻裴貞的人扭頭繼續與源源不斷地爬上墻的人激戰,大家混戰成團,不斷有人重傷或死去,戰斗極為激烈。攻殺裴貞的那群人隱在人群中,他們被跟在裴貞身后的戰奴盯上。

    那些戰奴是裴曦莊子里訓練出來的,極為忠心,悍不畏死,沒能護下裴貞,便抱著為主效死的心,拼命地朝著攻擊裴貞的那些人殺過去,最后雙方同歸于盡。

    越王趕過來,見到趴在血泊中的裴貞,雙眼赤紅,大叫:“誰干的?”裴貞十二歲就跟在裴曦身邊,出入青鸞長公主府如同自己家,羽青鸞設宴待客,裴貞能出來替她招呼客人。他死在這里,裴曦必然震怒,羽青鸞把天子印璽給誰都不會再給他。

    五萬人攻城全部戰死在城墻處,哪怕再是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下,也給越王造成極大的損傷,他的手下戰死數千,傷者近萬人。

    這么多尸體擺在這里,全天下都看著的,往后想再奪地,必然受到更大的阻力。京城無主那么久,城門一直大打開,誰來都能直接進,根本不需要攻城。這是……這么多年里京城第一次遭遇到攻城戰。

    最讓越王難以忍受的是,追隨他的披甲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城墻上下堆積的尸體,還在燃燒的臥牛山,瘋狂拼命的朝城人……

    披甲人看那些士族豪商良民們的尸體,深深的沉默。

    打仗是披甲人的事,士族豪商良民們是負責耕種勞作運輸物資供養大軍的,而此刻,他們卻是以如此搏命之姿攻擊京城,攻打越王,死在了這里。

    越王不得不暫時停下攻打朝城,給戰死和受傷的披甲人發放撫恤,埋葬死在城墻上下的朝城人,又將裴貞的尸體懸在城墻上細數他的不臣之心將其說成是謀反的亂臣賊子,以安軍心。

    可越王火燒臥牛山的傳言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京城里人心惶惶。

    那樣一位注定將來要墜入烈火煉獄的人,怎么能當天子。放火燒山,燒的還是距離京城不遠的大山,一旦火神降下懲罰,會不會連累到京城?

    夜里,鎮武侯府留在京城充當眼線的管事,找到裴曦留在京中探聽消息的商隊,雙方合計過后帶著戰奴拼死攻到城樓處,在付出極其慘重的傷亡后,搶走了裴貞的尸體。

    第218章

    靜王收到奏報極是歡喜。

    他的嫡三子隨羽飛鳳出征, 死在南疆跟一些低賤的披甲人一起葬在南疆城外的荒山中。他埋在越王那里的眼線極為得力, 取走裴貞的性命,讓他狠狠地出了口惡氣不說, 還最大限度地挑起了越王跟南疆之間的仇恨。

    越王勢大, 又搶先攻占京城,盡得先機, 如今卻是一招失算,在朝城翻了個大跟斗。

    在大家有意宣揚之下, 如今所有人都拿死后永墜烈火煉獄的眼光看越王, 他的聲威受損落下殘暴之名,天子大位離他又遠了一步。

    最令人不安的則是南疆,千里沃土,銅器耕地, 鐵鋸伐木, 百年大樹只需要在頃刻間便能鋸倒,斷口齊平。駐守花丘的玄甲兵所拿的武器遠盛親隨軍,弩的射程可達一里之遙,鋪天蓋地的箭雨, 一波奪走兩萬大軍的性命。

    擁有這樣恐怖軍隊力量的南疆,卻按兵不動蟄伏數載, 面對各地公侯索要天子印璽等物什的挑釁, 羽青鸞的回應底氣十足, 一副不將天下看在眼里的俯視姿態。

    羽青鸞去到南疆已有七載, 至于仍舊按兵不動, 他們到底在等什么?

    裴貞這個鎮武侯府的當家侯爵死在越王的亂軍之中,對鎮武侯府來說比起老鎮武侯裴略死在城樓上更令天下人側目。畢竟裴略的年歲大了,讓爵多年,早過上養老日子不理封地之事,他的生死并不重要,而裴貞的生死則關系到鎮武侯府的興衰存亡。一個死了侯爵丟了封地的侯府,便算不得侯府了。

    裴曦是鎮武侯府的三公子出身,素有神異之名,鎮武侯府危在旦夕,他是救還是不救?

    救,南疆距離京城數千里地,即使沿途暢通無阻,快馬行軍,也要三四個月時間,更何況還得一路打過去,根本就救不了。不救,一個連自己老家都不救的曦公,天下人又將如何看他?

    靜王最想看的還是南疆的進一步動做,以探得南疆更多的消息。

    天下公侯們,也都在等著南疆的反應。

    ……

    越王羽頌從十月初攻打朝城,火燒臥牛山及裴貞之事讓他很是忙亂了一陣。他將火燒臥牛山之事,塑造成自己為了早日平息大鳳朝動亂,不惜舍己為天下寧愿墜入烈火煉獄的大義之人。

    直到十一月初,他才穩定住軍心和京城。

    十一月中,他聚集十萬大軍,發兵朝城,準備一舉拿下朝城,以振聲威。

    出發當天,氣溫驟降,出征的將士們都穿上了冬衣,剛平息下來的流言又有復起之勢。

    越王強行壓住流言,揮師出發。

    大軍剛到城門口,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凜冽的大風夾雜著雪花,遮擋了視線,莫說打仗,行軍都困難,人的視線只能看到兩三丈內的情況。

    這等天氣,不說行軍途中容易凍死人,翻越臥牛山更是容易遭到伏擊,平白送命。

    已經是入冬時節,往年也是這個時候開始降溫下雪,本來并不奇怪,可偏偏有之前朝城五萬人戰死在城墻處,大軍剛走到這里就下雪,讓大家覺得這是天降懲罰,不讓他們再打朝城。

    越王看到昏暗陰沉的天空,臉上盡是陰霾。

    有謀士上前進言,“每到冬天這個時候,臥牛山便會大雪封山。”

    越王兩眼發狠地看向謀士,問:“就此撤兵?”

    謀士拱手,“一切憑天子定奪?!?/br>
    越王下令,先讓大軍駐扎到魯城,再看天意而定。

    大雪連下三天三夜,被大火肆掠過的臥牛山埋在了白雪之中,無法行軍運糧,大軍被堵在了臥牛山腳的魯城中,所有人都不愿冒死翻山去打這場已經看不到勝算的仗。

    越王只能下令返京,等待來年開春再戰。

    京城天寒,每年需要大量的木炭過冬。臥牛山中樹木茂盛,魯城、朝城都建有不少炭窯供應京城,一場大火,炭窯全沒了,京城周圍的公侯貴族們的莊子也早已荒廢,無人打理,更不燒炭,京城動蕩,各路豪商更愿意往南疆跟聲譽極好、從不拖欠貨款以勢壓人的曦公做買賣,種種原因之下,京城極度缺炭。

    這時候再派苦奴燒窖,也供應不上京城用炭,好在神鳳山有數不盡的神炭可以取暖。

    京城周圍的地無人耕種,幾乎都荒了,使得京城嚴重缺糧,京城上下,從貴族到奴隸,紛紛逃離。

    越王來到京城時,面對的就是一個什么都缺的局面,只能開采神炭換糧,用糧食穩固京城阻止人們外逃。

    他沒日沒夜地開采神炭,除了換糧換炭換毛皮外,還要鑄煉銅甲、銅戟,意圖趁著冬天沒法打仗、休養的功夫,打造一支屬于自己的身穿銅甲、手拿銅戟的十萬天子親隨軍,以穩天子大位。

    他登上天子大位至今,除他自己的屬臣以外,沒有任何人愿意承認他是天子,仍舊以越王或越公稱呼他。待他打造出十萬銅甲銅戟的親隨軍,大軍壓境,看何人敢不臣服。

    ……

    羽青鸞和裴曦就封后,在南疆忙了七年,方才將南疆上下梳理得井井有條,各部事情都步上正軌,自有行事章程,不需要她時刻斟酌該如何行事方才穩妥而又能順利推行新政,每隔三兩日處理上一兩個時辰的政務,便閑了下來。

    羽九玄年滿九歲,她作為南疆王世女,每日課程排得滿滿當當,從天色未亮便要起床習武,只有傍晚時分吃過晚膳能歇上一個時辰,之后還要再練習半個時辰的武藝,方才能休息。

    羽焦明五歲半,比jiejie的學習進度要慢一些,但jiejie學的東西他都得學。

    南疆將來必有戰,羽九玄想要穩穩地接任她母親的位置,必須上戰場立軍功以此收服玄甲軍上下。

    戰場上刀箭無眼,她作為南疆王世女,必是爭奪天下的各路公侯們的重點關注目標,縱使她身邊有千軍萬馬相護,誰也無法保障她不會出現任何閃失或意外、能夠活到順利繼位。

    如果羽九玄出現意外不能繼位,必須有羽焦明撐起重擔。

    如果儲位空懸,必使內部動蕩。

    羽青鸞不怕他們姐弟相爭,她父皇走的路,她走過的路,她不會認為那些不會發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人活在世,奴隸不爭口吃食、不爭冬襖都會死。天子家的孩子,與公侯們斗,與朝臣們斗,與叔伯姑姑兄弟姐妹們斗,也不過是勝者生敗者亡。

    她的孩子是姐弟相互扶持,還是如她和羽飛鳳那般自相殘殺,都由他們自己選。

    ……

    春暖花開,裴曦帶著羽青鸞騎馬踏青。

    他們在田園間穿行,看蝴蝶飛舞,看蜜蜂采密,看風吹過路旁的果樹吹落漫天的花瓣,看莊奴們在地里勞作,看成群的牛羊和用竹籬笆圈在河岸邊的鴨鵝家禽。

    羽青鸞剛滿二十九歲,對于大鳳朝的人已經算是邁進眼看就要中年的年齡,可對于裴曦來說,正是一個女人介于青春和朝著成熟轉變的最美麗的年齡。

    羽青鸞屬運動型,活力十足,又保養得好,卻是越長越好看,已經出落成超級大美人。裴曦覺得,要是南疆評一個選美,他老婆肯定是南疆第一大美人,不是靠內幕是真靠顏值和氣質的那種。他現在已經成為老婆的顏黨了。

    踏春,看風景看老婆,超贊。

    他倆跑了一會兒馬,羽青鸞停下來,對他講恐怖故事,“裴曦,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br>
    裴曦:“……”他想起羽青鸞兩次生孩子的情形,真想撒腿就跑。他努力開發避孕措施,就是不想她再遭生孩子的罪,擔心萬一羽青鸞像丈母娘那樣生壞身子。

    孩子有一個好好養就挺好了,有二胎足夠了,三胎是真沒必要??伤烙鹎帑[的性子,她能說出來,那說明是已經想好有主意的了。

    他說:“有元兒和二明……”他把那句“沒必要再生老三”咽回去,輕咳一聲,改口成,“怎么還想再生老三?”

    羽青鸞沒好意思說九玄像她,焦明的長相性子都有點像她父皇,她想生一個像裴曦那樣愛笑愛玩能夠活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再就是有三個孩子,下一代能夠更穩一些。

    她頓了頓,說:“想生?!彼琅彡匾恢迸滤⒆?,擔心她生壞身子,說道:“我的身體康健,想是再生一個亦是無防的?!?/br>
    裴曦:“……”他呆滯半晌,問:“心意已定?”

    羽青鸞說:“如果你有除擔心我身體健康以外的其它原因……”

    裴曦默默地在心里找反駁的理由。

    養不起?不,再來一打孩子他都養得起,這理由不成。

    帶起來費勁?兩個孩子都是幾個太妃帶得多,如今他們功課多,太妃們正閑。他想兩個孩子,還得去跟他們的師傅和太妃們搶人。

    說羽青鸞不是二十歲的時候,生孩子會很難恢復?這個理由說服不了羽青鸞,剛才就讓她否決了。

    裴曦說:“萬一生孩子出現危險怎么辦?”

    羽青鸞說:“九玄繼位,你輔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