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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駙馬要上天在線閱讀 - 第33節

第33節

    裴三郎說:“可以開面食鋪,賣包子饅頭面點,開在你們披甲人的營房附近,晚上大伙兒肚子餓就有加餐的地方了。要不然多鑿幾個石磨、買幾頭驢安派兩個仆人到住戶多的地方開一家小磨坊,專程替人磨各種面粉。那些鑿不起石磨的人家,要吃粉就得拿絹布銅錢找你們家磨面。京城那么大那么多人,可以開好多磨坊。”

    披甲人頭頭沖著銅錢精的外號隨口一問,沒想到竟然裴三郎真給他說起賺錢營生,很是意外。

    裴三郎眨眨眼,很是肯定地點頭:“可以試試?!睂W校除了食堂都還有小賣部,那都是關系戶才能開的。披甲人頭頭,這相當于給天子守大門的禁軍統領,這關系絕對夠開小賣部了。

    這太內司辦公點到宮門口還有一段路,于是裴三郎就把上輩子的小賣部安利給了披甲人頭頭。

    披甲人頭頭琢磨半天,覺得好像可以。

    這正聊著,望公出來了,問裴三郎:“何事?”

    裴三郎沒想到望公能親自出來,很是意外又驚喜。

    事情緊急,他趕緊把望公請到他的馬車上,取出來兩樣東西。一樣,匯通錢莊上個月的盈利報表,第二樣,股權抵押書。

    他想找望公拆借三萬兩金子,利息按照貸款年利率百分之六算,每個月支付,至于本金,兩年內還清,如果還不清,匯通錢莊三成股歸望公。

    錢莊上個月的純利是六千多兩金子。這還是沒算典當的利潤,因為那些是典押出去的還沒收回來,還沒產生利潤。

    望公問:“我若是不借給你呢?”

    裴三郎說:“兩年至少是三千六百兩金子的純利。”

    望公說:“我等你的錢莊倒了,自己用這錢開錢莊,多劃算?!?/br>
    裴三郎正色說道:“今天匯通錢莊這事稱作擠兌,就是別人算好錢莊有多少錢再出的手,這跟庫里準備的金子多少無關,而在于事出突然時能否緊急湊夠這么多錢。這種事,今天匯通錢莊能遇到,以后的任何錢莊都有可能遇到。我沒爵沒官自然也沒有什么臉面,求到您頭上,是給我長臉。您身份尊貴,哪能為錢莊的這種跌身份的買賣奔波?!彼蓱z兮兮地朝望公拱手,又把盈利報表和股權抵押書再往望公的前面送了送,滿臉誠切地說:“兩年之后,匯通錢莊的三成股絕對不只三萬金?!?/br>
    望公自然是信的。銅錢精的外號不是白叫的。

    從石磨到面點都是能生銅錢的東西,鎮武侯府的父子倆壓根兒沒看上,直接拿出來送了人情。

    望公說:“若是你這錢莊倒了怎么辦?”

    裴三郎指著借貸人,說:“這里,借貸人是我鎮武侯府嫡三子裴曦,不是錢莊,我抵給您的是我在錢莊的股。即使錢莊倒了,我還有三座作坊,您依然能找到我還這個錢?!?/br>
    望公很是猶豫,這可不是幾百幾千金,是三萬金!你可真敢開口!

    裴三郎等著望公考慮。

    借錢出去都會擔風險,但借給他的利也是看得見的。

    望公略作思量,說:“你再寫一條,若是錢莊倒了,你還不上錢,你的紡織作坊全部歸我,從管事到奴隸,包括織造方式?!?/br>
    裴三郎痛快地拿取出刻刀和空白竹板加上去,又取出印泥按了手印,把契書遞給望公。

    望公看完契書,又想了想,才從懷里取出印,跟裴三郎定下了契書。

    他也是痛快人,下了馬車,便讓裴三郎跟他回府取金子。

    匯通錢莊那邊豪商排著隊一個個核驗身份、契書記錄,金子出庫后,錢莊得當著豪商的面清點數目,又再由豪商清點數目,一個豪商業務辦完,大半個時辰過去了。第二個豪商辦完,又大半個時辰過去了。第三個豪商辦完,再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這時庫里的金子已經見底了,沒有了。

    裴三郎拉著金子來了。

    望公府的披甲人和戰奴護著六輛大馬車來到錢莊門口,能裝五百兩金子的大箱子足足抬進去六十箱!

    盧鉉正在看熱鬧,見狀臉色微變,隨即哼笑道:“不會是石頭吧?!?/br>
    裴三郎理都沒理他,直接讓人把金子抬到后堂。

    八位股東正急得焦頭爛額,然后就見到金子抬進來了。

    他們親自開箱查驗,里面一箱箱的全部真的是金子。

    箱子上還烙著望公府的封泥!

    八個股東八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裴三郎,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三萬兩金子,望公竟然能借出三萬兩金子給你。這么多錢,親兒子,嫡長子來,都不給借。

    裴三郎說:“這金子是我個人借給錢莊的,私人借貸。”

    私人借貸,至少是百分之十的利,你搶??!

    八位股東的神情頓時全變了。

    裴三郎說:“錢莊要不要借不借這錢,大伙兒舉手表決,按照最開始說好的表決權來。這個我棄權,你們決定。這錢是我借的,為了借這錢,我把錢莊和作坊都押出去了?!?/br>
    八位股東一起拱手,整個沒話了!

    裴三郎很大方地打了個折,讓他們按照百分之九的利算,錢莊每個月付他利息錢。這樣,他每個月還完望公的利息錢,還能賺上七十五兩金子。錢莊借著這個高息欠款,也會第一時間把這筆錢湊出來還給他。

    豪商們取走兩萬六千兩金子,他又借進來三萬兩,這塊就填補上了,剩下一萬五千金在庫里維持運營,怎么都夠應付接下來十一個月的淡季了。

    至于對面錢莊,旺季剛過,他們連貸款加高息拉儲保守估計收進去五萬兩金子,要熬十一個月的淡季。

    大通錢莊比起匯通錢莊還有一個劣勢,開得晚,失了先機。

    京中衙門里的大客戶都讓裴三郎他們拉得差不多了,裴三郎自己還是個金子兌銅錢以及走金子的大戶。

    最讓裴三郎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對面怎么會想著讓盧鉉出來主事。盧鉉連爵都請不下來,明顯是不得上面待見的,像太禮府、太內司這種最有錢的大客戶不要想拉了。然后呢?這么一個奴隸社會,豪商都是傍著貴族的,說得直白些,大家賺的都是天子和朝廷花出來的錢。順著六卿衙門下來,那就是大鳳朝的整個商業鏈。

    第50章

    雖然今天的這場危機被裴三郎化解,但八位股東也都經歷了回這輩子都沒經歷過的心驚膽顫, 之后更是氣得牙癢癢。他們回去后便想辦法打聽對面的大通錢莊到底是怎么回事。

    盧鉉雖然沒能襲成爵, 但他有一樣是裴三郎他們九個人加起來都沒得比的,那就是他是嫡長子, 朝武侯府家底全在他手上。他被鎮武侯削了頭發、封爵不順,再看匯通錢莊的生意那么火爆,自然坐不住。他用黃金、寶物開路先拉上新承爵不久的湯公,之后又拉來幾家錢財不是很豐厚的公爵入伙,玩了票看起來手到擒來的大買賣。

    魯二郎、姜二郎他們都沒家業爵位可繼承,遇到事情時除非父兄肯出力, 不然憑自己的能耐真奈何不了盧鉉。而對面大通錢莊有原朝武侯府的家底撐著, 論財力雄厚也不是他們這點拼湊起來的小打小鬧能比的。

    因此, 氣歸氣, 再生氣也只能沖著對面大通錢莊干瞪眼。

    大通錢莊沒能擠兌倒魯二郎他們, 緊跟著第二招出來了。

    他們掛了個大牌子,還找來仆在扯開嗓子吆喝:“金子兌銅錢,一次超過五十兩金子兌換的, 每兩金子給二百文錢利。兌錢銅金子,每兌一兩金子只收九百文兌錢?!睒訕佣急葏R通錢莊的價格實惠。

    很多兌錢的人,一看對方的價格比這邊劃算,便問匯通錢莊降不降價。

    總管事當即去稟報裴三郎,問:“是不是要跟著降?!?/br>
    價格戰, 惡性競爭, 裴三郎不跟, 然后兌錢的人都往對面去了。

    八位股東聚到鎮武侯府,找裴三郎商議對策。

    銅錢兌金子是錢莊賺錢的大頭,對面把最賺錢的買賣搶走了。最要緊的是對面這樣降價也是每兩金子有七百文賺,并不虧本,只是少賺一二百文錢而已。

    裴三郎對于盧鉉針對他們錢莊的事挺淡定的。

    他說道:“大通錢莊的主事人是盧鉉,太禮府和太禮司都不會從他們那邊走金子,這兩個最大的衙門不動,其它衙門哪怕為了穩也不會跟著動?!?/br>
    云公府的嫡四子直嘆氣, “眼下是六卿衙門賺著我們的錢,而對面賺著金子兌銅錢的錢,一兩金子賺七百文。”心疼得無以復加。

    姜二郎倏地笑了,輕輕一擊掌,說:“忘了這里?!?/br>
    裴三郎也笑了:聰明人。

    跟聰明人說話不累,一點就透。

    魯二郎琢磨了下,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掌,說:“還記得我們錢莊開業沒幾天就把庫里金子都兌光的事嗎?先是三郎讓我們去找那些跟六卿衙門做買賣的豪商兌換的金子應急,又再拉到太內府和各衙門從我們這里走金子才解決金子的問題、維持住金子和銅錢間的循環兌付?!?/br>
    裴三郎說:“金子兌出去后又再兌回來,這點差價才算真正賺到手。我們上個月兌出去九萬多兩金子,幾乎是把各大豪商手里能動的金子都兌過來了?!?/br>
    市面上不缺銅錢流通,缺的是金子,輸出金子的源頭在六卿衙門。

    大通錢莊把金子都兌成了銅錢,卻沒有把銅錢兌回金子的渠道。

    姜二郎頓時樂了,說:“走,我請你們喝酒。哎,我覺得他們抵押在我們手上的宅院和莊園都挺好。”

    魯二郎說:“對公侯之家來說,還幾千兩金子不算什么?!?/br>
    他的話說完就收到旁邊好幾個白眼。

    魯公府坐擁進京路上的最后一城,每年天下大部分的諸侯都得從魯城經過,僅客棧和吃食這兩項的收入都很可觀,自然是財大氣粗。可天下還有很多像鎮武侯那樣的窮封地,一年刨去進貢攢不下幾百兩金子的,再到襲爵時花筆大開銷,幾乎沒有多少存余。到襲爵時是靠變賣祖產湊金子的公侯之家多了去。

    太禮府和太內司都不收銅錢,如果各公侯府上把庫里的金子都算成銅錢,到年底進貢或者請爵求官的時候交不起金子,很可能會被除爵免官。沒誰會為了保一座宅子莊園去動庫里準備用來進貢襲爵的金子。

    不過,這樣一來,大通錢莊幾乎把兌錢業務搶光了。

    一個月下來,兌錢業務幾乎沒有營收,放出去的貸款收到的利息賺的那點還了裴三郎這里的高息錢,倒貼三十多兩。典當行賺的那幾兩金子,不夠填這利息差額的,實現了虧損。

    與此同時,對面的大通錢莊開出每兩金子三百文錢的利找到各個衙門,意圖搶各衙門走金子這項買賣。

    雖然裴三郎有言在先,大家也都知道盧鉉不受上面待見,但利益動人心,金子可是實打實的,幾位股東心里都有點打憷。這要是各大衙門的買賣被拉走,錢莊只能關門。

    他們找到裴三郎,商量要不要再到各衙門走動。

    裴三郎表示不用,正好第一批馬鞍造出來了,他得先去見見望公。

    這個時代生產力低下,二百個奴隸加班加點地干了一個半月只造出來五具金馬鞍、三十具銅馬鞍、一百具皮馬鞍。金馬鞍是供給天子的,定的是成本價。銅馬鞍是賣給王公貴族們的奢侈品,六兩一具。皮馬鞍是供應天子親隨軍中的披甲人戰騎的,因為造起來費時費力成本高,裴三郎又只有兩成利可拿,因此成本兩千五百文一具的馬鞍定的是七千五百文。這些都是他跟司馬府在契書上定下的價。

    馬鞍在這個時代作為嚴格管控的戰斗物資,裴三郎不敢像賣手套襪子那樣隨便賣,于是先去找混得最熟的太內司望公。

    裴三郎的馬車剛到皇宮門口,披甲人頭頭滿面春風地迎上來,問:“可是有事?”

    裴三郎看他這態度就知道肯定是小賣部開起來了,八成賺得還不少。他當即作揖行了一禮,說:“我有要緊事想見望公。”

    披甲人頭頭說:“若是拆借金子,找我也可?!?/br>
    裴三郎拱手連連稱謝,說:“是第一批馬鞍造出來了?!?/br>
    披甲人頭頭的眼睛亮了下,趕緊派人去通知望公。這馬鞍要是入了披甲人大營,他就能用上了。

    不多時,出來一個太內司的跑腿仆役,把裴三郎領進去。

    裴三郎見到望公,跪地行過禮,起身,說明來意:“馬鞍造好了。金馬鞍是為天子造的,理應送到太內司,可契書是我跟司馬府簽定的,我就有點不知道該往哪里送。再有就是,雖然天子允許我把馬鞍賣給王公貴族們,但這是朝廷管制的,我想應該有個售賣章程,不能是我想怎么賣就怎么賣的?!?/br>
    望公抬起眼皮子看他一眼,說:“既是跟司馬府定的契,那自然是送到司馬府?!?/br>
    裴三郎感激地謝過望公。

    望公覷他一眼,說:“聽說你那錢莊的買賣都被對面搶走了。”

    裴三郎拱手,滿臉誠懇地說:“您在,我們的買賣就在。”

    望公說:“大通錢莊可是愿意給三百文。”

    裴三郎說:“惡意競價,非長遠之道。他們那樣做不長久?!碧珒人就@里走金子,那是經過天子許可的。誰知道天子點頭同意的考量是什么?換個錢莊,萬一觸到天子的霉頭,呵呵,會涼的。

    望公不置可否。

    裴三郎來了,總不好空手,從袖子里摸出個只有他巴掌大的樣品擺在望公的桌子上。

    望公挑眉,問:“這是何物?”

    裴三郎說:“舂米的。用手抱著大木樁子舂米太耗費人力?!彼恿藗€杠桿,能省好多力,還能用腳踩。他演示了回,說:“望公回頭讓府上的石匠仆人照著這樣造一個大的就好。這東西別人都沒有,您是我送的第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