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都察覺到了。

    ——他們的主君大人回來了。

    甚至不需要對視確認，下一秒所有刀劍付喪神就在眨眼間消失了。

    廊下的木質地板上放著茶杯，因為主人的不慎而潑出了幾滴茶水。雖然嘴上一口一個老人家的自稱，但三日月宗近跑起來也沒見比誰慢。

    速度最快的亂藤四郎只在樹林間留下了幾道殘影。在他視野中出現有棲川郁時身影的那一瞬間，亂藤四郎毫不遲疑地撲過去抱住了有棲川郁時。

    有棲川郁時也沒想到他的刀劍付喪神們會來的這么快，他才剛剛站穩就看見了撲過來的亂藤四郎，下意識的伸手將小少年攏進了懷抱之中。

    “您終于回來了。”亂藤四郎的聲音在胸腔中顯得沉悶而帶著鼻音，“……亂好想您。”

    有棲川郁時眉眼溫柔地低聲笑了起來：“我也很想你們呀，所以我立刻就回來了。”

    其他的刀劍付喪神比亂藤四郎慢不了多少，加州情況扼腕嘆息——他但凡再快一點，這時候享受主君大人溫柔懷抱的刀就是他了。

    亂藤四郎沒有撒嬌地一直不放，在短暫的擁抱之后他就松開了有棲川郁時的腰，識趣地后退了一步，給有棲川郁時留出一點可以走動的空間來。

    有棲川郁時抬眼掃了一圈——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一期一振、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剛才頭一個沖過來的亂藤四郎和他身后的髭切，很好，他的刀劍都沒事。

    有棲川郁時相信自家刀劍付喪神們的實力，但那晚他消失的時候殘留的時間溯行軍和檢非違使不少，他就算對自家刀劍的實力自信也難免會擔心他們受傷。

    一期一振先是緊緊盯著有棲川郁時上下看了一遍，確認了自家主君大人一根毫毛都沒傷到之后才松了口氣，將目光施舍給了跟在有棲川郁時身后的髭切——在看到髭切這振新刀之后，一期一振立刻就想起了被他們忘在腦后、至今為止都還是本體刀狀態的源氏重寶膝丸。

    “主君大人沒事就好。”三日月宗近慢悠悠地出聲。

    “我當然沒事，”有棲川郁時微笑起來，隨后他側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髭切，“給你們介紹一下新同伴，這是髭切，源氏重寶。”

    “歡迎你，”鶴丸國永笑著走上去攬住了髭切的肩，“新同伴。”

    髭切露出了無害的笑容：“謝謝。”

    繼國緣一是緊跟在刀劍付喪神之后來到的，在發現刀劍付喪神們一瞬間全都沖出去之后他就反應了過來，肯定是有棲川郁時出現了，不然這些刀劍付喪神們不可能一個個的全都情緒這么激動。

    “緣音。”有棲川郁時笑著同他打招呼，但在視線內卻沒發現另一個絕對不會缺席的人。他頓了頓，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有棲川郁時皺起眉來問道：“……夜斗呢？”

    夜斗要是知道他回來了，不可能不來。

    刀劍付喪神們聽到有棲川郁時的疑問之后不約而同地不說話了，他們都在思考著該怎么告訴有棲川郁時夜斗失蹤的事情。

    這樣沉悶的氛圍讓有棲川郁時更加覺得不安，他差點以為夜斗被抹殺了，否則眼前這群人怎么會露出一副吊唁的表情來？

    繼國緣一的話很直白：“夜斗他失蹤了，就在你消失的第二天。”

    有棲川郁時怔愣住了。

    他抿直唇線稍稍思考之后就明白了夜斗失蹤的前因后果——夜斗大概是認為他的失蹤跟父親大人有關，畢竟緋之前恐嚇過他。如果是為了他，夜斗還真的有可能跟著緋和父親大人走。

    “嘖。”有棲川郁時的心情一下變的不好起來，他看向繼國緣一，“緣音，一直沒有夜斗的消息么？”

    繼國緣一搖了搖頭。

    神明和神器之間的關系不像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神明和神器之間是無法通過相連的靈魂契約感受到彼此所在的位置的。夜斗和緋之間同樣也有約定，但他感受不到緋的位置——要是他真能知道緋的位置，事情就不會變糟糕。

    所以夜斗離開了，繼國緣一也不知道夜斗如今身在何處。

    有棲川郁時下意識的想起了做過的那個噩夢。

    *

    有棲川郁時一直在想有什么能夠找到夜斗的方法。

    他回來也有好幾個小時了，現在已經是黃昏降臨的瘋魔知識，發紅的落日從樹影間落下，留下被剪碎的錯落斑駁的影子。

    有棲川郁時瞇起眼睛凝視著釉瓷融了一抹緋色般的天際，他想起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不久的時候，夜斗對他說的話。

    “只要呼喚我的名字，我就會來到你身邊。”

    ——夜斗是這么說的。

    名字是最短的咒，有棲川郁時不知道這個方法有沒有用，但總而言之……他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