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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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門時沒看見那人的身影,高知卓的情緒立刻有些沉重。 “高總您來了,您先喝茶?!惫纠锏膯T工看到高知卓出現立刻從座位上起來,忙前忙后的開始泡茶,不過很明顯,剛剛她們的臉上是一閃而過的小情緒,這擺明了是因為高知卓出現需要她們泡茶不太開心。 “你們吳總呢?” 這位吳總是高知卓的合作伙伴。 吳總是a城本地人,當年憑借著省內大學對省內的照顧政策,到省里的一個本一大學混了個學位證,畢業后便繼承了家族企業。 他們家族企業是做紡織的,但這些年來隱約有要被淘汰的趨勢,吳總便一直籌謀著轉型的事情,后來遇到了高知卓,兩人一拍即合,一個出錢一個出技術。 高知卓喝著茶,也許是水的溫度還挺高,他真是覺得喝出了一身熱汗,情緒那叫一個糟。 今天是他主動約的吳總,準確點來說,他已經約了這位吳總有一個禮拜了。 只是之前吳總繼承來的家族企業很有體量,在外地有相關的產業園,之前一直在出差,這邀約便被拖到了現在。 兩人在聊天記錄里說的是“上班”的時間見,高知卓這才不得不在最擁擠的時候到了這里,可現在卻和他說吳總本人不在? 高知卓太明白什么叫人走茶涼了,他手碰觸著發燙的杯壁并不感覺不適,反倒是主動用這點觸覺來轉移心中的慌亂。 被學校通知要他辦理離校手續的時候,他并不慌張,因為他深知自己在外面的事業足夠讓他大展拳腳――而且他也做不到什么去乞求領導回心轉意的事情,那是他高知卓能干的事情嗎? 手續辦完,正式地和a城大學做了切割后,高知卓沒幾天就意識到了自己要面對的糟糕狀況。 他當年不是不想留在本校任職的,可他的資歷和能力,那就根本留不下來。 別看他是個博士,在不少人眼里已經是有夠高大上了,可是在他們學校里,那老師早不知道哪一年開始,入職就是博士起跳了,這還得是人中龍鳳才能留校。 至于和母校同城的其他學校也一樣占了地理位置的光,早早提高了身價,好的那幾個高知卓得等著被挑,差些的學校呢,人家也不著急,要來歡迎,不來也罷的態度顯然不會開出什么好的條件。 也就是在他最糟心的時候,他在母校的社會資源共享群里聽說了a城大學想要引進人才的消息。 a城大學是國內頗有名氣的好學校,但獨獨有一點吃虧,就是地理位置,這城市在國內算是二線城市,但歸屬的省份發展不算太強,當地有不少密集型產業分布,雖然人口多,勞動力充足,可無論是考慮宜居還是未來發展,都要輸給不少城市。 高知卓不想低就,a城大學已經是他選擇范圍里最好的選擇,他便讓師兄幫忙釋出信息,好讓學校這邊上門來找,最后像是被說服般地選擇了a城。 現在幾年過去了,各地大學招老師的門檻又拔高了一截,就說a城大學,現在也已經將標準提到了博士,少有的幾個研究生名額那都是用來招輔導員的,還一般是對本校學生的照顧。 最可恨的是寧初夏送他的輿論大禮包,高知卓現在想要再找份本省學校的教職工作那都是不可能的任務,除非他愿意去些亟需招人,但本身沒有什么資源的城市。 都說人往高處走,他總不能往低了去了吧? 大學的這門路被關上后,他能選擇的倒還有企業。 高知卓是不可能也不會在網上掛自己的簡歷的,只能靠著之前的人脈看一看有沒有落腳處。 他們這專業的對口就業方向也就三條,對公進研究部門,對私進企業,還有像是他這樣繼續走學術路線的,他們學校的招牌在這個專業上還是鑲磚的,可偏偏高知卓在大學里呆了幾年。 這幾年讓他完美避開了研究部門的招人時機,現在他比起應屆的畢業學生來肯定不是優選。 至于私企那邊,他的大學經歷也是減分的,他們要的可是對實踐有充分經驗的人員,而且私企和事業單位的工作節奏南轅北轍,他們對于要招這么個高新人才,肯定是審慎再審慎,除了那些初出茅廬恨不得什么人都招進去用用看的初創公司,高知卓哪個都進不去。 兜兜轉轉,他能找能靠的居然還真就只剩下了之前的合作伙伴。 高知卓手上的茶杯都涼了,這才終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高教授,不好意思,我這路上堵車,來得晚了,您沒等太久吧?”進門的是吳總,一見高知卓他就露出了頗為熱情的表情,就差沒直接給個擁抱。 “沒等多久,我來得早了一些?!?/br> 同樣是穿著西裝,吳總的啤酒肚就差了高知卓偏瘦的身材不止一個級別。 可高知卓能看出吳總西裝剪裁的合身,那面料看著也是最上乘合適的那種。 他目光微暗,自己現在身上這套西裝可是和寧初夏離婚后自己買的,為了方便,他一口氣在商場的男裝區挑了個有名的品牌打包買了好幾套,可現在想來,比起定制的還是要差上一些,這懂行的人就能看出。 這些年來寧初夏的存在倒是讓他沒能意識到自己隱約已經落后。 錢這東西,還真比他想的要重要一些。 虧了。 高知卓心里的悔意一閃而過。 余覓雙的性格比寧初夏還要柔軟不少,一直被父母管著的她比起寧初夏更不獨立,很習慣依賴別人,這種依賴和寧初夏是不一樣的。 這說到現實,就是寧初夏和他結婚后,哪怕母親有情緒他也不太滿意,她還是始終堅持著定期去逛會街“緩口氣”的習慣,雖然說每次都會為全家都買上點東西,可很明顯,她去逛街時是放松的。 而余覓雙就不同,婚后總是在家忙里忙外,又因為影響到了高知卓始終抱著那點歉意,別說是道歉了,就是休學手續都悄悄去辦了。 這世上怎么不能什么都兼顧呢? “高教授,最近過得怎么樣?”吳總擠眉弄眼,辦公室門已經關上,他便也完全沒有顧忌地調侃了起來。 “能怎么樣?!备咧块L長地嘆氣,“她……” “怎么了高教授?” “還是孩子氣,哪懂得怎么做人妻子?我的情況你是最清楚的,要不是事情都鬧到這樣,我哪會……”高知卓欲言又止,留給吳總腦補的空間。 吳總搖了搖頭,也跟著感慨,和高知卓合作多年的他也算是第一時間把這瓜吃得干干凈凈。 還真別說,高知卓是有點倒霉。 一邊和妻子發生矛盾,另一邊呢暗戀他的學生又生生攪渾了水。 最后鬧得外人都以為是他搞得鬼,可學生都為他和家里鬧翻了,他要再說不負責不管又不近人情了,最后工作都給丟了。 他一方面挺羨慕高知卓有這樣的艷福,老婆剛走又來了個年輕的學生,可另一方面這艷福要是給他,那他可絕對消受不起。 這也是高教授才能享受的“福氣”了。 “你辛苦了?!眳强傂睦镉行┛上?,誰能想到這一個學生還把他們的計劃給搞亂了?想到高知卓離職對他造成的實際損失,吳總就想要抓心抓肺,可很多話他知道歸知道,還真特么不能說。 “沒什么辛苦的,就教著唄,總是得負點責任,她那邊父母估計還對我有意見呢,到時候恐怕也只能送上門給人罵?!备咧坑稳杏杏嗟亟又挘谡f話上他可太有信心了,有時候人就是這么好引導,輕而易舉地因為他人的言語在心底產生一些情緒。 “現在的小姑娘不都這樣嗎?不懂婚姻。”高知卓聳聳肩,將話題繞到了他最關心的部分,“這不,現在還催著我出來找份工作,說是我現在沒了學校教授的工作不夠體面,她回去見父母都不好意思?!?/br> 剛剛還笑嘻嘻的吳總眼神一黯,心里暗暗罵了一句,知道問題的關鍵來了,他雖然心中想法頗多,可臉上還是老好人的模樣:“喲,高教授,你這說的是什么呢!您哪會因為少個教授的工作就不體面,您這不也在外面有不少項目嗎?” “項目歸項目,可這說得出去的工作那肯定不一樣。”高知卓也跟著笑,場上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暗流涌動起來、“到時候回去看岳父和岳母不也得有個說法嗎?你說對吧?” “這說法肯定沒錯,這樣,要不我讓人給你印個名片,之前是擔心你在學校影響不好,可現在不一樣,既然你已經離職,那總經理的名頭也可以掛上了?!眳强偼肆艘徊?,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怎么辦? 只是他不由得在心里罵起了高知卓,暗暗希望這人能識相一點。 高知卓像是聽到了他心里的聲音,順著吳總的話往下說,可偏偏往他的雷點上一踩一個準:“也不用,掛個副總的名頭就行了,只是我也不能光掛名不干事對不對?我想了想,以前我全當自己是個甩手掌柜,倒是讓您一個人辛苦了?!?/br> “這怎么能說辛苦?”吳總覺得臉有些僵,勉強地笑了笑,“只是怕你不習慣,畢竟坐班的工作比較無聊,不像是大學老師工作時間相對靈活。” 事已至此,他自然看出了高知卓的勢在必得。 當年兩人在合作的時候,約定好的就是高知卓出技術,出名頭,吳總出人出錢。 可誰讓吳總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當初和高知卓達成的口頭協議拿出來說,只能認下這個虧。 辦公室的空間其實很大,就是再裝進三四個高知卓都綽綽有余,可多了一個空降要插手的副總,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協議達成的時候,高知卓還是a城大學的教授,手上有不少社會資源,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他卻還得寸進尺! “那不會,總是能習慣的?!备咧亢攘丝诓?,笑容滿面,想要的東西拿到,他這心里石頭也就落地了。 說實話他這也是心里頭有點慌,在離職之后總覺得沒有個保障,現在能正式進入運營,對公司有個全盤的理解,他也不用再那么擔心了。 高知卓才不覺得他這決定有什么過分的地方,要知道,他這樣的人才進入企業顯然能給企業帶來價值,等他上手了隨便調整提供一些技術價值,那簡直是互惠互利,讓他進公司,可是吳總占便宜,怎么能說是吃虧呢? 要是早知道他會有今天,他甚至技術都不會轉讓,只會把這些留在自己手中,待價而沽。 在學校教課時能夠兩袖清風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他最近是越來越知道錢的重要之處,只是這一切有些晚。 各自打著算盤的兩人偏偏都很能演,完美地遮掩住了自己的心思,和對方談笑了好一般才結束了這段談話。 只是握手告別后,那笑意轉瞬即逝。 …… 門外的戲曲又在播放,雖然努力尋求過共同語言可余覓雙依舊聽不懂這是在唱著什么。 她抿了抿唇,在房間里愣愣地出神,手機握在手上久久,出的汗已經沾到屏幕上頭,能叫人感受到不太舒服的濕潤感。 此刻是早上十點,余覓雙只有每天這個時間段能夠在房間里發會呆。 她以前從沒有什么發呆的習慣,可這段時間以來,她就這么坐著放空自己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坐得有點久,回過神稍微一動彈好像都能聽到身體骨頭嘎吱的響聲,酸疼感從腰椎骨直往上,剛剛隨意撐在床上的手都開始發麻起來。 余覓雙習慣性地拉開床頭靠自己這邊的柜子,柜子里是占據半壁江山的藥膏,顏色不同、大小不同的盒子堆疊在一起略有些歪斜,上面的文字也各不相同。 余覓雙完全沒有把它們收納整齊的想法,她甚至是享受此刻的凌亂的,這大概是這個家里為數不多的,被允許放得亂七八糟的空間了。 拿了張藥膏,余覓雙把上衣卷了起來,貼后背是高難度的動作,藥膏只要一卷邊就約等于廢了,重貼也沒用,起初不太懂的她總是折騰得亂七八糟才知道后悔,不過現在她總算“學會了”,或許說學不會也不行,畢竟她總不能指望高知卓和高mama幫忙。 手臂拉伸地貼了藥膏,貼好后上臂都有些抖,再度坐在床上她才看到來自朋友的信息。 發來信息的是她在老家最好的朋友,兩人是初中加高中的同窗,雖然讀大學后分開,可依舊保持著每次回家見面的習慣,這也是余覓雙和老家不算多的聯系之一了。 她的這個朋友是本科畢業,畢業后就進了當地的一家私企,做的是婚禮、宴會場地布置。 她發來信息是在吐槽:“寶貝,我吐血了都,這家公司老板舍不得錢還非得要請什么文化人過來!我現在正在拿著通訊錄奪命連環扣試圖給他生一個人出來呢!” “啊啊啊啊,抓狂,又打了六個電話,全是不行,最近大家的檔期都好滿,這十萬以上一次的報酬它不香嗎?雖然我是做這行的但是還是好想說,現在市場的溢價也太厲害了吧!” “黑心老板給的底薪好低,這個單子如果沒做好這個月提成又不高了,氣死我了,對了你前兩天不是和我說覺得在家里不好嘛?親愛的我告訴你,在家實在是太幸福了!做社畜那才叫一個慘,哎,我有時候都可羨慕你了!在家雖然無聊,但是舒服啊,還能摸摸魚,而且主要是你那個專業你之前不是說了嗎?本科出來工作也得996還賺不到多少錢,還是算了吧!” 余覓雙沒吭聲,點開了對方的朋友圈,每次通過好友的朋友圈她都能看到一個好像和她徹底隔絕開的世界,朋友圈里有好友舉辦完年會后和同事一起收拾現場的大笑照片、有接待明星時滿懷期待發出的合照邀請、時常還會插入和周遭朋友一起去快樂喝個小酒,享受美食的圖片…… 而她呢?只有所謂的“歲月靜好”。 余覓雙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她真的有點“身在福中不知?!?,可能在很多人看來,她現在就是被養在家里養尊處優的享受吧?她記得辦了休學之后,舍友也婉轉告訴了她,學校有人覺得她是上位享福了,就連舍友也說,她可以呆在家里真好,上課做實驗很累。 可她真的覺得自己很疲憊。 日復一日的重復性勞動,每天看似時間寬裕,總有休息的余地,可實際上這工作瑣碎地充斥了日常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當然,如果她稍微不講究活就能變少,問題是這家里有兩雙時時刻刻盯著她的眼睛,明明該是正常的拿錢,都變得難以啟齒,要錢之前就會從腦子先一遍又一遍地過清單,好像生怕被人冤枉貪污一樣,恨不得能提前把賬單打出來。 其實做家務并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工作,當看到家里變整潔,衣服掛在陽臺的時候她也會有“終于做好了”“看這多干凈”的感慨,可是這樣的滿足感很快就結束,看著朋友可以說她招待了某某領導、大人物,舉辦了多少場宴會,可是她的工作,好像就只能量化成做了多少次家務這種“拿不出手”的數據。 想到早上和高知卓的對話,她就更愧疚了。 是她害高老師丟了他喜歡的教書工作……是她破壞了高老師的婚姻,讓善良的高教授不得不和他的妻子反目為仇,甚至她還強強讓高老師負責。 面對這樣的她,高老師卻以德報怨。 先是面對她的非分之想表示了接納,主動提出了領證的想法,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地位。 知道這場官司可能會引發學校那邊的爭議,在發覺余覓雙想要休學時他便立刻表示支持,并給出了會養她的承諾,他不只是這么說,也確確實實這么做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從未催促過余覓雙外出工作,家里的費用全都從他的賬戶上走,余覓雙過上了朋友們羨慕的能夠不為就業工作煩惱的“米蟲”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