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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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承在醫藥之神的治療下,傷口也在緩慢的愈合。 他失神的看著依舊雪白的天花板,滿眼都是淚。 鄭嚴序呢?還沒回來么?他們的兒子終于出生了,可男人到底在哪…… 就在宋承掙扎著想要坐起時,外面傳來眾神的驚呼,有人跌撞的打開了產房的門。 賽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只見他面色慘白,干裂的嘴唇顫抖著想要吐出幾個字,然后到最后卻全部失聲于嗓子眼里。 奈芙蒂斯的不解,哈托爾的困惑,只有宋承讀懂了他的意思。 而在讀懂的瞬間,熱淚猛的從眼眶里涌出。 主神,隕落了。 第88章 當眾神得知這殘忍的事實后,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 除了新生的神崽子不知所謂的哭嚎著,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大人們的不對勁,從而放低了哭泣的聲音。 賽特看著自己剛剛出世還光溜溜的小侄子, 和那剛當上父親又痛失所愛,成了遺孀的哥哥。 一時之間悲喜交織,世間的疾苦總是讓人苦不堪言,即使是神明, 也毫無例外。 誰也沒料想到一代太陽的手里有一截混沌之蛇的蛇骨,那是黑暗的本源,亦是可以吞噬一切的存在。 賽特早年期間曾幫太陽神拉駕駛著巡視世界的火焰車,而到了夜晚則登上一輛游離在虛無空間里的帆船。 作為至高神權利的一部分,他被賦予了超然的地位與力量, 從而有一段時間跟隨著太陽神一起, 為世間驅逐黑暗。 而太陽與混沌之蛇阿波菲斯的爭斗無休無止, 從未停息。 混沌神阿波菲斯試圖在太陽神每一個死去的黃昏, 將其吞沒,但沒有任何一次得逞過。 同樣的,作為光明與世間萬物的造物主來說, 每一天夜晚他都必須擊退阿波菲斯試圖混淆世間的蛇尾。 這期間的艱難, 與太陽神并肩站立過的賽特是有目共睹的。 盡管他對一代太陽的崇拜和信仰已盡數被其摧毀,但骨子里對混沌之蛇的恐懼, 卻深深的留了下來。 所以當他看見男人手里那一截熟悉的、足以吞噬一切顏色翻涌的灰霾時,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 他終于明白作為拉神右眼的凱特去了哪里。 凱特早已被混沌之蛇同化成一團翻滾的灰霾,她成為了阿波菲斯身體內的一部分。 不再擁有屬于自己的神格,不再會有神明的記憶,她只是一團隨著混沌無意識填充自己的灰色。 可悲又可憐。 賽特從未有過的感同身受,以至于他的心臟被一只大手緊緊的捏住而無法呼吸。 從太陽神火里鉆出來的神明尚且不能抵御混沌之蛇堪堪一擊, 更何況他們這些體內沒有太陽神火的神明。 當那一小截混沌之蛇的蛇骨被一代太陽面無表情扔下來時,站在他身邊的男人動了。 混沌之蛇的蛇骨所經過的地方會吞噬一切,包括萬物空間乃至時間都會化為烏有。 對此一直用燃燒著神格作為代價的一代太陽,才能將其握在手中。 但即使這樣,他也不能太長時間的持有,因為混沌開始將他無法顧及的周圍空間全部吞噬,連帶著他的影子一起。 這注定是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犧牲。 賽特看著鄭嚴序冷峻沉穩的朝著那截混沌骨奔去,而隨著混沌骨所劃落的地方都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破損的大洞。 那些大洞像是被火燒焦的紙片,擴張的速度快的驚人,以至于賽特很清楚的看見了混沌之蛇阿波菲斯從中滑過的瞳孔。 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陰霾。 而接下來的一切實在是太過混亂,他只能憑著本能去躲避混沌之力所帶來的傷害。 即使鄭嚴序有心去護著他,男人依舊很快應接不暇,并迅速被混沌所包圍。 望著很快就被黑暗所掩蓋的落日,賽特絕望的無以復加。 上一任太陽神實在是太了解對手的弱點,他知道太陽即將死去,此時此刻利用死敵殺死鄭嚴序,無疑是最佳的時機。 更何況……男人也義無反顧的抓住了那一小截蛇骨,宛如撲火的飛蛾。 他必須燃燒自己,以此來抵消無窮無盡試圖擴散的混沌之力。 這是個極其痛苦的過程,蛇骨不到最后一刻是不會放過男人的。 它會像一條吸血蟲一樣,吸干鄭嚴序身上最后一點可以燃燒的太陽神火。 直到他徹底隕落,連帶著那一小塊蛇骨重新歸于死寂。 賽特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鄭嚴序來不及說一句話,炙熱的力量從身體內爆發,灼燒掉了他那身好看的外皮。 而面部變的殘缺不堪的瞬間,男人突然回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里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賽特讀懂的瞬間,只能將哽咽強行憋在嗓子里。 照顧好宋承和他們的孩子。 這也是鄭嚴序想都沒想便朝著蛇骨沖去的原因,他和宋承的孩子不能生活在一片混沌里。 他也不想宋承化為一片灰暗,然后彼此在阿波菲斯的身體里游離,擦肩再錯過。 當暴風雨開始來臨,阿波菲斯看著越來越縮小的空間蟲洞,不甘心的怒吼聲響徹天地,然而卻被驚人的雷聲瞬間掩蓋。 賽特已經記不得這風和雨刮了多久下了多久,只知道一切停下的時候,四周已經沒了男人的身影。 鄭嚴序已經和混沌歸為了虛無,徹底的隕落了。 “太陽神用千萬分之一創造了我們,而剩下的……” “則全部用來抵御混沌之蛇的攻擊。”奈芙蒂斯失神的喃喃道。 他們一直都知道混沌之神阿波菲斯的傳說,但從未像今天一樣,感受到它無以輪比的威懾力。 此時窗外天空開始泛白,太陽不知什么時候又再度緩緩升起。 而毫無溫度的光線,透過沒有遮掩實的布簾照射進來,將眾神顏色盡失的臉面照的宣明。 宋承就那樣抱著剛剛出生的荷魯斯,泛紅的眼眶里再也流不出來一滴淚來。 他只是微微側過臉去,注視著那即將高掛的太陽,那是昔日他滿心滿眼,期盼著丈夫回來的時辰。 但今天沒有了,以后也不會再有了。 青年望著窗外的神情令人忍不住落淚,那樣的孤獨而哀傷。 奈芙蒂斯剛想開口說些什么,但青年沙啞厲害的聲音卻輕輕響起: “天亮了,各位請回吧。” 眾神一愣,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都情緒復雜的說不出話來,更何況安慰的話呢。 他們欣喜而來,又帶著悲痛的心情離去。 轉眼間房間里只剩下垂淚的奈芙蒂斯,一臉擔憂不敢離去的哈托爾,還有滿身是傷的賽特。 “……宋承,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但是……” 奈芙蒂斯忍受不了這死寂般的沉默,她想讓青年不要那么難過。 可是就連她一開口都帶著哭腔,一切的安慰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宋承這才遲鈍的轉過頭來,看向她的目光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當新生的太陽升起時,舊日的太陽就會落下。” 青年莫名的說了這么一句話,突然悲涼一笑。 “原來他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眾人皆一愣。 至高神的神圣與唯一性,注定了上一任與下一任交接時,舊日隕落,則朝陽東升。 這就是為什么男人能知道荷魯斯的出生時間,盡管它并不準確。 但這孩子的降世,卻伴隨著父親的死去。 宋承到現在都沒有敢去看這孩子一眼,盡管他就乖乖的趴在青年的懷里,不哭也不鬧。 如果他早點知道,恐怕誓死都不會愿意懷上這個孩子吧。 一生下來就被冠上復仇之神的荷魯斯啊,宋承的心止不住的滴血。 不知道是為了男人,還是為了這個生來不易的孩子,亦或者為了有了新生又痛失所愛的自己。 “殿下,如果您想要緩一緩……孩子還是交給我吧。” 哈托爾走過去輕聲道。 宋承沉默著將荷魯斯交給了哈托爾,孩子一離開父親的懷抱就忍不住哼唧,帶著委屈的啜泣。 哈托爾溫柔的拍了拍孩子,眼淚卻掉在了荷魯斯的臉頰上。 “哈托爾。” 就在哈托爾即將抱著孩子離開的時候,宋承忍不住開口問道: “崽子他……長什么樣子?” 哈托爾一愣,隨后連忙回道: “殿下您可以自己看看的,他有著一雙黃金之瞳,比他父親還要璀璨漂亮的顏色。” 宋承心一顫,他想到了在那古神話的夢境里,伊西斯那雙淡金色的眼眸,泛著柔情和愛意的眼睛就是喜歡注視著自己。 他又騙了我,孩子明明跟他最像。 宋承不知該哭還是笑,他終于明白陳飛沉痛失林喚,卻假裝豁達提起愛人時,那一瞬間的恍惚。 只要提起一次,心臟就會疼一次。 “不用了。”宋承搖搖頭,他已經可以想象得出孩子的臉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