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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七日約在線閱讀 - 第93頁

第93頁

    死神Z想要照顧人類。念頭一起,問題隨之而來。

    佐當死神上千個紀元,但救人這種事兒,她可是從來沒有做過。雖然以前的交易里,曾經也和醫生之類人打過交道,對一些基本的知識好像還有印象。只是他們走開驛站已經有了差不多一天的路程,現在算是沙漠腹地,按照四月隨身攜帶的地圖,附近沒有任何綠洲,自然地底水源也極為貧乏,想找些草藥更是天方夜譚。

    佐一邊想著,一邊從裙子上撕下一塊白布來,用水袋里的水浸濕,蓋到四月額頭上。但水袋里的水也全是熱的,這樣溫度根本降不下來。她索性將四月翻了過來,將他的衣服脫了下來。四月的背后卻是被死靈化為的毒蛇咬的齒印。死靈那種蛇和一般的毒蛇還不完全一樣,換句話說,只要吃得了疼,還是能挽救的。反正四月都已經意識游離了,佐伸手去擠壓那些傷口,硬是將黑色的血全都擠了出來。吹雪在一旁擔憂地、嘶嘶地叫著,佐充耳不聞。直到血的顏色變得有些紅了,她才停手,將四月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若是在古代關內,這男子被她看光了,怕是只能從了她吧。這個念頭冒出來,佐只覺得哪里好笑,而且就算是剛才的念頭,也好像哪里不對。她起身,從十分不樂意的吹雪身上找出些糧食,自己先吃了,又用水泡了些,給四月勉強喂了下去。四月痛苦的呻吟似乎減輕了,但體溫依然高得嚇人。佐雖然失去了死神的力量,但體溫依舊像死神一樣極低,這個時候死人的特征好像也能有點用。佐索性作為人體冰袋,縮進了四月懷里。

    失去死神力量的Z比想象的孱弱很多。連續走了大半個晚上和大半個白天,又趕上Q來攪局,加上四月的身體靠著也挺舒服,佐一躺下,就覺得困得要命。以前作為死神的時候,睡覺是樂趣,如今睡覺卻是為了明天還能運轉。想到這里,佐覺得有一絲悲哀,可也只好這樣無奈地失去了意識。

    夜晚的沙漠十分寒冷,當炙熱的黃沙再次染上星光冰冷的色彩時。四月的燒終于退了,他猛地睜開眼睛,漫天的繁星映入了眼簾。記憶有一時錯亂,然后他就想起了鋪天蓋地的狂風沙暴、無數只黑色的蛇和站在自己面前白裙的少女。

    對了,引路人。他慌忙想要站起來,看看佐是否安然無恙。可剛一動,才發現自己身邊靠著誰,垂首一看,正是佐。她雙眼緊閉,一聲不發。四月試著推了推她,只覺得她身體的溫度非常的低,四月連忙去探她的脈搏佐沒有脈搏。

    引路人!引路人!佐!

    當四月開始搖晃佐冰冷的身體。可這一切就好象在推動著無機質的rou塊,四月稍稍一松勁,佐的四肢就又重重地垂了下來。

    她被毒蛇咬到了嗎?她中暑了嗎?她晚上遇到危險了嗎?雖然沒有任何傷痕和流血的跡象,佐卻鼻息全無,靜靜地躺在那里,就好象,她完全沒有生命一般。

    這時,四月才意識到自己內心的一絲慌亂,這種慌亂或許是一種懼意。

    四月懼怕與佐分離。

    卻不是因為她是引路人。

    集市中她在他身邊唧唧喳喳地讓他買這個買那個,星空下她手舞足蹈與他談天說地。四月回過頭,身后不再是自己孤獨的影子。在過去數年一個人的旅程,似乎因為佐的加入而熱鬧了起來。

    四月拉起佐,將她背在自己身后。她冰冷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支撐地落在他的背上。被蛇咬過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痛好像從背面傳到了前胸。

    吹雪在身邊煩躁地來回踏著步子,好像本能地預感了四月的命運與死神的交錯。

    四月以為它還是不愿意載佐,他邁起步子,向來時的方向返回去。他要去到驛站,換匹馬也好,雇傭商隊也好,要將佐帶回關內,去看醫生。吹雪跟在后面,發出可憐的叫聲,可它的主人卻始終置之不理。

    四月剛剛恢復蘇醒,體力并沒有達到鼎盛。他吃力地走在茫茫大漠里,背上瘦小的引路人就像一片羽毛一樣輕,可卻又好像天要塌下來一般沉重。他邁著步子,卻想起了師傅。四月流著古老的宣家最純正的血。父母將他送進師門,正是看到了他強大的力量。四月喜歡自己的能力,也喜歡跨越陰陽兩界各式各樣的任務。他從師不過三年,便佼佼而出,從師七年,很多任務就只有四月一個人能夠完成。

    他是最有希望繼承師傅的弟子,但是師傅卻從不提要他繼承門脈的事情。

    他曾問過師傅為何。師傅如此回復,因為四月的強大,他會一生孤獨。孤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他開始抵觸孤獨,當他開始思念,這樣的生活就會崩壞,他會頭也不回,永離師門。

    四月卻享受孤獨,一直以來一人一馬,聆聽多于交流。

    他于是問師傅,我習慣孤獨。即便離開了家,我也不思念家族里的人,偶爾想起,也不會因為這個念想而停下手中的任務。

    師傅嘆道,思念并非分離之后才開始。當你和一個人在一起,卻懼怕你們總要天涯兩方之時,你便再無法忍受孤獨了。

    四月似懂非懂,卻在心里有些嗤之以鼻。四月已經入師門十五年,他想再過十五年,師傅總會明白他。而此時,他卻真切地懂得了師傅的顧慮。

    佐就在他的背上,他的心卻一直沉了下去。

    或許在星空之下,言歡之時,四月已經不愿與佐分開。從那個時候起,他便開始思念,便開始無法忍受孤獨了。

    想到這里,四月不由加快了步子,一心只想快點趕回驛站。

    突然后背上佐猛地一顫,然后那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迷茫響起,唔,你醒了?喂,快停下,你方向弄反啦!

    她這樣一弄,原本體力就尚未完全恢復的四月一下子摔倒在了地面上,連帶著她一起,摔得呲牙咧嘴。佐一邊揉著胳膊,一邊抱怨,你可是剛醒過來

    四月一怔,嘴里說著失禮,然后一把抓過了她的手腕。

    佐的體溫還是非常冰冷,脈搏雖然微弱,卻已經開始跳動。四月松了口氣,又確認了幾次,才放開了佐的手腕。他那一下子抓得有些急,佐一邊按摩著自己的手腕,一邊嘟囔道,怎么了?

    如水的年輕男子表情驟然放松了下來,他頓了一會兒,才突然說出了聽起來毫無關系的話語,我四歲離家,入了師門。師傅相信,宣家的人生死有命,定論在天。因此這些年來在接手陰陽兩界各種稀奇古怪任務之時,幾次差點死了,都是憑借自己活了下來。只有這次,是你救了我。

    四月說得非常認真,佐一時不知如何吐槽才好。

    他是天界光芒加身之人,之前能活下來想必也是天界保護。而此次他陷入危險,本身也是佐害得。不過佐作為死神,沒有什么內疚之感

    可就在此時,四月繼續認真地說道,我會全力報答你。

    佐看四月嚴肅如斯,于是打哈哈道,我都和你睡了,你要打算怎么報答我。

    她只是拿這個年代的風俗與他開玩笑,沒想到一直以來冷面冷言的四月卻突然沉默,面孔也漸漸地從耳根紅了起來。佐見狀,剛想罵你臉紅什么,可不知為何話沒說出口,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