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位置有個小隔間，勉強能擋住吧臺那邊投來的視線，卻也能抬頭看到玻璃墻外的街道。

    待服務員將兩杯咖啡和兩份甜點送上離開，他們之間持續了一路的沉默才被打破。

    “你長得很像一個人。”柳清寧頓了頓，接著道，“像你的母親。”

    “大概是遺傳的力量。”洛夕螢禮貌性地扯了扯嘴角，一邊打量著對面的人。

    提前回國的柳清寧與她記憶中的模樣有些差別，或許是因為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再多的悲痛仇恨也沒有實感。

    眼下一圈青黑透露出幾分憔悴，但到底也比前世那副陰森僵硬、乃至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樣和藹精神許多。

    柳清寧好似沒有覺察到洛夕螢的目光，接著問道：“你還記得你mama嗎？她有沒有、有沒有跟你說起過家里的人？”

    洛夕螢輕輕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收回那明顯的打量目光。

    “聽說外公外婆早在我剛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洛夕螢垂下眼瞼，回憶著劇情中的設定還有前世的一些記憶，“mama倒是跟我說過她有個弟弟，但是很早就出國治病，后來死在一場海嘯里了。”

    柳清寧目光微動，抓著杯子的手顫抖著。

    他自己似乎并未覺察到這一點，甚至沒法將目光從洛夕螢身上撕下來。

    模樣與過往都對上了號，也就沒有什么再值得懷疑的理由了。

    “我……”柳清寧再開口時喉嚨干澀，不得不停了幾秒才繼續說下去，“你mama是我的jiejie，是被你父親明媒正娶回去的，你也……不是什么私生女。”

    早在來之前，他就已經調查過了關于洛家的一些傳聞。

    洛父有過前妻的事倒不是什么秘密，但關于他們的女兒，卻似乎無人知曉。

    在眾人所知的傳聞里，他只有一個名為“洛夕螢”的私生女。

    與那位不幸早逝的柳夫人似乎毫無關系。

    確認了洛夕螢的身份之后，柳清寧除了憤怒，也替她覺得委屈。

    于是就連談起“真相”來，也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了她脆弱的心靈。

    洛夕螢動作一頓，一聲輕響，手中的小勺子掉進杯底，幾滴深褐色的液體濺出杯外。

    她呆愣了片刻，就那么抬頭望著柳清寧那僵硬的臉色。

    似乎是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她才抬手，抽了幾張紙巾擦去袖口上的咖啡漬。

    “哦。”洛夕螢點頭應道。

    看著低頭不語的人，柳清寧有些不是滋味。

    “你就沒有其他什么想說的了嗎？”柳清寧壓抑不住話語中的憤慨，“你mama是被你那個有錢父親害死的！”

    “我知道了。”洛夕螢繼續點頭，“所以你想報仇嗎？”

    “什么？”柳清寧呆住了。

    “如果你想報復我那位有錢父親的話——”洛夕螢說道，“我可以幫忙，我大概恰好知道一點點他們公司的情況，也許對你有幫助。”

    柳清寧沒能接上話。

    他懷疑自己的做夢，或者對中文的理解與常人有些差異。

    不是他耳聾聽不到這近在咫尺的一兩句話。

    只是洛夕螢的態度平靜過頭，他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再將對話進行下去。

    “那是你父親。”柳清寧提醒道。

    “嗯。”洛夕螢抬了抬眼皮，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樣呢？難道你想給他說好話？”

    柳清寧噎住了，聽到最后那句話就像是吞了蒼蠅一般惡心。

    他當然不想給洛父說好話。

    再說得難聽一點，他甚至希望洛父不得好死。

    但在傳聞里，洛夕螢是寧愿頂著私生女的名號也要留在洛家的人，就算出去演戲，也總是頂著洛家的名號作威作福，甚至被圈內戲稱為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