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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為君明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81

    樓晟見他不說話,想起了今日來找他的緣由,手掌大大咧咧地把他一拍,“起來起來,尹鶴不是說今天給我們看他新玩意兒么。”

    師星被拍得肺都快吐出來,眼見樓晟又伸著長臂要來抓他,他忙往床里縮了縮,“別碰我!”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迅速炸開,聲帶拉扯到極限又迅速緊縮,澀得發疼,剛才的話把樓晟震的一愣,樓晟訕訕地收回手,“哎,哎……”

    師星吞咽了一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自己的反應過了,他嘆了口氣道:“我身體不適,承受不住。”

    樓晟聽他這話不知想起了什么,被曬成麥色的紅了一瞬,干巴巴道:“要不讓軍醫給你看看?”

    師星扯了扯嘴角,“不用。”

    兩人的關系詭異的很,吵起來如殺父仇人,恨不得立即手刃了對方,然而吵完過了一夜,那樓晟就好像忘卻前塵,對他又像普通兄弟一樣親熱。

    不僅楚江離他們覺得詭異,就連師星自己都看不懂。

    ****

    御書房靜得壓抑,黑壓壓的人頭聚在一齊,跪在地上,全身都趴了下去,他們進諫數次都被壓了下去,而皇帝的反應一次比一次讓他失望,皇帝手邊的奏折堆疊著,冷酷地板著一張臉,對他們的諫言毫不在乎。

    朝臣中為首的人頭發花白,說話時胡子一顫顫的,自前皇帝在位時,他便身居高位,在朝臣中地位頗高,說話很有分量,如今年邁的他幾乎趴在地上,老淚縱橫地將手中的折子舉起來,盼著被皇帝看到。

    皇帝的心已經漸漸偏向了jian人,那人贏便贏在毫無背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誓死與他們權貴斗爭的模樣,只有他們知道這人不懷好意,心思歹毒,然而在皇帝眼里,他們這是權貴同草民的斗爭,皇帝樂見其成。

    自從太子追著楚江離去了邊城后,楚震河便以年歲已高,身體不適為由辭官歸家,朝臣先前不明白,現在卻是明白了,猜測楚老將軍是覺著京城天變了,早早地遠離漩渦中心,想能保住楚家。

    然而皇帝是不滿足于楚家急流勇退的,不然也不會對jian人的誣蔑一再縱容。

    萬福安是不忍心看這樣一幕的,他從小跟在皇帝身邊,老臣的忠心他是一路看過來的,難免動容,圓白的一張臉埋了下去,盯著腳面不吭聲,而皇帝的折子是批不完的,在他不想批完便永遠批不完,萬福安心知這一切,只好溫聲提醒道:“陛下,今日云娘娘說她宮里煮了梨羹,惦記著冬日給您暖暖胃。”

    皇帝聞言眉心深刻的一道溝壑顯現出來,但隨即往腳下黑壓壓的人頭瞟了一眼,那道溝壑一下子散了,比起那個名字,現在的情景更讓他心煩,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便走罷。”

    皇帝手捏成拳背在身后,往外走,萬福安忙不迭跟著出去了,他沖底下烏壓壓的朝臣壓著嗓子求道:“各位大人請回罷。”

    朝臣的呼聲在身后響起,皇帝的拳松了又緊,眉間緊緊攢著,萬福安

    忙佝著腰在皇帝跟前道:“陛下,是回……?”

    路安巖瞥他一眼,“云貴妃不是在宮里等朕么?”

    萬福安一怔,喏喏地退了下去,“是,陛下。”

    云貴妃被禁足這么長一段日子,一直沒有主動來向皇帝示好,最近卻變了性子,三番四次差人遞話,那些話沒幾次真送到皇帝耳朵里,過了這么久,人人都知道皇帝是厭棄云貴妃了,而今日扯的一個臺階卻被皇帝接了。

    萬福安臉色微變,跟在龍輦后,他掐了掐身后一個小太監的手,壓低嗓音罵道:“還不去給云貴妃傳話?”

    那小太監怔了幾秒,忙應了一聲,繞了個路匆匆往云貴妃的宮里跑。

    深秋宮里便燃起了地龍,整個宮里暖烘烘的,即便已然成為了第二個冷宮,也沒有被苛刻對待,瞿霜云不知該如何作想,她閑久了,性格也變得怪僻,不似過去那樣面上總是笑吟吟的,脾氣來的更大,一句不如意便把奴才狠狠抽一頓。

    而那樓馬女人隨著被關的時間約久,人也開始瘋瘋癲癲,每日沖著屋外顛三倒四地念叨著樓馬語,侍衛聽不懂,也不理會她,若她要闖出來,便手段粗暴地把她扔回去,后來甚至已經沒了人樣,瞿霜云見不慣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讓人把她丟進了偏房,不許讓她再出來。

    瞿霜云是看出了,這女人靠不住。

    女人斜靠在貴妃榻上,手中捏著一只荷包,眼睛半睜著盯住上面的鴛鴦繡紋,針猛地扎進了那只鴛的腦袋上,她看著那只被斷了頸的鴛,心里忽然一陣解氣,嗤嗤笑出了聲,一旁的霜雪適時捧過荷包,低聲道:“娘娘,該歇息了。”

    女人手臂輕輕一抬,止住了他急著去打水洗漱的動作,“御書房那邊可有話過來?”

    霜雪埋下頭,“皇上想必是被政務絆住了……”

    女人斜他一眼,手拍上他的胸口,“男子都喜歡這樣哄人么,”她話音一頓,目光下移,落在那衣物包裹的殘缺上,“哦,你也不是男子。”

    霜雪臉色煞白,嘴唇囁嚅著,往后退了好幾步,“奴才去給娘娘打水。”

    女人心情大好,對著窗戶射來的日光看自己的手,上面多了幾道細小的疤,那是她無事做繡荷包得來的,她兒時做過不少粗活,但終歸是太久遠的事,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被錦衣玉食地養在宮中,她都快忘記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瞿霜云悠悠站起身,赤足點在地上,地是暖烘烘的,暖得她有些乏,而桌上的梨羹已經放涼了,她坐在桌邊,手捏著湯匙輕輕舀動里面煮的軟糯的梨子,手指一撮,一些看不清的粉末便紛紛落了進去。

    她嘆了一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瞿霜云,你就是太笨。”

    “如果再來一次,”她悶笑著把梨羹端到唇邊,“定不是這樣的結局。”

    門口忽然一聲高喝,“皇上!”

    “貴妃娘娘!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