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癢感越來越厲害，他忍不住捏緊了桶沿，悶哼了一聲：“大莊主，有點癢。”

    “忍忍，這是正常的反應(yīng)?！?/br>
    秋雨桐勉強點了點頭。

    又過了片刻，那種古怪的麻癢感，漸漸地化為了難以忍耐的劇痛，仿佛有萬千條小蟲子，在他骨髓里亂鉆亂竄……

    “唔……”秋雨桐疼得連意識都有些模糊了，他很想嘶聲慘叫，可是那樣也太丟臉了，只能拼命死死咬住牙關(guān)，也不知道咬破了哪里，滿嘴都是濃重的血腥味兒。

    “他怎么了？怎么會這樣？！”似乎是陸霄的聲音。

    “喲，你剛剛?cè)×诵念^血，還挺活蹦亂跳的嘛。放心，他沒事兒，只是在驅(qū)趕……咳咳，驅(qū)趕體內(nèi)的沉荷。”

    “可是，他吐血了……”陸霄的聲音有些顫。

    “哦，大概是太痛了，把舌頭咬破了。唔……對了，我這兒有給病人咬的木片，要不你拿給他咬著?！?/br>
    陸霄沒有回答，腳步聲停在了浴桶邊，而后兩根溫暖修長的手指，硬生生地撬開了秋雨桐的嘴唇：“咬這個?！?/br>
    秋雨桐疼得稀里糊涂的，什么也分辨不了，一口狠狠咬住了那兩根手指。

    “嘶……”陸霄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氣，但卻沒有動，反而柔聲安慰道，“別怕，我在這兒呢?！?/br>
    不知道過了多久，秋雨桐才漸漸清醒過來。

    他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軟綿綿的，四肢仿佛灌了水銀一般沉重，幾乎費了吃奶的勁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客房雪白的床幔，他身上清清爽爽的，并沒有藥味兒，似乎已經(jīng)擦拭過了，還換了干凈的內(nèi)衫。

    陸霄坐在床頭，低垂著漆黑的睫毛，似乎在想著什么。

    秋雨桐張了張口，啞聲道：“霄兒?！?/br>
    “師尊，你醒了？”陸霄陡然回過神來，趕緊倒了一杯水給他，“喝點水吧?！?/br>
    秋雨桐“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才稍微緩過起氣來：“我暈過去了？”

    “嗯?！标懴龅吐暤?，“我都不知道，易經(jīng)洗髓會這么難受?！?/br>
    “其實也還好，不過每天泡四個時辰而已，七天后就結(jié)束了。”秋雨桐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對了，你怎么樣？取心頭血是不是很疼？”

    “大莊主手法很快，不怎么疼。”陸霄猶豫了一下，又道，“師尊，這樣易經(jīng)洗髓之后，你的修道之路，就一帆風(fēng)順了嗎？”

    “這具身體先天不足，后天心情又過于沉郁，導(dǎo)致體內(nèi)沉荷太重。這么洗滌一番之后，以我目前的心境，今后的修道之路，不敢說一帆風(fēng)順，但也不會太難?！?/br>
    陸霄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秋雨桐自然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便安慰道：“霄兒，易經(jīng)洗髓之后，我一定會跟你回大寧宮的。等回了大寧宮，最短八年，最長十年，我就可以在祈雪臺為大陳朝祈雨祈雪了。這一次，為師一定護佑你一生，決不食言。”

    “……那之后呢？”陸霄的聲音很輕。

    秋雨桐沒聽清楚：“你說什么？”

    陸霄輕輕搖了搖頭：“沒什么?！?/br>
    ……

    如此過了六天六夜，徐秋石每天都給陸霄放血，給秋雨桐藥浴，隨著蠱蟲活動愈發(fā)劇烈，疼痛也越來越強烈。到了第六天，秋雨桐幾乎疼得死去活來，整個人痙攣了好幾次，陸霄得死死摁著他的肩膀，才沒有把浴桶弄翻。

    今天是最后一天，秋雨桐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了，躺進浴桶之后，他便閉上了眼睛，準備著劇痛的到來。

    陸霄照例跟著徐秋石，進了內(nèi)間。

    徐秋石一邊準備著刀子和采血銅管，一邊嘆道：“沒想到他的意志力竟然這么強，居然熬到了現(xiàn)在。我看他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還以為他中途就會放棄呢?！?/br>
    “他一直是個非常堅強的人。”陸霄低聲道。

    “嗯，我也看出來了，他的心性不比他爹差，就是身體差了點兒。在我這兒易經(jīng)洗髓之后，我估計他的修行，一定會一日千里，嘖嘖?！?/br>
    “……嗯?！?/br>
    “唉，天道還真是不公平。你說他爹秋雨桐長成那樣，天賦又那么高，他長成這樣，天賦還不比他爹差。雖然他如今的修為還很淺薄，但是數(shù)十年之后，或者百年之后，不知道會有多少男男女女的修士，會爭著做他的道侶。”

    陸霄的薄唇輕顫了一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