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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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終究是她對不住他,宿儀芳勉強忍耐著,勸道:“家主,還當著下人呢,不要讓人看笑話。凌清宵,還不快向家主賠罪?” 凌清宵看著凌顯鴻和宿儀芳,目光緩慢從福寧殿掃過,被他看到的人,無不立刻低頭。凌清宵內心越來越冰冷,他的父親不肯信他,還說他是畢生恥辱;生他、養他兩個母親,都偏愛另一個兒子;他的表妹師妹,明明知道所有真相,卻依然選擇無原則袒護凌重煜。 尤其是他的兄弟,他的至親手足,為了排擠他,竟然能做到這一步。這就是他的父母親人,這就是他的血脈至親。 凌清宵沉默,眉角眼梢凝著料峭的寒意,冷氣幾乎化為實質。凌顯鴻看到他如此強硬,越發暴怒:“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凌家出了你這樣一個孽子,實在是家門不幸!枉費我將你養這么大。”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凌清宵的眼神鋒銳如刀,他忽的笑了一下,輕輕點頭,“好。” 凌清宵什么也沒說,轉身朝外走去。宿儀芳本來想讓他認個錯,就此圓場。她叫了他好幾聲,都不見凌清宵停下,宿儀芳漸漸有些慌了,站起來問:“你想做什么?” “我原來只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凌清宵跨出殿門,明媚的四月暖陽早在他身上,仿佛倏地結了冰霜,“現在,我想殺了他。” 宿儀芳被駭住了,她猛地反應過來,凌清宵不是開玩笑。 他的語氣平平無奇,仿佛殺人如喝水吃飯一般隨意。他這個樣子,是真的要殺了凌重煜。 宿儀芳再也顧不得主母儀態,跌跌撞撞從座位上跑下來,都險些摔了一跤:“快,快攔住他!” · 凌重煜從福寧殿走出后,悄然露出微笑。 他的神情變化一閃而逝,簇擁在他身邊的人并沒有發現。宿飲月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白靈鸞終于能名正言順地關心凌重煜,一路上都噓寒問暖,花樣不斷。 “重煜,你現在怎么樣了?傷口還疼嗎?” 白靈鸞殷切地望著他,語氣滿是關切。凌重煜回神,下意識地捂了下心口:“剛才動作太大了,有些不舒服。但是沒關系,我忍得住。” 其實凌重煜根本沒事,他確實被魔族打傷了,但是這些傷更多的是為了掩飾他身上氣息變化,真正的傷勢并不嚴重。 昨天夜里,凌重煜還和云夢菡顛鸞倒鳳,兩人折騰到半宿,直到天快明的時候,凌重煜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沒過多久,白靈鸞和宿儀芳來了,她們見凌重煜還躺在床上沉睡,就覺得他的傷情十分嚴重。 白靈鸞一聽,心里又是急又是氣:“都怪凌清宵,真是什么娘有什么兒子,明明是他行事不端,卻還要倒打一耙,誣陷你和魔族勾結。要不是他在西洱彌海內打了你一掌,你怎么會不敵魔族,被魔族重傷?枉費我勞心勞力養了他一千年,真是作孽!” 凌重煜完完整整出去,回來時卻帶了一身傷,鐘山的人見到簡直嚇了一大跳。凌重煜起先不肯說,后來被宿儀芳不斷追問,他才含含糊糊道:“不是二弟的錯。我占了他的位置,還占了母親父親的寵愛,他對我有怨是人之常情。本就是我對不住他,這一掌,算我還他的。請母親不要告訴父親,更不要遷怒二弟。” 這么一說宿儀芳當場就氣瘋了,凌重煜卻不肯再說。但是去西洱彌海的又不只是凌重煜一人,宿儀芳出來后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整個前因后果。 凌清宵在陣前趁著凌重煜不備,打了凌重煜一掌,導致任務失敗。后來凌清宵不知所蹤,凌重煜為了給宿飲月療傷,陷入魔族陷阱,被魔族重傷。這一路上,凌重煜都在養傷。 凌重煜說著不要外傳,但是最后,這件事情傳得人人皆知,不止宿儀芳、白靈鸞、凌顯鴻知道了,連外面的弟子也在談論。 自從凌清宵攻擊凌重煜后,這其中六個月,再沒人看到過凌清宵。足足半年沒有露面,這段功夫,足以讓流言發酵成驚濤駭浪。凌重煜一直警惕著,等到今日,終于聽到仙侍說凌清宵回來了。凌重煜心中大石落地,不顧自己“病情”,強撐著來福寧殿為凌清宵說情。 凌重煜兩天前就將體內魔氣全部引渡走了,他私底下試了好幾次,絕對不會有人能看出來他體內曾煉過魔氣。果然,凌清宵說出了魔氣的事,凌重煜不慌不忙地亮出自己的經脈,讓幾個醫修輪番診脈,光明正大地替自己洗白。 反而是凌清宵,缺乏證據,態度不良,反而成了無法自圓其說的那個。凌重煜深知適可而止,他見火候差不多了就“裝病”離開,既能刺激眾人的憐惜和同情,又省了冒風險。 綺云心經是魔族的功法,仙界知道的人少,但是難不保有人認得出來。他見好就收,達成了目的就趕快撤退,再留下來恐生事端。 想到綺云心經,凌重煜有些愧疚地望了云夢菡一眼。云夢菡被排擠在外,根本無法接近,她察覺到視線,一抬頭見是凌重煜,嬌羞又幸福地笑了笑。 云夢菡陷于初通人事的眩暈中,凌重煜對她纏得緊,幾乎夜夜不停歇,每次都索取得她吃不消。云夢菡分不清情和欲,也分不清愛和愧疚,她被凌重煜的要求裹挾,凌重煜說想要,她就被動地配合。她覺得,這就是愛。 霸道的、成熟的愛。凌重煜對她的身體如此癡迷,這不是愛她到骨子里,還會是什么? 云夢菡的笑容甜蜜又信任,一副心滿意足、安心等著凌重煜來娶她的小女人模樣,凌重煜看到,心里愧疚更甚。 他本來不想理會魔族的蠱惑,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仿佛被什么東西cao控了心智,鬼使神差地收起綺云心經,鬼使神差地誘導云夢菡練習,又鬼使神差地將魔氣都引渡到云夢菡體內。這段日子他索取無度,一方面是食髓知味,但是更多的,還是為了盡快化解自己體內的魔氣。 宿飲月是宿家唯一的嫡女,身份不凡,娘家強硬,他絕不能在未婚前就這樣對待宿飲月。所以,人選只能是云夢菡。 宿飲月察覺到凌重煜的視線,她順著視線回頭一看,頓時冷笑:“云姑娘,你怎么還在?雖說你也是鐘山的一份子,但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你跟著做什么?” 云夢菡被“我們家”這三個字刺痛了,她眼神委屈,求助地看向凌重煜,想讓凌重煜為她主持公道。 凌重煜明明說了,他要娶她的。宿飲月怎么張口閉口“我們家”?宿飲月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凌重煜聽到這些話簡直頭痛,他不想放棄自己喜歡的,但是也不想放棄娘家勢力大的。唯一之計,就是在兩個女人之間打馬虎眼,不否認,但是也不肯定。等他未來掌管鐘山,成為凌家之主,就能由著他的喜好安排了。 凌顯鴻不就是這樣嗎?名利雙收,坐享齊人之福,哪一個女人都不虧待,這才是最好的局面。 云夢菡和宿飲月都眼巴巴地等著凌重煜表態,凌重煜忽然皺起眉頭,一副忍痛模樣。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白靈鸞連忙問:“重煜,你怎么樣了?” 凌重煜緊緊皺著眉,搖頭道:“我沒事。” 他雖然嘴上說沒事,可是神態動作無一不在暗示,都怪宿飲月和云夢菡吵鬧,加重了他的傷勢。云夢菡頓時噤若寒蟬,宿飲月也不敢再說了,白靈鸞看到這一幕,簡直氣不打一出來:“你們兩人都省省吧,重煜都傷成這樣了,你們不好生照顧他,還要吵架讓他心煩?” 白靈鸞張口閉口擺婆婆譜,宿飲月作為宿儀芳的侄女,本來是十分看不上白靈鸞這種身份的,可是,誰讓這是凌重煜的生母呢。 宿飲月只能喏喏應是。白靈鸞見宿儀芳的侄女對她這樣小意奉承,越發自得,指手畫腳道:“你也要多注意些,不要覺得自己家世高貴,就可以肆意妄為了。娶婦娶賢,我未來的兒媳,還是要處處以重煜為先……” 白靈鸞這一派長篇大論還沒有說完,忽然一股殺氣由遠及近。殺氣并沒有實形,很難形容,但是絕對不會有人認錯。 白靈鸞這幫女眷都嚇了一跳,紛紛回頭,見不遠處的臺階上,凌清宵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正靜靜地望著凌重煜。 他的眼神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覺得冷漠。仿佛眼前站著的并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樣物品。 白靈鸞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害怕,她想到自己是凌清宵的養母,雖無生恩但占著養恩,道德上依然穩穩拿捏著他。白靈鸞的內心重新抖起來,說道:“凌清宵,你想做什么?你害了重煜一次還不夠,難道想害他第二次嗎?” 凌清宵一眼都沒有看白靈鸞,他對著凌重煜的視線,緩緩拔出長劍:“你既然說我冤枉了你,那就證明給我看。拔劍。” 福寧殿在中軸線上,不遠處就是任務大殿,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凌重煜從福寧殿回東陽院,因為“有傷在身”,他被女眷小心簇擁著,一路走得非常慢。此刻,他們正處在人流密集的廣場上。 周圍的弟子發現這里疑似有八卦,全都停下來觀看。甚至不斷有弟子朝這里涌來,才一眨眼,這里就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凌重煜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動手?他實戰本來就不及凌清宵,現在凌清宵修為精進許多,凌重煜瘋了才會當著鐘山所有人的面和凌清宵一對一。 凌重煜捂上心口,先是咳嗽了一會,才說:“二弟,你怎么了?你若是想切磋武藝,為兄自然會奉陪到底。但是現在我的傷勢未好,恐怕不能盡興。” 傷勢?凌清宵覺得好笑,這些年他不知道見了多少死人,對傷口了如指掌。凌重煜這些伎倆放在凌清宵眼中,并不高明,只顯得愚蠢。 凌清宵似有似無地勾了下唇角,毫無預兆地,他忽的拔劍,一道凌厲的劍風直沖凌重煜而來。 凌清宵甫一動手,廣場上所有人都驚了。天啊,這是天仙該有的劍氣嗎?凌清宵到底升了多少階? 凌重煜在心中大罵,凌清宵這個瘋子!凌重煜迫不得已,只能立刻躍身躲開,劍氣在廣場上飛馳很遠,將后邊云層劈出長長一條分界線,過了很久,云層都沒有合攏。 凌重煜勉勉強強才躲過這一招,他落地的時候都踉蹌了一下,用盡全力才沒有狼狽摔倒。凌重煜心中驚駭,才幾個月不見,凌清宵竟然進益這么多?更可怕的是,凌重煜能感覺到,凌清宵根本沒有用全力。 這只是凌清宵隨手一劃。 宿儀芳從福寧殿慌忙跑出來,才剛趕到,就看到凌清宵對凌重煜使出一劍,險些將凌重煜劃傷。宿儀芳心里狠狠一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凌清宵:“你在做什么?你瘋了嗎?” 他大概是瘋了吧,凌清宵舉劍指向凌重煜,無論聲音還是眼神,里面都沒有絲毫感情:“你霸占不屬于你的東西已經太久了,今日,是該將一切歸還的時候了。” 凌清宵想起出發前的事情,只覺得諷刺。他們離開鐘山前,凌顯鴻特意將他們叫去,說等他們從西洱彌海回來,就著手換丹一事。還說一家人之間,沒什么事是說不開的。凌清宵相信了,他當真等著父母主持公道,等著凌顯鴻將一切錯誤歸位。甚至在中古,全靠這一股執念,支撐著他沒有瘋掉。 但是現在凌清宵終于明白了,一切都是笑話。遇到任何風吹草動,他的生父養母,他的親人朋友,第一件事就是懷疑他。但是沒關系,他們不還,他自己來拿。 凌清宵身周靈氣震蕩,劍尖倏地結出冰霜。宿儀芳看到他的動作,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瘋了,快來人,快攔住他!” · 洛晗從絕靈深淵出來,一路上沉默寡言。吞元獸在靈獸袋內造反,洛晗無奈,只能將它放出來。 她一邊拉著吞元獸上山,一邊和吞元獸約法三章:“我們先說好,等一會到了鐘山,你不許吃外面的花草、靈藥,也不許啃里面的建筑。你要是再胡作非為,就別想出靈獸袋了。” 吞元獸不情不愿,迫于洛晗威脅,只能勉強應下。洛晗還在想其他注意事項,毫無預兆的,天邊忽然傳來一陣悶雷聲。洛晗驚訝抬頭,看到一團陰云飛速涌動,看匯聚的方向,正是鐘山主峰! 趕路的行人、下山的弟子也紛紛停下,對著鐘山指指點點。洛晗心里咯噔一聲,糟了,凌清宵自己一人回去,算時間,現在已經到了。這團陰云就在鐘山主峰,該不會和他有關系吧? 洛晗心知大事不妙,當即拔腿就跑。她飛快地掐了個訣,都來不及將吞元獸收起,匆忙喊道:“吞元獸,跟上!” 出事的可千萬不要是凌清宵啊。 第85章 剖心 洛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問天門, 此刻問天門擠得不成樣子, 所有人都圍在山門口, 對著里面指指點點, 爭論不休。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有人入魔了,在門內大肆殺人。” “入魔?怎么可能, 這里可是鐘山啊!家主、長老、大公子都在,聽說今天二公子也回來了。” 說話的那個弟子四面看了看,刻意壓低聲音:“就是二公子呢。聽說二公子在西洱彌海內重傷了大公子, 現在家主和主母興師問罪,二公子惱羞成怒,竟然要下死手。” “啊?”聽話的弟子完全震驚了, “怎么會……為什么啊?” 說話的人聳聳肩,一副你知我知、不方便再說的樣子:“天家無父子, 還能是為什么。” 洛晗經過時正好聽到這句話, 洛晗冷著臉, 不閃不避地看向說話的弟子:“你看到他入魔了?” 被問話的弟子一回頭看到洛晗, 明顯愣了愣。他似乎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長成如此相貌的人,每一個細節都達到審美極限,他更不敢相信, 這樣不似真實、高不可攀的美人,竟然和他說話。 弟子簡直受寵若驚,他愕然地指著自己:“你在和我說話?” 洛晗神情冰冷,她的長相不是小家碧玉、鄰家少女那種親切掛的,也不是大家閨秀、雍容富貴那種溫婉掛的, 本來就不接地氣,她現在冷著臉,越發像云端的天光,神臺上的玉像,看著就讓人心生距離。 洛晗一路最怕凌清宵出事,她才剛剛趕到問天門,就聽到這些人提及凌清宵的名字,還用上這樣的字眼。洛晗心中的擔憂落實,本來就心情不好,再聽著這些沒頭沒腦的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看到他入魔了還是看到他殺人了,憑什么敢說這種話?” 被問到的弟子語塞:“可……可是,大家都這樣說啊。” “那如果不是,你去給他道歉嗎?”洛晗狠狠瞪了這個人一眼,她不只是針對剛才的弟子,而是對著所有看熱鬧的人,緩慢說道,“言語有靈,任何話一出口就要負責。你們不要覺得法不責眾,只要混在人群中就沒事。你們不記得,天地記得。” “望你們對自己的所言所行負責。” 問天門前擠著黑壓壓的人,此刻鴉雀無聲。洛晗冷冷掃過這些人,提起裙擺,繼續往里跑。 通體漆黑的吞元獸跟在她身后,四蹄在石階上踏出清脆的噠噠聲。眾人沒人敢說話也沒人敢攔著,無聲地讓開一條路,看著一人一羊,如一道光般投入亂流中。 · 宿儀芳看到凌清宵動手的一瞬間,心臟都嚇得驟停。她本能地蓄了靈力,打向凌清宵。 宿儀芳已經停留在天仙中階多年,雖然修為停滯,但是全力一掌的能量也不容小覷。凌清宵其實一反手就能將這道攻擊挑回去,可是他沒有回擊,而是停下腳步,朝旁邊輕輕一避。 他身形只動了很細微的距離,宿儀芳的靈力擦著凌清宵的衣角而過,將后面的石雕打得粉碎。石頭炸裂,白色的碎塊崩得到處都是,噼里啪啦像一陣碎石雨。宿儀芳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看著一動不動的凌清宵,嘴唇翕動,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她要怎么說呢?她的一個兒子要殺她另一個兒子,她怎么做才能兩全? 凌清宵看著眼前的景象,宿儀芳想都不想從背后攻擊他,白靈鸞不顧一切地撲到凌重煜身前,宿飲月和云夢菡手里已經拿了武器。所有人都站在一個陣營,警惕地盯著他。 一切和雷劫那日一模一樣。 時光何其殘酷,一切都在循環,原來很多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白靈鸞、宿飲月圍在凌重煜身邊警惕著,云夢菡眼里落下淚,凄凄楚楚道:“二公子,你們不要打了好不好?如果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千倍萬倍地還給你,你不要再盯著重煜不放了,好嗎?” 曾經云夢菡的眼淚無所不利,但是現在,她的淚水再也激不起凌清宵絲毫波動。他想要什么?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