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他總在掉馬[重生]_分節閱讀_264
見老翁不驚不惶的模樣,謝清霽不知想到了什么,破天荒地問了聲:“您不害怕嗎?” 老翁一把年紀遭此橫禍,居然還是笑呵呵的,心態很好:“不怕啊。” 他眉目慈祥,看著謝清霽用術法替他治愈了腿上的傷,和藹道:“謝謝。辛苦你了。” 謝清霽微微蹙眉。 一路走來,他殺了無數妖獸,也救了無數人,不過這么淡定鎮靜的老人家,他還是第一次見。 微弱白芒閃過,傷口愈合。 老翁在身邊摸索了一會,摸到了自己的拐杖,他顫顫巍巍地支著拐杖站起身來,反過來問謝清霽:“年輕人,你害怕嗎?” 謝清霽下意識搖了搖頭。 老翁反而嘆息了:“老朽行將就木,兒孫也都不在了,無所牽掛,因而不怕。可老朽瞧著你正是大好年紀風華正茂,該有無數掛念才是,怎么能不怕呢?” 枯瘦的手拍了拍謝清霽的肩,帶著幾分慈愛,不知怎么的謝清霽就想起了清虛君。 因著這一瞬的念頭,他沒避開老翁的觸碰,而老翁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就收了手,只嘆息著道:“你要害怕些,才能多護著自己一些,好好活著,去見你牽掛的、牽掛你的人啊……” 老翁的身影在記憶里漸漸走遠,墜落無歸崖前的場景又隨之浮起。 謝清霽有瞬間失神。 百余年前,那天道先一步被他逼下了無歸崖,消散于戾風之中。 劫后余生的眾人在山腳下歡呼雀躍,寒風卷著破碎聲音送入謝清霽耳中,其中“風止君”是被提及最多的字眼,伴隨著敬仰和感激。 謝清霽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喉頭泛起的鐵銹味,垂眸,視線略略掃過人群,未曾停頓。 縱是身如破絮一碰即散,謝清霽也將脊背挺得筆直,神色寡淡,清清冷冷高不可攀的矜貴模樣。 喉頭血氣被短暫壓下,片刻后以更不可抵擋地架勢重新翻涌上來,謝清霽壓下悶咳一聲,險些嗆出一口血來。 再不走,這滿身狼狽就掩不住了,而他向來是不會將脆弱展現在別人面前的。 手中風止劍的劍光逐漸黯淡,謝清霽毫不猶豫地向后一仰,恍若流星劃過天際,就此墜落懸崖。 “——風止君!” 驚變陡生,眾人熱烈的歡呼聲猛然升了個調,因太過突兀而顯得尖利刺耳,此起彼伏,充滿錯愕和震驚。 謝清霽沒在意,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腦海里閃過的,居然是司暮的身影。 謝清霽這輩子相熟者不過三人,清虛君、行露,還有一個便是死皮賴臉在他主峰上住了幾百年的司暮。 清虛君神游不歸,行露離開已久,唯一還在的,也只剩個司暮了。 那一瞬間謝清霽心頭居然泛起一絲惆悵,心說司暮若是知道他死了,怕是高興得很吧。 他兩人關系不和了數百年,兩看兩相厭,司暮知他死訊,約莫要歡慶個三天三夜才夠。 可誰曾想,無歸崖底險象叢生,而唯一一個毫不遲疑跳下來替他殮骨的人,卻是司暮。 又有誰曾想,他和司暮的關系淵源,能追溯到如此久遠以前。 種種往事,在腦子里轉了一遍,也不過短短瞬息之間。 謝清霽偏頭與司暮對望,腳步慢了一瞬。 他坦然:“以前是不怕的……” 司暮順著他也慢了兩步,捕捉到“以前”兩字,微微挑眉,沒說話,等他后續。 謝清霽卻不說話了,只微微沉默著出神。 他終于明白了,天道的手段仍和當年一樣,只是他現在有掛念了,所以才顯得越發難以忍受。 他低聲道:“司暮,如果有一天……” 司暮心頭一跳,下意識就想打斷他的話,謝清霽微微搖頭示意他噤聲:“——你先聽我說。” 謝清霽停下腳步,溫和的眸光一點點描摹過司暮的面容,有淡淡的眷戀藏得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