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球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猛地掙扎起來。

    小狐貍少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見他掙扎得厲害，便將他放在了書案上。

    小黑球憋足了勁，盯著少年，也要變出個人樣來。

    可惜他還太小了，又沒有好好修煉，噗的一下，變成了一個……一兩歲的人類嬰孩模樣。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短手短腳，又看了看少年，大受打擊，神情恍惚。

    小狐貍看著他圓嘟嘟的臉，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他平時總是有意識地學(xué)著清虛君的穩(wěn)重姿態(tài)，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沉穩(wěn)可靠些。

    明明年紀(jì)也不大，卻愛板著臉，不拘言笑，十足的少年老成。

    這會兒他抿唇一笑，就像冬雪初融，柔柔嫩嫩的綠芽兒破了土。

    終于有了些少年郎的鮮活氣息。

    小黑球看著他，忽然覺得有點饞，牙癢癢的，很想在少年雪白的臉頰上留個牙印。

    留了印，就是他的了。小黑球想。

    魔物天生的占有本能，從來不會因年紀(jì)小和實力弱而消失。

    于是干啥啥不行裝傻第一名的小黑球毫不遲疑地沖小狐貍少年伸了手：“你抱抱我啊！”

    這時候的小狐貍還是個單純的小狐貍，根本不知道這小黑球切開來是黑心黑肺的，他毫無防備地抱起小黑球。

    然后就被摟住了脖子，臉頰上被狠狠地啃了一口。

    小狐貍吃痛，差點了甩手將小黑球扔出去，堪堪忍住，立刻將小黑球放回案上，氣惱道：“你！”

    他“你”了半晌都罵不出下一句，自知闖了禍但不僅死不悔改甚至下次還敢的小黑球眼珠子一轉(zhuǎn)，一下子變回黑狐貍崽的形態(tài)。

    然后沖少年歡快地甩尾巴，熱心地教導(dǎo)：“我會罵我會罵……你應(yīng)該罵我，混蛋！混球！混賬！”

    小黑球最近經(jīng)常和小狐貍一起看鏡子，看塵世間的喧囂熱鬧，有時候小狐貍看夠了離開，他也捧著繼續(xù)看。

    他不愛看萬眾祈神，他就愛看街頭巷尾的熱鬧，還從中學(xué)了很多東西，比如這些罵人的詞。

    ……也不知這沒聲沒動靜的，他是怎么學(xué)會的。

    小狐貍板著臉氣了半天，最終還是選了個最貼切的：“混球！”

    小黑球不以為然，甚至美滋滋地扒拉著小狐貍的衣袖：“欸，白絨球，我很無聊，你陪我玩啊。”

    小少年抿著嘴：“……我不叫白絨球。我有名字的。”

    當(dāng)小狐貍時，神君們都胡亂稱呼他，什么小團(tuán)團(tuán)小乖乖小絨絨都喊過，直到他成功變作人身后，清虛君才給他起了個正經(jīng)名字。

    不過……

    他有片刻走神，小黑球聽聞他居然有名字，好奇心大起，立刻扒拉著追問：“什么名字？”

    小狐貍有些遲疑，吞吞吐吐道：“叫謝……”

    那會兒是他第一次成功化出人身，雖然看起來是個不太強(qiáng)壯的小少年。

    他難得膽大了一回，莽莽撞撞地闖進(jìn)了清虛君的屋，拽住清虛君的袖子，眼巴巴道：“我變成人了！”

    清虛君正用術(shù)法看塵世間的景象。

    修為到了他那等境界，并不需要像小狐貍那樣，要拿個鏡子來當(dāng)承載體。他揮袖間，靈力化作輕霧，霧氣里便浮現(xiàn)出他想要看見的場景。

    那是一片夜中江景。

    小少年吧嗒吧嗒跑進(jìn)來的時候，清虛君下意識轉(zhuǎn)頭一望，忽然就覺得好像有一輪明月在冉冉升起。

    輕柔的月光瞬間灑滿了江面，波光粼粼間，萬里清明。

    清虛君便溫柔了眉眼，夸獎地摸摸少年的腦袋，和藹道：“嗯，我們小團(tuán)團(tuán)長大了……”

    他活了幾千年，表面上看著溫潤如玉，實際上因看過的事物太多，早就練成了一副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