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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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星晚感受到來自他掌心的溫熱, 在背部蔓延。 她轉過臉,注視著男人深邃幽深的眸,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誰。” ——我知道。 沈知南安靜地看她,空氣中無端生出冷意來, 他面不改色地替她拉過被子, 讓她重新躺下。 再躺下的盛星晚卻再也睡不著, 一直努力去想那輪椅男人的長相,可無論如何,都只能是一張模糊。 她閉著眼, 毫無睡意。 床頭臺燈一直亮的, 期間,沈知南下床到露臺抽煙,好一陣子, 然后重新回到床上,沒躺一會兒,索性直接下床到桌前打開電腦開始辦公。 兩人就這么耗到了天亮。 ...... 初一,清早。 章英早早就起床在客廳等著,包好給晚輩的紅包等著幾人起床,最先下去的沈昭,收到大份紅包,再然后是梁婉兒,章英還是給了她一個。 再怎么說,梁婉兒也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太太。 隨老俗,沈知南不缺那幾千塊錢,還是滿面溫和笑意地接過紅包向章英說新年好。 就等著盛星晚了。 盛星晚也不是故意最后一個下樓,只不過在洗漱時沒由來地突然心悸氣短,人都站不太穩,出來后又在沙發上歇了好一會兒才下樓。 見她下樓,章英手中紅包都焐熱了。 向章英問號時,看到那么厚實一個大紅包,盛星晚實在是不好意思接,下意識去看沙發上坐著的沈知南。 沈知南揚眉,示意她拿著。 “謝謝奶奶,奶奶新年愉快~” 盛星晚懂得討長輩關心,頗得章英喜愛,她攜著老人到餐室用湯圓,這是初一必吃的,意味著一年都團團圓圓。 強忍 著身體不適,盛星晚陪老人用完湯圓后,上樓沖進洗手間里抱著馬桶吐得稀里嘩啦,吐到最后黃水都嘔了出來。 連嗓子都連吐帶咳變啞了。 不知何時,沈知南出現在洗手間里,取過毛巾打濕遞給她擦滿臉冷汗,“不能吃湯圓不說?” 盛星晚泛紅的雙眼一抬,透過鏡中去瞥一眼男人,他的眉是不滿皺著的。 “沒事。” 09年春節,陶淑做好整兩袋手工湯圓,就著冰袋直接送到盛家門口,十歲的她滿心歡喜的接過,卻不敢在門口與mama久聊,匆匆道別。 沒能討得過余嫚的眼睛。 在煮好湯圓沒來得及嘗上一口時,余嫚出現在餐廳,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紅豆湯圓就往外走。 她追出去,開始哭了。 余嫚將湯圓潑在外面的草地里,混滿泥雪。 她怔怔地站在一旁看著那些還在冒熱氣的湯圓。 然后,聽見余嫚對她說:“吃了呀,全部吃掉,不然不準進屋。” ...... 沒人能想象,她跪在雪中草地里用手撿起那些臟兮兮的湯圓,一個接一個塞進嘴里,卻怎么咽不下去的時候,在想什么。 那時候的她小,不懂克制,不懂情緒管理。 只知道,開心要笑,難過要哭。 最后,她一咕嚕地將滿嘴泥雪湯圓吞進肚里,開始哭,嚎啕大哭,她的眼淚落在余嫚眼里,簡直是愉悅劑。 盛星晚胃都吐空了,身上沒什么力氣。 沈知南彎腰俯身,作勢就要抱她起來,但她伸手婉拒,自己艱難地扶著洗手臺站了起來。 “那可是你奶奶。”她當然得陪好。 沈知南似是不喜她這樣,看她滿臉冷汗憔悴的模樣,連聲線都沉了:“不需要你這么糟蹋身體。” 盛星晚不會把他話往深了想,只挽出抹很淡的笑容,“拿人好處,替人消憂。” 他是金主,她得替金主消憂。 沈知南冷漠地收回視線,擰開水龍頭洗手,淡道:“去床上躺著,現在不用你陪奶奶,不然見你說這幅樣子反倒說我不會照顧人。” “......” 求之不得。 盛星晚實在是不太好受,她脫掉外套回床上躺著小眠。 沈知南也沒有出房間,一直在電腦前看郵件,期間接到文哲的電話,說遠逃 澳洲的李宗在國內出現蹤跡,近期能逼出人。他怕吵到剛睡著不久的女人,嗯了聲,就掛斷了電話。 已近中午的時間,周如月來敲門,聲音從外面傳來,“知南,顧老爺和顧先生來拜年,老夫人叫我讓您下去。” “好,就來。” 沈知南應一聲,下意識地去看床上的女人,發現她果真醒了,正睜著一雙睡眼朦朧的水眸看著她。 盛星晚仿佛聽見個耳熟的人,“哪個顧先生?” 這問題無技術含量,能在初一到沈家老宅進行拜訪的顧先生,寧城能找出幾個? 不過沈知南還是回答了她,“顧驚宴。” 盛星晚睡意消掉大半。 她掀被下床,穿好外套準備好出房門下樓時,引得一旁男人發笑:“你這么殷切,又不是你的客人。” 可她對顧驚宴很好奇。 盛星晚只好耐心等他,問:“那你好了么?” “走吧。” 沈知南同她一道出門,下樓時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少和別的男人說話。” “......” 客廳里,顧家爺孫果然已經到了,顧老爺坐在章英旁邊,兩人是世交,關系密切。 顧驚宴呢,坐在最邊上的沙發上,周身散著獨成一隅的冷,穿一身正規黑西裝外面套著黑色大衣,高領的,配上金絲邊框的眼鏡,看上去非常斯文冷欲。 他在飲茶,目光卻已經看見了盛星晚。 顧驚宴沖她彎唇一笑,招呼卻是對沈知南打的,“恭喜,得如此美人。” 美人? 上次還說她是玩物。 興許是場面話吧,沈知南面上也沒有多少被恭維的愉悅,兩人是老友兄弟,熟得能看穿對方心臟顏色,只淡淡笑笑不作回應。 兩人在顧驚宴身旁沙發。 剛坐下,都沒來得及聽兩兩人說點什么,就從外走進一名窈窕女子,著羊角大衣格子裙,梳著蓬松卷翹的長發,長發是扎成高馬尾束在腦后的,直接朝顧驚宴走來。 沒等女子走進,就聽沈知南介紹:“溫婉,驚艷的未婚妻。” “......” 盛星晚沒有問好,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女子腰間,隔著衣服什么也看不見。 但她知道,那兒有霍東霓的一顆腎。 溫婉落落大方到面前,莞爾笑道:“不好意思讓大家 等我,在外面看見那德牧犬實在可愛,忍不住和它玩了會兒才進來。” 談話間的章英,見溫婉這么說,也笑道:“奧利親人,它就是喜歡和人玩。” “是阿,奶奶。”溫婉笑笑。 從女人的審美來說,溫婉算不得驚艷,但是五官小巧精致,屬于耐看性,是美女。 不過,客廳里坐著人人相傳的寧城第一美人。 溫婉也不能忽視。 溫婉注意到坐在沈知南身旁的她,似訝異,眸色中微微復雜,“是你呀,星晚。” “......” 盛星晚如墮云霧,實在不明白,“溫小姐,你我認識?” 溫婉唇畔有不明笑意,瞥一眼沈知南,但話還是說出了口,“姓霍那男人真是把你搞瘋了。” 霍? 她擰了眉。 在準備問點什么時,沈知南已前傾身體示意溫婉喝茶,“溫婉,上好武夷山大紅袍,從我那兒送來的,品品?” 溫婉頷首接受好意,在顧驚宴身旁坐下。 溫婉話不多,不知是不是刻意低調,還是處于別的什么原因,只默默地低頭飲茶。 盛星晚就更說不出什么了,她滿腦子漿糊。 總有一種奇怪錯覺,仿佛熟識她的人很多,但是偏偏她一個也不記得,這感受太不好了。 期間,大多是男人間的談話。 南沈北顧,坐在一起時,只能用風景來形容,兩人在眼眸微光流轉間,都自成風華。 突然,溫婉問她:“星晚,你怎么和沈先生在一起的,照我對你的了解,這可是稀奇事!” 沒說好,沒說不好,只說稀奇。 話中深意,卻難叫人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