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書迷正在閱讀:見你起意、師叔他總在掉馬[重生]、拯救美強慘男二、與情欲系統結契、舉頭有神明、[足球]天生名帥 完結+番外、兒子今天也在帶債主上門、我是神醫不是神棍 完結+番外、亂倫妄想、回到過去拯救你
“六娘子,當日在馮晃巢xue里,你我也算攜手抗敵,我瞧娘子沉著果決,也是位巾幗英雄,有心結交,卻不知為何六娘子總對在下無好顏,可是在下哪里得罪了娘子?若有,還請娘子直言,在下可以向你解釋道歉。”裴遠實在不知宋星遙為何總對自己冷言冷語,他也就當日在拐子窩里嘲笑過她一兩句而已,她不至于記仇至今吧?就算是,他讓荔枝送了幾個月的禮,又放低姿態誠意十足地道歉了,她這氣也該消了吧。 “沒有,你沒得罪我。”宋星遙盯著他,冷道,“我就是單純……討厭你這個人而已。” 語畢,她大步朝前,繞過裴遠走了。 裴遠站在原地,聽了她那話呼吸都差點氣停,用力攥緊拳。 還從沒人當著他的面如此直白地表達對他的厭惡。 宋星遙……好樣的。 ———— 年還未結束,上元燈節將至,長安大街小巷已經布置起來。正月十五觀夜燈,這是一年之間長安城最熱鬧的佳節,從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宵禁取消,全城百姓都將踏出家門,賞燈游玩,欣賞這盛世才有的不夜長安。 離元夕還有兩日,洪掌柜已早早將合作契約送來,利銀三七分成,宋星遙覺得沒問題,簽定后就躲在繡樓里研究貓食,沒兩日陳二哥得空來宋家給她壘窯,前后折騰下來,宋星遙已經數日足不出戶。 燕檀憋壞,忍不住求她:“娘子,后日是元夕夜,宵禁解除,咱們去賞燈吧。” 宋星遙正在研究土窯,蹭得一臉灰,聞言轉頭:“元夕到了?” “娘子都過得不知時日了。”燕檀掏出帕子遞給她,“聽說東西市之間有座三層燈樓,每到上元便掛滿彩燈,可漂亮了。夜里還有燈賽,燈樓里有盞最漂亮的燈魁,就是獎品,到時全城青年才俊云集,都為爭那一盞燈,一定熱鬧,咱們瞧瞧去?” 宋星遙聽到燈魁,就有些走神。 這盞燈她并不陌生。燈樓藏燈萬千,燈魁是這萬千彩燈中最漂亮的那一盞,想要得到便需五關斬六將,非文武全才不可。上京所有的娘子都期待過有人把這盞燈送給自己,宋星遙亦不例外,但這盞燈魁卻有數年時間都被林宴與裴遠奪去,送進林晚手中。 十七歲的林晚,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兒,因著父母疼愛與兄長寵溺,生就一副驕縱的脾氣,說起話雖然頤指氣使,卻也鮮活明媚惹人喜愛。那年宋星遙初嫁林宴,正逢成婚后的第一次上元,宋星遙知道林宴文武雙全,要拿燈魁并不困難,她懷揣期許,怎知林晚先她一步向林宴求了燈。 身為長嫂,她理所當然應該大方不與小姑爭搶,所以放棄了那點期待,總想著來日方長。那年林宴果然奪魁,林晚拿到了燈,背過人時對她說了三句話。 “宋星遙,我阿兄不會喜歡你的。” “他永遠都是我的阿兄,卻不會永遠是你的郎君。” “你等著吧,阿兄手里那盞燈,必是我的。” 那時宋星遙初入林府,聽了她的孩子話不過付之一笑,只當他二人手足情深。 可誰知并無來日方長,那盞燈,宋星遙等了整整七年,從初嫁林宴到身死宮中,都沒摸著邊。 如今想想,那燈就如林宴這人,她以韶華燃燈,卻從來沒得到過。 ———— 一到年節,林府的門口總是車馬絡繹不絕,來林府拜訪的人極多。越到年節,林家家主的戍務越嚴竣,根本無法回家與家人團聚,從前全由縣主應酬往來,如今林宴漸大,這些事就慢慢交到他手上。 連著應付了數日,林宴也有些受不住,心里生厭,于是躲到偏僻的水榭偷閑,不想還是被裴遠抓著。對于裴遠,他是矛盾的。上一世二人也算實打實的生死之交,上了戰場是能彼此交付后背的肝膽兄弟,可最后背叛他的也正是這個兄弟。 也許對裴遠來說,那不能叫背叛,他可能覺得自己幫兄弟除掉的是一個牽絆亦或禍水。裴遠到死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否則那顆滾落朝堂的頭顱之上,不會出現那樣憤怒的眼神。 “林宴,你這次要幫我!”裴遠踏進水榭的第一句話,就直奔主題。 林宴放下手中書冊,挑眉望他,靜待下文。他們已經多日未見,這輩子他刻意疏遠,裴遠公職繁忙,兩人相見的次數已經少之又少,但這并不妨礙裴遠找他。 “燈樓的燈魁,你別和我搶!”裴遠直接道。 “燈魁?”林宴不解。他是搶過燈魁,但那是因為林晚開了口,縣主又在旁邊盯著,他才去搶來給林晚。那燈拿了一次,林晚轉頭扔開,后來他也就沒再搶過。 “長安城夠格做我對手的只有你,你不同我搶,那盞燈必然是我的。”裴遠坐到扶欄上,自信道,“當然你如果一定要搶,那咱們就好好打一場,誰贏誰拿燈。” “我沒興趣。你拿燈魁做什么?”林宴忽然想到什么,問他,“林晚跟你要的?”上輩子裴遠只替林晚一個人搶過燈,是在他娶了宋星遙之后,現在忽然搶燈是為了什么? “沒,她怎么會管我要燈。”裴遠擺手,“總之你答應我便是。” “那你是……要送那只鞋的主人?”林宴已對那鞋的主人生出好奇,上輩子并沒出現這么一號人物。 裴遠不答,轉頭望向荷池,腦中浮現某人冷冰冰模樣,哪怕挑起他三丈怒焰,他也還是覺得她好看,他可能是中邪了。 不答就算是默認。 林宴道:“你想討好人家,所以送她燈魁?一盞燈有什么好送的?” “怎么不好?你meimei說的,全長安的小娘子都稀罕這盞燈。”裴遠恨道,他就不信她不心動。 “不能吃不用穿不能用,有什么好?”林宴打心眼里覺得這燈只是花哨東西,毫無實用意義。 裴遠從欄上跳下,走到他面前:“吃穿用?你覺得要送啥?” “燕窩人參,衣裳首飾,她缺什么你送什么……” 林宴話沒完就被裴遠打斷:“那干脆送她黃金得了。” 裴遠覺得自己來向這位摯友討教是件不明智的事。 “有什么不對么?”林宴是這么送東西的,從上輩子就是,這輩子送去宋家的東西也是。宋星遙愛貓,那就送些貓兒的東西,宋星遙若是缺錢,他也可以送銀子。 那一世,宋星遙缺什么,他就送什么,衣裳首飾燕窩人參通通都送過,銀子是隨她花的,就連她那喜好餛飩做夜宵的小嗜好,他也滿足她——林府大廚哪會半夜還守在灶旁,況且一旦宋星遙夜里吃餛飩的事第二天被縣主知道,少不得一頓苛責,所以那餛飩向來是調好餡兒放在廚房,她饞了他就偷摸著包來給她吃的,不過礙著顏面,他從來沒提過是自己煮的罷了。 他真不覺得那些華而不實花里胡哨的東西,能勝過一碗湯水一件冬衣的溫暖,就好比宋星遙當年給他縫的衣裳鞋襪,他打心眼兒歡喜的。 “你是榆木腦袋嗎?”裴遠不想同他爭辯,又道,“反正你把燈魁讓我就是。” 林宴不置可否,水榭外卻傳來一聲清脆聲音:“燈魁?你們在商量爭燈魁嗎?”林晚帶著侍女端來兩盞湯水,一人送了一盞。 “阿晚,這回你可別讓他來和我搶燈。”裴遠覺得求林宴不如求林晚來得實際。 林晚撇頭看看自家兄長,林宴已經重新拾書而看,并沒理她,她咬咬唇,故意道:“如果我一定要呢?” “阿晚,你想看我和你阿兄打起來么……”裴遠對這小姑奶奶實在沒轍。 林晚“噗呲”笑了,甜道:“罷了,這次讓你。”語畢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想知道那是哪家小娘子,你得介紹給我和阿兄認識。” 她要知道,是誰搶去了她的燈。 她可以不要,但不能被人搶走。 “成,等我將燈送她。”裴遠答應她。 第33章 修羅場(1) 上元燈節轉眼就到, 宋星遙終于挑在上元節正日這天出了門。 夜幕初降,天光朦朧之時,城中燈火齊明,萬樹花燈似璀璨銀河, 流轉長街,這一夜,地星爍爍,勝過長夜天星。宋星遙其實很愛這片燈景, 鬧市喧騰, 千家萬戶都是和樂美好的景象, 仿佛盛世長安是一幅觸手可及的畫卷。 人潮緩慢地向朱雀大街移動,宋星遙帶著燕檀和祁歸海, 跟著宋夢馳也往朱雀大街走去。有了端午那日的前車之鑒,宋夢馳守著meimei不敢離開半步, 宋星遙也不往人多的地方鉆, 只挑人流寬松的街巷走。路上宋夢馳給她和燕檀都買了盞燈,燕檀的是盞蓮花燈,宋星遙挑的是盞仙桃燈,宋夢馳笑她:“你挑的這燈和你人一樣, 圓滾滾!” 宋星遙氣得捶他——她哪里圓了?她身材明明不胖不瘦很勻稱好嗎? 兄妹兩正打鬧著, 遠空忽然“砰”地一聲,炸開一簇巨大煙花, 隨著這朵煙花,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盞巨大彩燈。這燈立在燈樓最高處, 以紗絹捆作月宮飛仙,仿似仙人駕云,隔著幾條街都能讓人瞧見。 四周人群發出一陣驚嘆聲,又往那處涌去。 那是朝廷為今年上元花燈會準備的壓軸燈,果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娘子,郎君,聽說燈樓有搶燈魁的比試,咱們瞧瞧去?”燕檀望著巨燈道。 “你哪是去瞧燈魁比試的,你分明是想去看俊俏的小郎君!”宋星遙一語道破她的心機。 燕檀笑嘻嘻著,竟道:“難道娘子不想?” 宋星遙還真不想,然而宋夢馳卻先開了口:“幺幺,你要不要燈魁?阿兄去給你搶回來?” “我不要,阿兄你別去,回頭磕傷碰壞了,阿娘又該心急。”宋星遙忙要拽住宋夢弛。 然而宋夢馳本就少年心性,在金吾衛又呆了有段日子,對這些事格外興趣,反拉著宋星遙就走,邊走邊說:“不信你阿兄?我好歹也是堂堂金吾衛,傷不到的。” 宋星遙頭都大了,又勸不動宋夢馳,只能跟著一道往燈樓去了。 其實宋夢馳的武藝確實并不差,否則也進不了金吾衛,但問題是燈魁之爭歷來是京城少年最熱衷之事,不乏武藝高強之輩,宋夢馳不是對手。 這話宋星遙不好說,不過上輩子初入京時,宋夢馳也曾替她去搶過這盞燈,最后當然落敗,她又覺得讓阿兄去玩玩也不錯,跟他走了一陣子也就不勸了。 一群人匆匆趕到燈樓外,可這地方早就水泄不通。燈樓外已經清場,以紅綢圈出一塊比試用的空地,燈魁就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被掛上燈樓第三層的外欄桿,燈兩側懸有高梯,想要搶燈的人在樓中先經文試,過了文試后才能出現在這里,再武試奪燈。 燈樓外的好位置都被占滿,宋夢馳不敢將宋星遙留在外頭,想帶她進樓,卻被燈樓的管事攔在了外頭,宋夢馳好說歹說,也沒能讓人放行。 還是宋星遙有眼力勁,摸了一小角碎金,再把掛在腰上的貓牌扯下,一并遞給了那位管事。 “勞煩行個方便,沒有茶座也沒事,我們站在旁邊瞧瞧就成。” 管事見多識廣,看到宋星遙那枚貓牌時眼色就已放緩,再看遞來的金子,遲疑片刻才道:“也罷,堂上已經沒有余座,你們就站在一樓西角看看。里頭今日來了不少貴人,保不定有宮里的貴人微服到訪,你們莫亂跑。” 說完他便招來跑堂,耳語叮嚀幾句,再讓跑堂的領著他們進去了。 “妹,你那什么牌這么管用?”宋夢馳第一次見宋星遙用貓牌,稀罕極了。 “這個!”宋星遙晃晃貓牌,“不告訴你。”說著笑瞇瞇進了燈樓。 燈樓三層都已經坐滿了人,邊邊角角也都站著許多看客,宋星遙正要往邊上去,不妨有人喚了他們一聲。 “子弈?六娘子?” 竟是遇上方遇清了。 方遇清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八仙桌前,正沖他們招手,宋夢馳大喜,拉著宋星遙過去。八仙桌旁除了方遇清外,還有一個與宋星遙年歲相仿的小娘子,眼下已經站起朝他們施禮,她生得清清秀秀,小臉透著紅暈,乖乖巧巧的樣子。 “我八妹,方悠,子奕見過的。”方遇清簡單介紹。 宋星遙記得方悠——方遇清的庶妹方悠,是個內向膽小的娘子,與她同歲,上輩子她們打過幾次交道,她知道這是個好心腸的小娘子。 “八娘子。”宋星遙笑著與她見禮。 “你們來得剛好,一起坐吧。六娘子,你陪我meimei說說話,她膽子跟針尖似的,在家朋友也沒幾個。子奕,咱們喝酒。”方遇清招呼二人坐下。 招呼了半天,也沒見宋夢馳有動靜。 “阿兄?”宋星遙扯扯宋夢馳的衣袖,只差沒把他強拉到椅子上。 他阿兄看著方家八娘子看傻眼了,方悠卻是臉色大紅,頭都快垂到桌面上,瞧得宋星遙大感稀奇:這兩人不是 第一回 見面?這其中定有古怪。 “不……不喝酒了。”宋夢馳擺手,很快定神,“我去參加燈魁賽,把那盞燈魁贏回來,送給……八娘子可好?” 宋星遙先還聽得頻頻點頭,這頭點到最后忽然醒了——不對吧,那燈不是要送她的? 她阿兄怎么說變就變,都不帶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