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見你起意、師叔他總在掉馬[重生]、拯救美強慘男二、與情欲系統(tǒng)結(jié)契、舉頭有神明、[足球]天生名帥 完結(jié)+番外、兒子今天也在帶債主上門、我是神醫(yī)不是神棍 完結(jié)+番外、亂倫妄想、回到過去拯救你
這么想來,宋星遙安全感驟升,越發(fā)滿意他,只是這樣的人物,當(dāng)個奴仆確實委屈了。 “娘子?”阿海已經(jīng)被她灼灼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開口。 “啊。”宋星遙回神,問他,“我給你取個全名吧,阿海阿海的,連個姓都沒有,不好。” 他愣了愣,道:“謝娘子,求娘子賜名。” “你父親是異域人,那名字我聽不懂,沒法替你取,要不你從母姓吧。你母親姓甚?” “姓祁。”他回她。 “你想回到海上嗎?”宋星遙又問。 他仔細想了想,并沒否認(rèn),卻道:“奴發(fā)過誓,一生追隨娘子。娘子去哪奴就去哪。” 宋星遙沉吟片刻方道:“叫你祁歸海吧,希望有生之年,你能得償所愿。” 祁歸海恭敬俯身:“謝娘子賜名,奴……很喜歡。”他沒抬頭,只有微顫的聲音泄露一絲情緒。 宋星遙拍拍手,又喚燕檀:“把我那三只貍奴抱來試試新籠。” 燕檀扶著籠子累道:“不知道金寶把少爺?shù)鹉睦锊厝チ耍疫€沒空去尋呢。” 說來也怪,金寶明明是只公貓,可崽崽接回來不到三日,它就主動承擔(dān)帶娃職責(zé),居然父愛泛濫,每天叼著幼崽到處遛,反而玄云這正兒八經(jīng)的親爹不僅對崽子愛搭不理,每每奶貓靠近它,它都要炸毛動怒。 “少爺?”宋星遙不解。 “就是娘子那寶貝疙瘩小崽子,養(yǎng)得都快趕上咱家的小郎君了,可不是位‘少爺’?”燕檀找著機會就抱怨。 崽崽抱回后就趕上宋星遙犯頭疾,于是這屋里照顧主子和貍奴的大小活計全落她一人肩上。金寶和玄云倒還好,就那小崽子,因為剛滿月,飲食上還不能與成貓一樣,吃的是羊奶和rou靡。每天光準(zhǔn)備它的吃食就夠燕檀煩的,偏宋星遙病中還不忘叨念叮囑,簡直像生了個兒子。 主子的兒子,那不就是她的少爺? 宋星遙沒忍住笑了——“少爺”這外號起得倒是格外貼切,她的確給自己抱了個小主子回來。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回頭給你添月錢。”如今屋里就這一個得力丫環(huán),宋星遙得哄著。 燕檀也好哄,聽到漲錢就眉開眼笑,也不虛推,只道:“娘子可要說話算話!我去給你找少爺。”一邊轉(zhuǎn)身,正要去尋,忽遙遙一指,道:“那是咱家少爺?” 眾人望去,只見樹蔭底下站個青衣男人,金寶這個養(yǎng)父就蹲他旁邊自顧自舔著毛,小奶貓正撲騰在那人腿上,尖細的爪子勾著人家單薄的夏袍往上爬,快爬到腰間時那人才一掌撈起崽子,擎貓踱來。 及至近了,才聽燕檀“噫”了一聲,不忍直視那人的袍擺。 夏日衣薄,多為絹絲,那人的衣袍勾破的勾破,挑絲的挑絲,慘不忍睹。 貓小,堪堪夠他巴掌大,蜷成一團趴在他掌中半閉起金藍異瞳,很是舒坦,那人笑笑,眉間霜雪消融,活脫脫一個思凡男神仙,宋星遙卻皺了眉。 有些人,真是越不想遇就越遇上。 “六娘子昨晚沒睡好?”林宴打量她眼下有些見青,摸著貓問道。 宋星遙想起昨晚沒睡好的原因,心里發(fā)堵,便朝燕檀遞了個眼神,并不作答。燕檀會意,上前朝林宴要貓,林宴便將掌一傾,貓團子緩緩滑進燕檀手中。燕檀道聲謝,把貓抱給宋星遙。 奶貓還小,絕大多數(shù)時間就是吃和睡,這邊易主三人,也沒把它鬧醒,眼皮子愛搭不理地閉著,露個粉鼻粉嘴,任誰見了也氣不起來,宋星遙戳戳它腦門,罵了句:“沒良心的小畜牲,主子是誰都不認(rèn)認(rèn)清楚,和金寶一樣眼瞎,不分好歹!” 這話便是指桑罵槐,燕檀撇撇嘴,覺得自家主子說話太不客氣,可林宴卻似沒聽明白般,目光掃過祁歸海——想起剛才宋星遙在日頭底下直勾勾盯著別的男人看的畫面,還有那副艷若桃李的笑,他目光停頓了片刻,才轉(zhuǎn)開。 “這是去長安路上用的貓籠子?很精巧。”林宴贊了一句,又道,“看來六娘子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入長安之事,子奕倒是可以松口氣。” “你們準(zhǔn)備幾時動身回長安?”宋星遙問道。回長安的日子還未定,她也沒與宋夢馳商量過,其實心里盤算著最好能等林宴他們先走一步她再動身,也免得一路同行鬧心。 “你阿兄已過金吾衛(wèi)遴選,馬上要入衙受訓(xùn),來洛陽接你時間頗緊,估摸著這兩三天要動身回長安,他也該找你說這事了。”林宴回她。 “這么快?!”宋星遙詫異非常。 “怎么?莫非六娘子尚未大安,不便長路跋涉?若是如此,便讓你阿兄先行一步,林某倒是還有休沐假,能多留些時日,可待六娘子身體大安,再代子奕護你入長安。” 林宴語氣淡淡,話卻說得滴水不漏,好似顧慮周全的妥帖友人,唯那丹鳳眼微勾的眼角,泄露少少情緒,把宋星遙氣壞了。 路都被他堵了。 要她單獨和林宴入長安,不如讓她再去死一遭。 “不勞煩林公子,我好得很。”宋星遙生硬道。 話音剛落,她就見他眼角挑得更高一些,她好像又落進他圈套了。 “那就好,你我終可,同歸長安。” 林宴很平靜,只那眼神,仿佛無聲在說—— 宋星遙,你逃不掉。 第18章 赴京 宋夢弛果然急著回長安,當(dāng)晚便尋宋星遙談話,聞及宋星遙身體無恙已能遠行,不由松了口氣,當(dāng)下?lián)穸ǔ鲂兄眨驮谌蘸蟆?/br> 這三天內(nèi),宋星遙忙得沒空再想林宴這事。此去長安定居,她有太多行李需要打點,雖然宋夢馳說長安那邊已經(jīng)替她全部準(zhǔn)備好了,沒必要將家中舊物件帶去,但她還是雜七雜八地搜羅了兩車行李。 馬車已在二門外備妥,宋府小廝從昨日下午起就從宋星遙的繡樓內(nèi)入外搬箱籠,直至馬車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還剩了幾只箱籠無處容身,只能暫被擺在地上,正待宋星遙整理位置。 宋夢弛帶著人過來檢視,偏巧看見這一幕,不由怨她:“宋星遙你搬家嗎?” 宋星遙正鉆在行李馬車?yán)镉H自整理,聞言鉆個頭出來:“都是用慣的東西,不帶去我不安心。”說話間,本來含笑的唇因為瞧見宋夢馳身邊的人而又落下。 林宴幾人也跟著宋夢馳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什么玩意兒?”宋夢弛挑開腳邊箱籠,掃了兩眼眉頭抽抽,隨手拎起面上放的一個褪色的綢布娃娃,毫不留情懟她,“你多大了,沒斷奶嗎?”再一看那箱里,裝的都是她舊年的小玩意,什么陶土偶人、檐下六角銅鈴…… 宋星遙氣急敗壞從車上跳下,劈手將娃娃奪過塞回箱籠,砰一聲闔上箱籠,氣得罵他:“你開我箱籠做什么?我的東西我愛帶多少就帶多少!” 宋夢弛寵她歸寵她,該罵的時候毫不客氣,宋星遙在他面前任性囂張,也從無忍讓,兄妹兩個吵著架長大的。 “塞不下了啊!”因有外人在身后,宋夢弛倒還勉強守著風(fēng)度。 “我自己想辦法。”宋星遙不肯讓步。綢布娃娃是她母親手縫的,從小就在枕邊陪她睡覺,此一世復(fù)生后她第一眼見到并且每夜抱在懷中的東西。陳舊的娃娃身上有屬于歲月的氣息,是唯一能安慰她這顆惶惑不安卻難對人言明的心,讓她汲取到這輩子最稀缺的安全感的舊物…… 這箱舊物,都屬于過去,是她在洛陽成長的痕跡,帶著無數(shù)故人的氣息,而這些故人在往后的十年中,遠去的遠去,病故的病故……比如她的祖母。她曾經(jīng)懊惱過自己遷居入京時為何沒帶上這些舊物,以致在往后十年只能靠回憶去想像洛陽的明媚陽光與故人,如今就要彌補自己。 非是她固執(zhí),而是這些失而復(fù)得的舊物,承載著她失而復(fù)得的歲月,只有看到、摸到,她才能真正相信,自己從那場噩夢中回來了。 那么,讓她再任性些又何妨? 方遇清倒笑了:“六娘子真是赤忱可愛。” “我看是幼稚,像沒斷奶的孩子。”宋夢弛自然無法理解她的不安,氣得拿腳往箱上一踩,“我說不許帶就不許帶!” 活脫脫一個霸道惡兄。 俞深捏捏眉心,有些頭疼這對兄妹,轉(zhuǎn)頭卻見林宴盯著宋家兄妹出神。 兄妹……宋星遙和宋夢馳也是兄妹,但與他家對比,卻顯然完全不同。天下兄妹,似乎真的很少像他與林晚那樣……或者說,很少像他母親那樣,從小到大那般要求他。 “宋夢弛,把你的臟腳拿開!”宋星遙氣得想踢他的腳。 兄妹兩人從重逢時的相親相愛,轉(zhuǎn)眼火花四濺,兩看相不順眼。 “我那馬車還算空,搬到我那里吧。”林宴開口。 宋星遙正把宋夢弛往旁邊扯,聞言回頭,眉眼俱冷果斷道:“不用。我家的事,不勞林公子費心。”一邊又大聲喊,“阿海,好了沒有?” 祁歸海的頭也從馬車內(nèi)鉆出,頂著一額頭亮晶晶的汗珠道:“馬上好,能整出空位來,六娘子交給我便好。” 宋星遙沖著宋夢馳和林宴挑眉反問一句:“聽到了?”人便隨之轉(zhuǎn)身,又到馬車前,只道,“我來幫你。” 祁歸海自然而然伸手,宋星遙借力一握,人輕輕松松跳上堆滿箱籠的馬車。 方遇清摸摸鼻頭,剛想打趣幾句,忽覺身邊的林宴呼吸發(fā)沉,他下意識看了眼,極其稀罕地看到林宴眸中飛快閃過的一縷異色。 談不上是憤怒還是嫉妒亦或是其他情緒,方遇清只覺得那異光像劍,劈開他無俗無求的寡色,露出其下猩紅——有那么點不為外人可探陰沉。 方遇清納悶。怎么神仙……也有不可告人的陰暗? ———— 八月入末,秋意漸濃,宋府的桂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fēng)掃落滿地,替這場分離添上幾分凄清。宋星遙踩著一路碎金溫香邁出宋府,送她的人簇?fù)淼酱箝T左右,都是宋家?guī)追康男值苕⒚谩?/br> 往日再多的小矛盾,到這日也前嫌盡棄,小娘子們拉著她的手依依惜別,小郎君春生哭得淚眼婆娑,抱著她的腿兒直喚“六姑姑別走”,宋星遙不免也紅了眼眶,抱起春生親了又親,還是在宋夢弛的勸說下才勉強收住情緒。 “唉呀,這些小娘子真惹人心疼。”方遇清捧心痛道。 “婦人之慈,哭哭啼啼的……”俞深不耐煩地嘲道。 “你就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榆木疙瘩。”方遇清白他一眼,又看林宴。 林宴的目光落在宋星遙身上。被眾人簇?fù)碇呦蝰R車的她,依舊是曾經(jīng)感性的女人,會笑會哭會喜會鬧。宋家很普通,但正是這份普通平凡,才能澆灌出這樣的宋星遙。她幾乎有他一世都不能擁有的那份輕松愜意,即便他再抗拒,也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她嫁普通人家,必定能得到截然不同的幸福。 若他未歸,他們就此錯過,各尋彼此天地,也許會是不錯的走向。 可為何他偏偏回來了?帶著唯一執(zhí)念,重歸這一世混沌。 宋星遙揮手與眾人告別,踩著木凳踏上馬車,掀簾之際依舊戀戀不舍,又回了頭,卻撞上林宴遠遠投望的眼——那一眼他來不及收回,各色心念沒能藏住,噴薄而出,陌生濃烈,不像林宴。 望之驚心。 ———— 車轱轆碾過青石板路,宋府漸漸遠了,宋家熟悉的面容也逐漸模糊,洛陽也一步步遠去。死過一次,宋星遙再度踏上前往長安的路途。 從洛陽到長安路程雖不算特別遠,不過因為宋夢弛趕著回金吾衛(wèi),所以他們輕車簡從先走一步,行李車馬則找了鏢局押送入京。一共輛馬車,兩輛給宋夢弛四人,宋星遙和燕檀一輛,剩下那輛安置著她的愛貓,留祁歸海在車上照看著,余下還有兩名侍從騎馬隨侍,旁的就再沒有了。 一路上宋星遙極少下馬車,遇途中停車稍憩,除非必要,宋星遙幾乎不曾踏出馬車,亦不與林宴等人照面,安安分分地留在馬車?yán)铮紶栕屍顨w海把崽崽抱到車?yán)锒号夥Α?/br> 就這般相安無事地走了三日,宋星遙一行人剛出洛陽地界,偏不巧的是遇上山體塌方,官道被落石堵得結(jié)實,一時半會難以清理。如此一來,幾人便要改道,可改道則需繞行,要耽誤上數(shù)日時間,宋夢弛恐怕趕不及金吾衛(wèi)的報道時間,與林宴等人商議后決定連夜趕路,不在驛站落宿。 “阿妹,委屈你了。”宋夢馳將決定告訴宋星遙。 “無妨的,阿兄只管趕路,我還能在車?yán)锎蝽铮故悄銈冃量嗔耍共荒苊碌刳s路。”宋星遙并無疑議,反又叮囑了兩句夜里寒涼讓將披風(fēng)取出套上之類的話。 宋夢弛點頭離去,眾人復(fù)又上路,改道而行,幾人過城而不入,又從官道進了山道。 天色從亮走到黑,一路上只有馬蹄與車轱轆的枯燥聲音,催得人昏昏欲睡。宋星遙半倚在馬車?yán)铮^一點一點地打著盹,也不知瞇了多久覺,震動的車身緩緩平靜,車外傳來男人聲音。 “阿妹,今晚暫憩山中,明日一早再動身。” 是宋夢弛的聲音。 宋星遙醒過來,掀簾一看,馬車停在一處平坦石地,四周是黑漆漆的樹林,上空天星高懸,分外明亮,星河清晰可見。她朝哥哥點點頭,不遠處幾人正在布置露宿地,林宴亦親自架木生火,手里拿著點燃的火絨,臉被照得亮堂。 上輩子林宴在長安可謂養(yǎng)尊處優(yōu),宋星遙沒見過他動手做這些粗活,不免多看兩眼后才朝燕檀開口。 “咱們臨時改道,恐怕干糧準(zhǔn)備不足,燕檀,把車?yán)锏狞c心全部取出來分給大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