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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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大賞功臣。 隨著大批平民女兵得到封賞拔擢,齊國迅速進入全新局面。 這批女兵讓齊國女子看到了另一種活法。 不必終生依附父兄與夫家,出生入死去建功立業、封侯拜將,那是真正的驕傲與尊榮。 但有些先天注定的事無法回避,不是每個女子都孔武有力,也不能所有女子都去從戎廝殺。 在有心人的因勢利導下,坊間開始自發熱議女子讀書考官的可能性。 輿論很快發酵,迅速蔓延至全國。 無論朝堂還是鄉野,大家對“齊女是否也可有另一種活法”的關注之熱切,竟導致“太子蕭明宣薨逝”的消息成了邊角料。 太子的喪儀不算隆重,舉國致哀七日就結束了。 十八公主蕭寶珍被冊立為新任儲君。 因齊帝目力已喪失殆盡,精力不濟,便命淮王蕭明徹為攝政王,率眾臣輔佐儲君治國理政。 就這樣,齊國于穩中求變,開啟了立國以來首次大規模政務革新。 一個全新的齊國正在被緩慢勾勒出輪廓。 ***** 自入秋后,蕭明徹幾乎忙到腳不沾地,每天下朝回府也總帶著大量的文書、卷宗。 可他在嵐城被李鳳鳴奄奄一息的場面嚇夠了,如今變得粘人至極。 不管再忙,只要一時片刻沒見到李鳳鳴,便忍不住要滿府去尋她。 “蕭明徹,你真是貓變的吧?老貓就像你這樣,總把小貓叼嘴上的,走哪兒都叼著。” 李鳳鳴沒好氣地嘟囔著,陪他進了北院書房。 蕭明徹抱她坐在自己腿上,下頜輕抵她肩窩,心里總算踏實了:“隨你怎么說。” 他的手臂貼著她腰側伸過去,修長手指慢條斯理翻開一份草擬文書,半點沒有避諱的意思。 李鳳鳴卻沒有太大興趣。 覷見桌上備了碟澆好花醬的山芋,李鳳鳴便伸手去端,余光漫不經心掃過那份文書。 瞥見“歸化入齊”四字后,她訝異愣怔:“嗯?!” “怎么了?”蕭明徹偏頭,見她宛如石化,甚覺有趣,替她先將那碟子拿到一旁放下。 李鳳鳴回魂,雙手巴住他的臉擠到變形,眼睛卻盯著那文書:“這歸化之策,最初是誰提的?” “父皇,”蕭明徹道,“我已命岑嘉樹帶人在研判是否可行。” 李鳳鳴默了半晌,哈哈大笑著倒進他懷里,甚至孩子氣地蹬了蹬腿。 “為什么突然發瘋?”蕭明徹抱緊她,雖滿頭疑問,卻被她感染了笑意,“到底怎么了?你是認為此事不可行?” “太可行了!南境國戰損失了大量青壯人口,若在此時推行歸化之策,可輔助人口快速補充。” 蕭明徹點頭,卻又不解:“那你笑什么?” ***** 世上沒有兩顆一模一樣的腦子。 但魏、齊、夏同文同種,三國君主面臨的問題總是大同小異。 在應對“大型國戰后人口銳減的問題”上,夏國姬平君、齊帝和曾經的大魏儲君李迎,竟都想到了“與友邦搶人”的損招,這不是巧了么? 所謂“歸化”,意即‘歸服并接受教化’,從律法上正式獲得所在國之名籍,余生便以所在國國民的身份存于世間。 李鳳鳴在做魏國儲君時,曾就此事命徽政院主司粟琬領智囊反復研判兩年,粗擬了流程,連相應該新增或修訂哪些律法條款都有所準備。 可惜徽政院建制尚未完善,儲君李迎的路就到了頭。 無獨有偶,夏國女帝姬平君也想到了這招。 在魏齊籌備和親的那一年里,姬平君已在夏國境內推動輿論造勢,意欲招攬旅居夏國十年以上的異國人“歸化入籍”。 萬萬沒料到,如今齊帝也想到這法子了。 這對李鳳鳴來說是個驚喜。“若夏、齊真能成功推動‘歸化入籍’之策,就證明我年少時關于此事的想法是對的。” 大魏前儲君李迎在十五六歲時的前瞻性和洞察力,竟已可比肩執政十幾年的姬平君、執政三十余年的齊帝,這對魏國那頭當初舍棄李鳳鳴的人來說,是多么響亮的一記耳光啊! “回頭我讓淳于給你一份細則,”李鳳鳴樂不可支地拈了塊花醬山芋咬在口里,“不過,這事難在開頭。” 蕭明徹頷首輕嘆:“對。” 有些異國人在別國客居久了,確實會生出長留之心。但他們會擔心即使歸化也難被真正接納,仍被看做異國人。 那樣的話,就成了無來處也無歸途的漂萍了。 “要消弭他們這種擔憂,首先律法上得給他們相應保證,這個我和淳于從前訂有條款,你可以參考。” 李鳳鳴咽下那塊山芋,見蕭明徹已端茶遞到嘴邊,便就著他的手淺啜一口,這才繼續往下說。 “其次嘛,得有人給他們打個樣。大多數人都有從眾之心,出現第一個邁出這步的人,后面的人就沒那么猶豫。” 蕭明徹放下茶盞,斜眼覷著她:“你?” “嗯哼。”李鳳鳴得意挑眉。 她既決心試著與蕭明徹攜手余生,對“歸化入齊”之事當然不抗拒。 再說了,能親身實踐一樁自己年少時的治國構想是否正確,這種奇遇實在千載難逢。 “眾所周知,我是魏國王女。若歸化之策由我和我的家臣起,對客居齊國的異國人來說將是個強烈訊號。” 蕭明徹沉吟片刻,有了新的疑問:“可對尋常百姓來說,你們還是魏人。這如何解?” “這不需要解啊,”李鳳鳴聳了聳肩,“移風易俗、改變百姓的習慣觀念,本就不是朝夕之功。” 當齊國朝廷和律法給予了身份認同,歸化的異國人可與齊民享有同等責權利,時間久了百姓就見怪不怪。 真正的信任與融合,說到底還是要靠時間。 蕭明徹歪頭覷著她:“那,歸化入籍之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備考!” 這個答案讓蕭明徹愣住了。 ***** “……分文武考,男女皆可應選。不必再尋貴族舉薦,只要通過所在郡縣學政司的初考即可進入夏望。各部都會參與取士全程,不再只是大學士院與吏部兩方獨攬。” 濯香行后院的二樓雅間內,聞音侃侃而談,時不時激動得手舞足蹈。 旁邊的鐘情也興奮到小臉泛紅:“等到開春,我成年禮一過,年歲就夠了,剛巧趕上初考!” 她們這批小姑娘簡直生而逢時,竟趕上這種注定會被載入國史的大變革。 李鳳鳴抿了一口桃花酪,笑道:“那真是恭喜你們了。不過,明年通過三輪取士的人,還得被各部再選,屆時要另行揭榜獻策。你們想好向哪部獻策了么?只剩大半年,得早做準備。” 鐘情哈哈笑:“我和我三哥都去揭金吾衛的榜。武官么,能打、敢拼命是最要緊的,獻策也就是意思意思。我不指望一步登天,從小武卒做起都行。倒是聞音,向大學士院獻策怕是要愁禿頭。” “誰說我要揭大學士院的榜?”聞音眉眼彎彎,“聽說國子學從明年起就會在京中和各地大開女學,很缺女夫子,所以我準備去揭國子學的榜。” 齊國貴女素來嬌養,聞音小時雖也與兄長弟弟們同在家學受教,但長大后就不太去了。 這導致她的學養不夠扎實,三年五載都補不到真能做學問的地步。 況且大學士還擔負著皇帝智囊的重任,她若揭大學士院的榜,毫無勝算。 但她的受教程度在普通齊女里已算了不得,去女學做夫子倒是綽綽有余。 她們因有了全新的奔頭,整個人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李鳳鳴很為她們高興。 說說笑笑間,鐘情忽道:“對了淮王妃,聽說你家府上的家臣岑嘉樹明年也要揭榜,是不是真的?” “對,是淮王殿下讓他去的,”李鳳鳴笑答,“他已經過一次夏望取士,得了士子牌,不必再應前三輪,直接等到揭榜獻策即可。” 聞音追問:“他打算揭哪部的榜?” “大學士院。” “好險好險。若他也揭國子學的榜,聞音可就多個強勁對手了。” 鐘情笑嘻嘻看向一旁放空走神的辛茴。“那辛茴呢?辛茴準備揭哪部的榜?” 半個月前,淮王妃李鳳鳴率家臣淳于黛、辛茴前往戶部歸化入齊,濯香行大小掌柜玉方、荼蕪也隨之跟進,轟動了雍京城。 當初驚蟄祭典時,鐘情曾與辛茴一道保護過太子,見識過辛茴的身手與膽識。 既然齊國女子都可應考,歸化入籍后辛茴考個官做,法理上是完全沒問題。 不單辛茴,淳于黛目前也在備考。就連這濯香行的大小掌柜玉方、荼蕪都在準備。 李鳳鳴已做了安排,若明年他們都考上了,這濯香行就會交給度揚斐打理。 鐘情的話讓辛茴回神,笑出一口大白牙:“金吾衛。” 鐘情震驚瞠目半晌后,捂心哀嚎:“若在考場上不幸抽到和你對陣比試,我豈不是會被你吊起來打?!” “知足吧,你也只是被我吊起來打而已,”辛茴幸災樂禍,笑得肩膀直抖,“可憐淳于準備揭行中書省的榜,到時得被我們殿下吊起來打呢!” 角落里捧著《大齊朝綱》狂背的淳于黛抬頭,瞪大布滿血絲的雙眼,一改從前的溫言細語,嗓音近乎狂暴。 “辛茴你閉嘴!不要再嚇我了!” 她活到二十一歲,之前可從沒想過有一天竟要在考場上和李鳳鳴殿下一較高低。 這段時間她壓力大到三魂七魄都快扭曲了。 鐘情和聞音覺得又好笑又震驚:“淮王妃也要應明年的夏望取士?!” 以蕭明徹現今的地位,李鳳鳴若真想在齊國出仕,不過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可這位淮王妃當真出人意料,居然要親自去考官做。 “新政律法又沒說已婚女子不能考官,也沒說王妃不能考官,”李鳳鳴嘿嘿壞笑,“實不相瞞,我盯著行中書省轄下的市舶司很久了。” 齊國行中書省轄下的市舶司很妙,既管理各海港設立的海上對外貿易事務,也有專門的大型商船隊,以朝廷名義對外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