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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宅宮日常在線閱讀 - 第124節

第124節

    只是驚鴻一瞥,皇帝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

    第112章

    先前皇帝傳了許謹到麟德殿,對于這位在太后面前頗為得臉的許掌案,皇帝當然也不陌生。

    皇帝也跟著太后看過幾次許謹唱戲,雖然皇帝不太懂戲,卻也知道許謹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相貌氣質皆是上上,為人處事不卑不亢甚是得體,無怪太后格外待見。

    在許謹山呼萬歲行過禮后,皇帝命平身,輕描淡寫地問道:“許掌案,近來朕不常見到你,一向忙些什么?”

    許謹垂著頭道:“回皇上,因要預備中秋佳節宴席上的戲,最近正加緊叫他們排練,其他的倒也沒什么特別忙的。”

    皇帝笑了笑:“你排的是什么戲?”

    許謹道:“太后娘娘要一出熱鬧圓滿的,又不喜歡看那些舊的,就排了個新的,叫做《金玉緣》。”

    皇帝眉峰挑動:“這個卻是沒聽說過,講的是什么?”

    許謹道:“是說告老還鄉的一位老大人被jian人追殺,家人走散,膝下的小姐陰差陽錯被地方上一個官宦之家收留,長大后跟已經考中狀元的哥哥相見,誅殺jian邪,營救父親,最后家人團圓的故事。”

    皇帝聽了笑道:“這個聽著倒是新穎,像是不同于先前那些陳腔濫調。”

    許謹道:“多謝皇上夸贊,只是尚且不知如何,希望太后跟皇上能夠喜歡。”

    “你是太后看中的人,自然不錯,”皇帝點頭,話鋒一轉:“朕倒是聽說你那個干兒子葉青蟬,在珍禽園里也做的風生水起,太后跟皇后等都贊不絕口的,朕也想親自去看看有什么不同,只是一直的不得空閑,今日本是要去的,為何又聽說他不在宮內?”

    許謹道:“回皇上,葉掌案是出宮辦差去了。”

    “他不是昨兒出宮的嗎,”皇帝漫不經心地問道:“宮內的規矩,若不是特例,內侍出宮不是當日出當日回的?”

    許謹道:“是,奴婢也不曉得是什么緣故,等她回來,必定嚴加詢問。”

    皇帝笑了笑,說道:“許謹,你是人如其名,謹謹慎慎,只是你沒給你的干兒子起個好名字,這蟬嘛,‘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如今他爬的不高,聲兒卻著實不小,現在這樣的不識體統犯了宮規,也是意料之中。”

    許謹重又跪地:“皇上恕罪。”

    皇帝臉上還帶著兩三分淡如秋風的笑:“恕什么罪,個人所犯的錯自然是個人承擔,今日朕傳你來,不過是想告訴你一聲,朕既然知道了有這種穢亂宮闈之人,自然是容不得他,你也別想去護著他了。”

    許謹聽皇帝的用詞,心狠狠一顫,問道:“請恕奴婢大膽,小葉所犯之錯,似乎稱不上……”

    不等他說完,皇帝哼了聲,道:“稱不上?他三番兩次在慶王府過夜,你許掌案不是有名的耳聰目明嗎,先前難道沒聽說?還是在朕跟前故作不知?”

    許謹道:“回皇上,奴婢當然知道,但、但這雖然不合規矩,但奴婢覺著也不是什么、什么不可饒恕的死罪。”

    皇帝眼睛一瞇,冷冷不語。

    他身邊的兩位公公對視一眼,都覺著許謹有些不知好歹,皇帝傳他來,不連累他已經是開恩了,他居然還替小葉求情。

    何公公便忙走前兩步,道:“許掌案,可別不識抬舉,皇上是因為你在太后跟前得力,所以才網開一面。你不謝恩又多說什么?”

    他看在昔日許謹曾盡力的份上,其實是好意,想讓許謹別把他自個兒攪進去。

    嚴公公也道:“就是說嘛,那個葉青蟬做的事兒,還用皇上告訴你嗎?早就傳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了,他自己愛怎么著就怎么著本沒人理會,只是慶王殿下是什么身份,豈是他能沾帶一星半點兒的?如今連累殿下的聲譽都因他壞了,就憑著這點兒,他已經是死罪難逃了!”

    許謹卻仿佛不懂他們的用意,仍道:“謠言止于智者,而且慶王殿下并不是眾人口中所說的那種人……皇上,您難道覺著殿下是那種輕狂之輩嗎?”

    皇帝皺眉。

    皇帝此刻的心意,跟裕妃當初不知小葉身份、誤以為她跟慶王茍且的心是一樣的。

    慶王的清譽不容毀損,既然小葉是個由頭,那只要把這個由頭掐滅了就算了。

    皇帝其實不太在意慶王跟小葉之間到底是怎么了,但慶王因為小葉而舉止失常卻是事實,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讓皇帝動殺心了。

    所以就算許謹說的再有道理,對皇帝而言也是無用,因為他早就打定主意了。

    得虧小葉這會兒不在宮內,倘若在,早就給皇帝派人殺了。

    皇帝的目光閃爍,見許謹竟不知懼怕,便笑了笑:“好個許掌案,你為了這個人,竟是忘乎所以了。也好,既然你這樣固執,朕索性再叫你明白明白。”

    皇帝說完后便道:“帶進來。”

    話音剛落,有內侍便帶了老喬,王大春,程嘉三人從外走了進來。

    三人跪在許謹身旁,面面相覷,臉色惶恐。

    許謹見皇帝把他們三個帶來了,心頭微震,低下頭去。

    何公公跟嚴公公不明所以,對視一眼,都不知緣故。

    皇帝冷笑道:“去問他們,知不知道為何會到這里。”

    何公公忙又走前幾步,道:“喬易,王大春……你們知道為什么會在這兒嗎?”

    喬公公磕了個頭:“奴婢實在愚鈍,竟不知道。”

    王大春也唯唯應承。

    何公公回頭看了一眼皇帝,小聲道:“有什么你們趕緊說,尤其是關于小葉掌案的,千萬別自作聰明地瞞著不說,畢竟小命兒要緊。”

    這會兒老喬自然也看見許謹也在旁邊,本來他們給帶來的時候,老喬還跟王大春暗暗猜測是為了昨晚上小葉又留在王府的事,但是看這陣仗,卻又不太像。

    “這、這……”喬公公咽了口唾沫,忽然想到那一件事,便猛地看向旁邊的王大春。

    原來喬公公想起了昨晚上他喝多了跟王大春透露的那番話,頓時臉色如雪。

    ——王大春本來就已經出賣過小葉一次,假如這次他又見勢不妙干了這事兒呢?

    王公公見老喬盯著自己,頓時明白他心里想什么,忙向著他一皺眉,稍微搖了搖頭,卻主動說道:“回皇上,奴婢大膽,是不是因為我們葉掌案昨晚上并未回宮的事兒?”

    何公公回頭看了皇帝一眼,瞧見皇帝冷然的臉色,就知道不是。

    可惜他也不知為了什么,也是一頭霧水。

    老喬見王公公這么說,心稍微安了半寸,知道他這次沒有出賣他們。

    就在這會兒,皇帝道:“后宮的事情朕向來不管,如今看來,皇后對你們實在是太寬了,竟弄出這些欺上瞞下,無法無天的奴婢來。”

    這“欺上瞞下,無法無天”四個字,罪名太大,非同一般。

    老喬嚇得抬頭,正對上皇帝那鋒芒隱現的眼神,跟慶王有幾分相似,于是又趕緊惶恐地低下頭去。

    皇帝道:“你們這幾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皇帝話音剛落,有個內侍從偏殿緩步走了出來,跪在地上:“奴婢參見皇上。”

    老喬王大春本是莫名的,誰知一看此人,臉色各自驚疑。

    原來這人竟是之前珍禽園掌管鹿兔苑飼料的執事太監,因為以次充好的緣故,給小葉罵了一頓降了職位,后來他就給調走了。

    這會兒出現,顯然是有要報復的意思。

    皇帝冷道:“別的都不用說了,你只把昨晚上這三個人聚在一起說的話,告訴他們一遍。”

    猶如五雷轟頂,老喬跟王大春渾身戰栗。

    這執事太監便道:“回皇上,昨晚上雨下的太大,喬公公王公公湊在一塊兒喝酒,喝的半醉透露了一個大秘密,正給奴婢昔日珍禽園的下屬聽見,今兒早上悄悄地來跟奴婢說了。”

    程嘉在旁低著頭,鼻尖上也掛了汗珠,卻也是抿著唇動也不動。

    此刻她想起來,昨晚上是她去送的菜,只是菜肴多,所以叫了兩個小太監幫忙。

    現在想來,當時老喬醉酒的時候,她好像看到過其中一人在門口閃過,只是當時她心里也亂糟糟地,所以沒有在意。

    皇帝聽到這里,便掃過地上的許謹,以及老喬三人:“還不說嗎?狗奴才,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了?”

    老喬面如死灰,知道這秘密已經無法掩蓋了,但是現在再把小葉招了,那也太沒骨氣了。

    他忍不住又看向王大春,按照王公公以前的習性,這會兒該趕緊出口招供博取生機才是,但是王大春卻只是閉了閉雙眼,雖然額角上也掛著汗滴,卻竟沒有開口。

    老喬咽了口唾沫,又看向程嘉:“嘉嘉……”

    他這把年紀了,也活夠了,雖然是個老太監,宮內苦且無聊了大半輩子,可最后這點時光,卻過的有滋有味,色彩生輝,一年頂之前十年的不止。

    王大春既然不開口,想必他已經下定決心了,也由得他去。

    只有程嘉……

    本來程嘉不該給牽連在內的,都是他昨晚上多說了一句,這才瞞不住了。

    程嘉還這么年輕,實在不該就跟著他們一起就這么埋骨泉下。

    老喬本是想提醒程嘉,叫她趕緊招認求皇上赦免,誰知程嘉抬頭,跟老喬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睛里滿是淚,但卻一點的驚慌都沒有。

    昨晚上知道小葉是女孩兒,程嘉幾乎暈了,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房的,渾渾噩噩睡了一夜,次日早上還沒醒,就又給麟德殿派的人叫起來。

    跟著喬公公王公公一塊兒前來之時,路上喬王兩人雖商議過對策等,她卻一點也沒聽見。

    此時此刻縱然生死一線,程嘉卻仍是沒覺著害怕,她滿心都在想著小葉:小葉居然跟自己一樣都是女兒身,怎么會?

    雖然小葉明確地跟她表露過拒絕,但她心里仍是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偏偏這種難受無法形容。

    所以現在對程嘉而言,若皇帝真要賜死他們,倒也像是一件好事,反正是一了百了。

    老喬給程嘉的眼神震懾,一時無言。

    而旁邊的許謹此刻也隱約知道了,因為那次他想讓小葉出宮,泄露了天機,讓老喬猜出了小葉的身份,昨兒晚上他雖然不在珍禽園,卻也能猜到,興許是老喬酒后失言,卻偏給人聽見了。

    如今皇上顯然也已經知道此事。

    假如剛才皇帝傳他來,他一聲不吭的,想必皇帝也不會再揭露出來,只是悄悄地賜死了小葉了事,卻不會降罪于他。

    此舉對皇帝而言的確是開恩了,雖然究其原因,應該是皇帝念在太后的面上,不想讓太后失去許謹這個得意奉承之人罷了。

    許謹深深呼吸,終于俯身,嘴唇抖了抖道:“皇上息怒,此事、是奴婢一人所為,跟他們并無關系。至于小葉,也是奴婢自作主張,犯下大逆之罪,奴婢愿意領受一切罪責,只是懇求皇上不要牽連小葉,她畢竟、是個無知孩童,不能自主,全由奴婢擺布。”

    皇帝淡淡道:“許謹,朕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如今,你以為朕會由得你繼續胡為嗎?”

    說了這句,皇帝又掃了老喬跟王大春程嘉三人:“別說是葉青蟬,就算是這三人,知情不報,本已經是同罪,到了御前且又拒不招認,如此反逆,留著何用?”

    老喬額頭滿是冷汗,哆嗦著苦笑了笑。

    王大春也流著汗,喃喃道:“這次可真是給你連累死了。”

    大概是苦中作樂,此刻老喬心里竟想:果然這王大春是出息了,他竟沒有說給小葉連累死了,只怨念自己。

    就在皇帝想要叫人把他們拉出去的時候,外頭終于報說慶王殿下到了。

    祥公公送了慶王到了丹墀之前,跪地跟皇帝行禮。

    皇帝只看著旁邊的兒子:“慶王怎么這么早來了。”

    雖然有這么多相關的人跪在地上,慶王依舊面不改色,欠身低頭道:“回父皇,原是母妃命人傳兒臣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