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馬春花聽見自己身后一聲聲炸雷聲,頭都不敢回。 可他們一起過來的鬼魂太多了,都追趕在阮北他們后頭擠成一團,馬春花想跑,就得從他們的鬼體中穿過,那其他鬼能讓她隨便穿嗎?不能啊,說不定還得順手卸她一段胳膊嘗嘗味道。 馬春花急得都快冒汗了,完全忘了她現在鬼多勢重,阮北反而被追著跑。 她被秦固那一劍捅出心理陰影了,想起來胳膊就疼,現在根本不想跟這兩人對上,就想趕緊跑。 阮北一邊抵擋洶涌而來的鬼潮,眼看著馬春花鉆進鬼群里就快找不著了,急得眼睛都紅了。 他催動攝魂鈴,搖得鬼魂精神一蕩,趁機大喊:“馬春花,告訴我是誰指使陳寶根害我爸。我記得你的臉,知道你的名字,你要是不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馬春花動作一滯,猶豫了一瞬。 阮北知道幕后真兇不是她,另有其人?要不她說了算了,或許他就不會揪著她不放了。 馬春花的熟鬼剛才被擠到一邊去了,聞言差點兒笑出聲:“春花,你認識那傻小子嗎?他竟然說不會放過你,現在是他要死了,還敢說這種大話哈哈哈哈……” 馬春花笑不出來,阮北要真死在這,他家那個小天師,更不會放過她了。 其實她怎么想并沒有什么用,作為普通小兵的馬春花左右不了戰局。 鬼魂跑得本來就比人快,尤其是在鬼王林這種地方,人的速度大大會減慢,反而是鬼魂如魚得水。 沒一會兒,阮北他們就被截住了,殷凱差點兒沒擋住后面追擊過來的鬼魂。 老白和小彤扔出一個防御性的法陣,勉強抵擋一陣,其他人團團而站,各自使著手段消滅攻擊來的鬼魂。 他們打斗的動靜太大,很快引來別處的鬼魂圍觀,阮北在沖天的鬼叫聲喊殺聲中,聽見圍觀鬼的竊竊私語——他們習慣了人類無法聽見他們的聲音,悄悄話聲音大得像喇叭。 阮北從中提煉出最關鍵的一句話:“這些鬼好像不是咱么這塊兒的。” 之前聽這些鬼一口一個鬼將大人,他還以為是焦炎他叔爺爺反水了,現在仔細一想,鬼王都有兩個,鬼將多幾個一點兒都不稀奇。 阮北有了主意,挪到焦炎身邊,低語幾句。 焦炎立刻騰出一只手,舉起他叔爺爺給他的信物大喊:“我是焦潯鬼將大人的血脈后裔,這些鬼闖入鬼將大人地盤襲擊我等,是為挑起戰爭,是看不起鬼將大人,煩請告知我叔爺爺,請他為我做主。” 他連喊幾遍,喊得追殺他們的鬼群都愣了愣,那些跑來看熱鬧的,更是議論紛紛。 這些鬼確實不是他們這里的,可焦炎與他他們天然立場對立,讓他們乖乖聽焦炎的話,更是不可能。 況且這些鬼數量這樣多,一下子集結起數百只鬼魂,非得是鬼將大人出面才行,他們哪惹得起。 焦炎連喊幾遍,沒有回復,急出一腦門的汗,暗恨這些鬼沒點兒骨氣,人家都闖入你們地盤了,你們就一點兒反應都沒? 不遠處的密林里,老丁身邊的鬼滿臉急色:“大哥,這幾個小子要是死了,咱那些剩余的陰氣符,還能拿到手嗎?” 他不提還好,一提同伴都擔心起來,尤其是那兩個一張陰氣符都沒分到,就等著阮北尾款的鬼,恨不得沖出去讓阮北現在把賬結了。 “要不咱去幫他們跟鬼將大人說一……砰——————” 沖天的巨響引起所有鬼魂和人類的注意力,兩只巨大的鬼影遙遙顯現,足有十米往上,宛若巨人。 “是鬼將大人!” “是我叔爺爺……”焦炎喃喃,一時分心,胳膊被鬼爪撓了一把,疼得一縮。 兩只巨大的鬼影打起來,動靜比他們這邊大多了,樹木簌簌倒下,地面震動。 可能因為用了最大的鬼體,焦潯的聲音也嗡嗡得震耳欲聾:“劉海,迅速帶著你的離開我的地盤,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另一只巨大的鬼魂毫不退讓:“你違背鬼王大人的命令,放人類入鬼王林,居心叵測,我等此行,是為撥亂反正。” “放屁!”焦潯大怒:“我乃白骨鬼王手下大將,你是陰冥鬼王手下大鬼,就算要管,也歸白骨鬼王管,有你劉海什么事!” 兩個鬼將沒說上兩句,又打了起來。 維持巨大的鬼體需要耗費大量陰氣,打架也費陰氣,沒有維持多久,他們的鬼影就消失了。 但從地面是不是傳來的震動看,那邊還在打。 阮北暗暗叫苦,焦潯鬼將既然都跟這些越界的鬼開戰了,怎么不見派幾個鬼魂過來幫幫他們。 想什么來什么,或許是焦潯鬼將真挺看中焦炎這個血脈后裔,又或者這群鬼真的激怒了他。 就在阮北他們已經快堅持不住,擋在最前面的殷凱皮膚炸裂渾身染血的時候,攻擊他們都鬼魂群體被從后面襲擊了。 鬼魂打架,生撕活拽,極為野蠻。 一旦扯下對方肢體,直接團巴團巴塞進嘴里就是養分。 難得來了幫手,小隊諸人終于有機會喘口氣,阮北眼睛死死盯著被堵在鬼群里,離不開也不敢跑的馬春花。 馬春花整只鬼都快崩潰了,跑跑不掉,前面有鬼要吃她,后面還有個催命的盯著她。 她心一橫,趁著同伴打得熱火朝天沒注意,往阮北這邊溜。 第120章 馬春花蹭到阮北身邊,假模假樣揮手抓他,一邊動作一邊給阮北使眼色,眨巴的眼睛都快抽筋了。 阮北低聲讓毛小前幫他擋一下,毛小前不明所以,但之前聽到他喊得話,配合地幫他擋住其他襲來的惡鬼。 阮北撐開隅安傘,放馬春花進來,同時擋住別的鬼魂的視線。 馬春花不敢耽擱,連忙叭叭說起來:“雖然陳寶根是我弟弟的兒子,但我跟他們家一點兒都不熟,也不是我讓陳寶根去害你爸爸的……” “我知道,你就直說,誰聯系的陳寶根?”阮北焦急地問。 “是個女人!雖然不是天師,但我感覺她也是個修行者。” 馬春花努力回憶那人形貌:“看著年紀不小了,怎么也得四五十歲了吧,長得一般般,看樣子也不愛收拾打扮,連口紅都沒涂,氣色不好……” “說重點!”阮北額角青筋直跳:“你就描述一下她長相,不要加你那些主觀看法。” 馬春花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這就說了嘛……長相……瓜子臉,雙眼皮,眼睛還算大,一字眉,嘴巴鼻子很普通,就普通人那個樣子……” 阮北聽得頭疼,這要怎么找人。 “有酒窩嗎?有痣嗎?有什么標志性特征嗎?”阮北一邊追問,一邊掏出手機,翻了翻相冊里曾經存下的陸思白垃圾桶照。 可惜天黑,而且陸思白臉上青腫交加,勉強找出一張五官最清晰的給馬春花看:“你看跟他長的像不像。” “沒酒窩也沒痣……”馬春花嘟囔著,探頭去看阮北手機,看清楚后,頓時嫌棄不已:“這誰啊,怎么睡垃圾桶里,真夠埋汰的……” “得,別瞅我,我這不就看了嘛……欸還真有點兒像,尤其是這個眉毛眼睛,是長得像……” 阮北隨手一張雷符拍在繞過了毛小前朝他撲來的一只鬼身上,眼角余光掃見那只鬼被炸成半截,剩下半截被他的鬼同伴分搶了。 手上動作不停,心里卻在琢磨馬春花的話,之前他和秦固就猜,他爸爸被人盯上是因為陸思白,現在只是確定了。 問題是光確定人也沒用,他們至今沒查出來陸思白的親身父母是誰,醫院滅鬼事件之后,陸思白和他親生父母,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 “真的沒有什么可以辨別的標志嗎?或者名字?”阮北邊談話,手上的短劍快挽出花了,一劍刺出去便是一個重傷的鬼魂。 “我想想……對了,那個女人的右手掌心有一條很深的傷疤,從虎口快拉到手腕了。” 這種傷,像是徒手抓了什么利刃。 總算來了個有用的消息,阮北連忙把這點記在心里。 “還有嗎?”阮北忍不住追問。 馬春花絞盡腦汁,實在是沒什么消息可以透露了,干脆把當時的場景跟阮北描述了一遍。 那會兒她跟著陳寶根,意外發現有人花大價錢讓陳寶根幫忙辦事,馬春花就見不得她弟弟過的好。 她弟馬春生已經死了,大侄子陳寶根是個混子,這讓她很滿意,可混子有了錢,豈不是翻身了。 馬春花就想看看是哪個冤大頭眼瞎找上陳寶根,最好能把這事給他攪和黃了。 陳寶根不見兔子不撒鷹,非得要見到現錢才肯辦事,那人給錢的時候,躲過了陳寶根,卻沒躲過馬春花。 馬春花一路追著,找到了那個聯系陳寶根,讓他捅死阮北爸爸的女人。 “我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個修行中人,但應該不是天師,我感覺不太厲害,我也沒敢靠近了,遠遠的在窗子外頭看了幾眼。” 馬春花說:“我還聽見她跟人打電話,吼得那個大聲,她說什么,‘是你欠我的,我要是栽了,你也不會好過’,反正就這些話。” 她還有同黨! 假如這個女人是陸思白他媽,可電話里也不太像陸思白他爸,否則她不會說什么欠不欠的,直接說兒子也有你一份,不能不管不就行了。 “還有嗎?” “沒了沒了,真的沒了……” “小北,別叨叨了,趕緊來幫忙,撐不住了!”毛小前一劍劈開源源不斷攻擊而來的鬼魂,拿劍的手腕隱隱發抖。 阮北忙沖過去幫他,順便叫了一聲馬春花:“要不你跟我走吧。”最好能幫他指認一下陸思白他媽。 馬春花心動了一瞬間,這小子當初那么好欺負,人也長得好看,對女孩子也很好很溫柔,她跟著不虧呀。 然而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擴大,一個人影在腦海里劃過,她的胳膊又開始疼起來。 其實傷早就好了,她這是心理上的創傷!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馬春花連連擺手:“你放我走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她也真夠倒霉的,聽熟鬼說鬼將大人有任務,殺幾個人類小崽子。 馬春花想著,他們來了好幾百號鬼,那幾個小崽子都不夠一鬼一口的,她混在里面打個醬油,完了還能拿好處,美滋滋。 結果呢,現在前面堵著一堆兇神惡煞的敵鬼,打輸了就要被吃掉。 后面還有阮北他們這群“很好解決”的小崽子,一個個殺鬼毫不手軟,連那個白白凈凈的小姑娘都兇得很。 馬春花覺得她太難了,幸好跟阮北有點兒交情,她能說的都說了,放她一條生路吧。 阮北有些不甘心,猶豫著要不要強行把馬春花抓起來。 馬春花欺軟怕硬還是挺熟練的,一看阮北神色不對,立刻表忠心道:“我給你當臥底,以后再有什么消息,我一定幫你留意著,然后告訴你。” 阮北動心了,他雖然能驅使鬼魂,但惡鬼他直接滅了,能交往的鬼也不忍心放他們做特別危險的事。 之前那件事查到陰冥鬼王頭上,他雖然跑了,但地盤還在,大部分手下也還在鬼王林,馬春花混在里頭,說不定會有奇效。 “那行吧。”阮北看透她了,惡狠狠地威脅:“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騙我,困……就上次替我報仇的天師,他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還有,我拜了個特別厲害的師門,我大師兄是特事局的局長,特事局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這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官啊!馬春花都開始后悔沒答應跟著阮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