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他們惹不起那群欺負陸思白的人,只能將怒火和對未來的擔憂發泄在陸思白身上。 如果阮北在場,恐怕真會說一句報應。 前世他在這個學校遭受欺負的時候,實在受不了了,也向校方求助過。 可那群人對待他的態度,就跟現在對待陸思白差不多,只不過那時候陸思白是加害者,他端著一張清白無害的臉,卻縱容甚至故意慫恿自己的跟班或者愛慕者去欺凌阮北。 天理輪回,報應不爽,同樣的遭遇這次落在他自己身上。 更可笑的是,這次動手欺負陸思白的人里,很大一部分是他原本的跟班回踩,畢竟真low到喜歡欺負凌辱同學的渣渣,也不是那么多,大部分人頂多不理不睬說說難聽話罷了。 可陸思白不覺得是報應,他躺在校醫室里間的病床上,緊閉雙眼,被子下的兩只手攥得指節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rou里。 他恨! 恨老天對他不公,恨親生父母對他不好,恨陸家人對他一點兒情面都不講,恨阮北不老老實實跟他換命,恨阮家人為什么不去死! 滔天的恨意自他心臟噴薄而出,席卷來一股股黑氣。 外間正一起討伐陸思白的人突然覺得一股寒意,冷颼颼的,明明校醫室里開著空調,他們也穿得夠厚,可那種冷,就像穿透了衣服,沁入骨頭縫里。 外頭倒掛在校醫室外書上輪值監視陸思白的東大和東六,被這股陰風猛沖了一下,差點兒沒掛住從樹上摔下去。 兩鬼暈頭轉向了一會兒,趕緊把腦袋伸過去,臉貼在窗戶上往里看。 就這么一會兒,那股黑氣陰風,就跟它來的時候一樣,突然來,又突然去了。 房里陸思白安安穩穩躺在床上,好像跟之前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兩鬼面面相覷,但都不敢輕乎這件事,東大憨直,東六就讓他回去報信,自己留下盯著陸思白。 東大立刻飄去找兄弟里最聰明的老三,東三聽完后,先跟著東大去看了看。 他們兄弟從阮北那得了不少陰氣符,現在已經厲害多了,可他也看不出陸思白有什么不同,就跟以前一樣,是個普通人。 可他知道自個兒兄弟不會跟他說假話,兩只鬼一起看錯感覺錯的概率也太小了。 他不敢懈怠,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阮北。 阮北和秦固討論了一下,如果東大和東六沒看錯,那肯定就是陸思白身上有什么問題。 不過沒親眼所見,他們也沒辦法確定。 兩人就叫了個車,去學校堵陸思白,想親眼看一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陸思白沒下課就走了,他裹著一身校醫給他找的舊羽絨服,低著頭渾身氣息陰鷙往外走。 雖然沒有跑到他面前去,但阮北和秦固離得也不十分遠,兩人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阮北還試著運用他學到的望氣術,將靈氣灌注眼中去看,都沒看出什么異常。 “怎么會……”阮北喃喃道。 東郊鬼不會也不敢騙他,可陸思白身上又卻是看不出問題。 秦固垂眸思考片刻,有了主意:“試一下他。” “怎么試?”阮北問。 “看我的。” 秦固從自己包里翻出一張雷符,嚇得阮北抓住他的手:“你要用這個?” 不會把陸思白劈死吧。 “不是五雷符。”他展開給阮北看了一下,阮北現在也能看出點兒名堂了,符箓上線條明顯比一般雷符少了很多,蘊含的靈氣也少了絕大部分。 “這是某個練習雷符失敗的符師留下的,說叫小雷符。”不過他們不這么叫就是了。 阮北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好奇問:“這個有什么用。” “沒用。” 秦固把小雷符用特殊手法疊起來:“效果大概跟小孩子玩的那種摔炮差不多。” 這么一說阮北就明白了,他小時候也玩過那種炮仗,往地上用力一扔就能響,也就聽個響兒。 “那這……” “再沒用,也是雷符。”雷法天然是諸邪克星,如果陸思白身上真有問題,這一道小雷符扔下去,肯定會有反應。 說著,他指間夾著疊成三角形的雷符,手腕一甩,就扔在了陸思白背上。 一聲脆響,兩人迅速藏好,陸思白被嚇了一跳。 有行人罵了一句:“正月都過了,還玩炮,熊孩子。” “熊孩子”秦固摩挲著下巴,皺眉看向用力踢了一腳路墩子的陸思白:“沒反應?” 如果陸思白修習了邪法,哪怕藏的再深,小雷符扔上去,他自己沒反應過來,身體都會做出反應,不會像現在這樣,小雷符真成了炮仗。 “咱們還是問問師父吧。”阮北可喜歡背后有靠山的感覺,有人撐腰,不懂的還有人教,如果放在早些時候,他就是那種對師門最有歸屬感的弟子。 “好吧。”秦固泄氣地看著陸思白平平穩穩走遠,覺得自己還是見識太少,以前不該只關注符法。 說到這個,他想到另一件事:“今年的交流賽快開始了,你得提前做好準備。” 他本來以為過幾年才用考慮阮北參加交流賽的事,沒想到他進步這么快,特事局的證件拿到手,基本上默認出師了,畢竟特事局也不是什么生瓜蛋子都要,總得有點兒道行才行。 阮北僵立原地:“什、什么?” 第105章 參加交流賽這種事,阮北之前想都沒想過。 畢竟他入門才不到一年,感覺還應該在師父師兄們的庇護下,當個搖旗吶喊的小尾巴,怎么就突然成了參賽選手。 阮北不行,阮北不可。 他恍恍惚惚,晚上回了宿舍,給師父打了個電話。 正事他還是記得的,先詢問陸思白身上的異常,能被鬼魂感知到的黑氣,斂于人體,偏偏他們又檢查不出來。 虧的徐自端是見多識廣的玄門大佬,否則就兩個徒弟這種時不時就遇見各種奇怪又少見的例子,他連幫徒弟解決問題都做不到。 那邊徐老道好好琢磨了一番,才給了阮北一個可能的答案。 他說,如果那兩個鬼看得沒錯,確有黑氣收于陸思白體內,若是不在人體中,那就藏在神魂內。 那些黑氣具體是什么不清楚,反正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阮北對陸思白十分警惕,秦固在一旁出主意道:“要是引他走魂呢?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玩意兒。” “不可。”徐自端一口回絕:“既然身體未有反應,那必然不在七魄之中,十有八九藏于命魂。” 秦固幫基礎知識掌握不太全面的阮北解釋了一下,大致就是命魂是人之主魂,壽命多寡就看它。 而走魂的時候,并不是三魂七魄全都跑出來了,具體出來幾魂幾魄不一定,命魂肯定是要留在體內的。要是沒留,那人就真的死了,回不去斷氣了的那種。 所以黑氣藏在命魂里,就算引得陸思白走魂,也看不出什么。 阮北依舊不甘心:“就沒有什么檢查神魂的手段嗎?” 感覺這黑氣會是個線索,他太想知道陸思白身后的人是什么了,早點解決早點兒安心。 師父那邊沉默片刻,秉持著知識無錯的理念,他最終還是告訴阮北,唯一的方法是搜魂。 聽名字就不是什么好法子,也確實如此,這是邪修的手段,以前發明出來,是為了折磨人,挖人家修煉法門的。 搜完魂,被搜魂的人就廢了,三魂七魄受損,下一世投胎非傻即殘,甚至有可能又傻又殘。 這種禍及來世的手段,著實陰險,是最讓人厭惡且難以接受的。 徐自端給兩個徒弟講過一遍,著重講了后果,具體方法沒講。 這搜魂的法術本就快失傳了,不過他自然知道是怎么用的,但沒打算繼續傳下去,這種法術沒有流傳下去的必要。 陸思白雖然很壞,壞到阮北覺得他死了自己也不會覺得不應該,但是禍及來生,還是有點兒太過了。 聽師父這么說,阮北嘆了口氣,沒繼續追問,轉而問起交流賽的事。 “師父,我真的要去參賽嗎?” 徐自端跟阮北一樣,初聽這個消息,也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了,他小徒弟,現在的道行已經夠出師的水平了。 能出師就得參加交流賽,別的不說,總得讓同行們認識認識的,跟師門關系好不好的,得先認個臉。 第一次出來,能不能拿成績另說,先把人認熟了。 又不是誰都是秦固,第一次參賽就鬧了個天翻地覆認識不認識的一起揍了個遍。 徐自端對兩個小徒弟,可算不上嚴師,他聽出阮北話音里的忐忑,安慰道:“莫怕,只是普通的交流賽,有長者看護,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阮北猶豫了一會兒,推著秦固讓他進宿舍不許偷聽,然后自己躲在陽臺上,哼哼唧唧道:“師父,我要是表現得不好呢?” 他們玄清觀可是名門大派,他師兄師侄都那么厲害,要是他表現不好,該丟師門的臉了。 徐自端啞然失笑,沒想到小徒弟竟然是擔心這個,他本以為他這般天賦,缺什么都不該缺自信心。 但轉而一想,他平時跟同行沒什么交往,唯一打交道最多的秦固,也是個天才,還是個修行多年的天才,估摸著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境界在同輩中是什么水平吧。 本想跟他講明白,但轉念一想,讓天賦上佳的徒弟保持一顆謙遜的心,不是什么壞事。 于是他安慰了阮北一通,只說讓他盡力就好,他年紀小入門短,便是這次不成,往后還能繼續參加。 阮北一想也是,就跟考試一樣,他第一次沒經驗,學的時間也短,盡力發揮,就算沒考好,知恥而后勇,以后努力拿個好成績回來給師父師兄看看。 阮北還想問問秦固交流賽成績怎么樣,但又覺得背著他問師父不太好,于是就把這個問題咽了回去。 沒想到他沒問,師父倒是主動提起來了:“小北啊,你去參加交流賽,一定要記得,千萬別學秦固那混小子。” “困困?他怎么了?” 師父長嘆口氣,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你去了就知道了,記得,別學他啊,多交幾個朋友。” 阮北:“……好、好的吧。” 雖然沒能解決陸思白身上的問題,但他們也不敢這么放著不管,除了讓東郊鬼繼續監視,還請了個錦城本地的同行幫忙照應著,萬一有個事給他們擋一擋,最起碼幫忙保護一下他家人。 他們兩個,得去參加一年一度的交流賽。 以前就秦固一個,他裝病,請假也好請,可大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交流賽舉辦時間是半個月到一個月,上一次由玄清觀主辦,秦固作為玄清觀弟子,提前去幫著做事,足足待了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