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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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下一刻,蘇禮唯一的念頭。 …………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也不知道肢體該如何擺放,她像是被拆解成零件模型,進退由不得自己。 蘇禮僵硬地微微后仰,男人也在此刻若無其事地撤離。 她抬眼,正巧撞進那雙笑吟吟的眸子里。 程懿借著姿勢拉開了車門,神態自若地走了下去,站在石子路上朝她伸出手臂,說:“下來吧,這里路不好走。” 男人如此輕描淡寫,好像說什么都顯得唐突。 蘇禮的嗓子輕微吞咽了一下,看向木門掩映后霧氣繚繞的水池,言不由衷地停了又停。 “……有午飯嗎?餓了。” /// 就這樣,狂風驟雨的話題被輕巧揭過,蘇禮穿過實木拱橋,坐進了大廳,等待辦理入住。 酒店叫雪墅,服務挺到位,蘇禮沒坐多久,就有人給她送來果盤和飲品,還拿出小冊子為她介紹附近的景點。 她一邊聽一邊喝著梅子水,只是心猿意馬,腦海中總循環不斷地播放著某一幕。 吃過午飯,她隨意地在院落中散步,雪山溫泉徐徐流淌,水聲泠然,她抽了個速寫板到小亭子上去畫畫,垂眼就能眺望整個古城的景致。 對面有個茶室,正有老師傅在那兒煮茶講茶,蘇禮沒太感興趣,畫了會畫,覺得頸椎有點疲勞,便打算出去轉一轉。 這邊海拔高,紫外線強烈,雖然天氣不熱,但防曬一定要做好。 蘇禮帶了防曬衣,又往包里裝了傘和防曬噴霧,這才背上包出發了。 這座城市是旅游勝地,坐落在市中心的古鎮也是商業化到不行,但雪墅外面的村落卻保留著一絲淳樸和天然。 雖說附近有幾家小飯館,沿路也有村民吆喝著幾百塊騎一次馬,但仍有許多村民只是單純地住在這里,過著樸素簡單的生活。 蘇禮只在寫生的時候來過幾次這樣的地方,其實并不常接觸,看著用石塊砌起的墻,不免生出幾分新奇和有趣的感受來,禁不住伸手摸了摸。 這里的土路沒有特別修過,走起來有些崎嶇不平,身后的包也隨著她的步伐一晃一晃,重量帶著肩膀往下壓。 奇怪,她的噴霧和傘加起來有這么重嗎? 蘇禮越走越累,終于忍不住停下來打開包檢查,果然在防曬和傘之外,還發現了一沓很有年代感的東西。 好像是小時候的愚人節,她為了整蠱誰,就找來一堆尺寸和紙幣相同的白紙,上下再墊上百元紙鈔,最后把邊沿涂上色,看起來就像是一萬塊的現金在手,不拆開看根本發現不了。 那次整蠱好像成功了,但她也差點失去一個朋友。 想到這里,蘇禮不禁發笑。 可能是回家整理行李的時候一頓亂塞,不小心把這個也塞進包里了吧。 她拍了張照片,正想給陶竹分享大無語事件,一邊拍一邊走,結果剛路過個拐角,就聽到了嘶啞的哭聲。 蘇禮愣了下,錯愕地抬頭,發現面前的樹下正有人在家暴。 挺著啤酒肚的男人手中正拿著根皮帶,抽著地上滾做一團的女人和小孩,那小孩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袖口的衣服卻都被打得開了裂。 女人還在拼命護著小孩,長發沾著眼淚胡亂散落在臉上,手中卻緊緊攥著個牛皮紙袋。 蘇禮看不到她們的表情,但覺得一定很痛。 這里的游客一般都會直接出發去雪山或者其它景點,在村子里閑逛且逛到這個地方的人不多,只有兩三個而已。 有人駕著馬頻頻回頭,想管卻又怕惹上一身腥,最后一步三回頭地選擇離開;也有小孩天真懵懂地抬頭問了句“mama他怎么在打人”,就被母親飛快地捂住嘴抱走了。 明明有很多機會,卻沒人愿意幫她們。 女人和小孩為了逃避抽打,已經滾到了最里面,男人卻窮追不舍,口中念著什么“叫你不給我”,抬腿就要追過去—— 蘇禮的意識快于理智,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足尖就已經挑起地上晾衣服的竹棍,猛地朝男人踢了過去! 男人被絆了一下,險些摔跤,怒不可遏地回頭:“誰啊?!” 這啤酒肚男人說的是方言,但不太難理解,蘇禮可以聽懂。 其實已經有點害怕了,但是直覺又告訴她,這說不定是一場找到根源就能輕易解決的紛爭。 畢竟在這種地方,家暴的原因往往只有幾種。 于是她盡量維持聲音的平穩,說:“沒看到已經打出血了嗎,再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啤酒肚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句子,卻絲毫沒有半點憐惜情緒,反而惡狠狠道:“少管閑事!趕緊走,否則我連你一起打!” 說完,啤酒肚又轉過了頭,大概是不想和她計較。 自保意識驅使著蘇禮后退,身體也跟著轉了回去,只要再踏兩步就能原路返回,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過。 足下卻像有千斤重似的邁不動,她想,是不是看到她站出來的那一秒,被家暴的母女也像是看見了希望呢? 可一旦她離開,無異于親自將微弱的火光狠心踩滅。 她是游客,游客一般來說都有隨行伴侶或者旅行社,那男人不敢打她,她知道。 而現在就算報警也不是最快解救母女的方式,警察最后只會當家庭矛盾調節,其他什么也不做不了。 用力地抓住包帶,她猛地閉上眼睛,竟是直接又轉了回去,大步流星地擋在母女身前。 蘇禮將包放在地下,雙手緊緊抓著兩端,是極具防御感的姿勢,宛如戰士抱著唯一的盾牌。 她問:“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 啤酒肚像是聽見了好笑的事情:“哈哈,我要什么?” “我就想要她手上袋子里的錢,你能搶來給我嗎!”男人說到激動處,本就漲紅的臉更加發紅,像一頭狂躁的野獸。 他蹭了蹭自己的臉,想到方才的情況,不滿道:“媽的,被這娘兒們撓了一臉傷。” 蘇禮回頭,看向女人手中的牛皮袋:“什么錢啊。” 女人好不容易有喘息的功夫,虛弱地對蘇禮說:“我不可能把錢給他的,小姑娘快走吧,別連累了你。” 又抬頭看著男人,“這是我家湫湫下學期的學費,都是她自己獎學金掙來的,憑什么要給你賭博喝酒啊?” 啤酒肚再度被惹惱,猛地一巴掌摑在女人的臉上,力道之大,讓蘇禮的耳邊都嗡鳴片刻。 身后的小女孩哭得更大聲,都快說不出話:“別打mama了,別打mama了……” 蘇禮一把抓住男人黝黑的手,頓了頓,拉開包,從里面取出五張為特殊情況準備的紙幣。 鮮紅的五百塊,夠他浪一會的了,男人充滿興味地打量著她。 剛剛就覺得這小姑娘身上有股千金氣質,看來沒輕易下手果然是對的,居然這么爽利。 但啤酒肚絕不會滿足于此,他嫌棄地擠起半邊橫rou:“這點錢,打發要飯的?”又打量著蘇禮,貪婪和質疑同時涌上,“你又不認識她,也沒什么好處,為什么愿意出錢?” “女性幫助女性,本來就是……應該的事情。” 蘇禮吐出一口氣,在包內來回翻找,摸到了。 她將那沓一萬塊的“紙鈔”放在手心,卻沒有第一時間給。 “這些總夠了?”終于找到底氣,她開始試著掌握風向,“拿了錢,你能保證這個月都不再打她嗎?” “那這么點不夠……”男人見她好說話,開始獅子大開口,咧出一嘴的黃牙,“再來一萬。” 她裝作掙扎地思考了很久,這才從包中摸出另一沓,“山窮水盡”道:“我只有這么多了。” ——幸好當時愚人節騙了兩次。 啤酒肚盯了她一會,看到她袖子里遮不住的鉆石手鐲,以及瞧一眼就能看出名貴的背包,這才猛地抽走她手里的兩萬塊,瞇著眼端詳片刻,竟是一點疑心都沒起。 他說:“喂,你包旁邊那個外套給我包一下,我怕錢散嘍。” 錢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只要滿足了他的需求,他就不會再糾纏。 估計現在滿腦子都只有怎么去快樂賭博了。 蘇禮解開綁在一邊的外套,朝他扔了過去。 啤酒肚哼著歌離開。 見面包車消失在街口,蘇禮立刻攙扶起女人和小孩,將她們帶到曲折難找的小道里,這才翻著包開始找創可貼。 她的那疊“紙鈔”很難拆,就算啤酒肚發現她是在耍他,也不會是這一時片刻的事,現在都逃到了這里,到時候報警也來得及。 蘇禮擰開礦泉水瓶,沖洗著小孩被沙石裹住的傷口,又給小孩貼上創可貼,聽見女人為難又感激的聲音:“謝謝你啊,但是那么多錢,我……” “沒事,”蘇禮說,“里面都是白紙,加起來還沒我最開始給他的多。看他那個樣子,應該還沒來得及花就氣得全撕碎了吧。” 女人:? 終于,在接下來斷斷續續的了解中,蘇禮知道了這家的情況。 男人是開面包車載客的,雖說這里游客不少,但他好吃懶做,賺錢也是得過且過,常在家里休息,又不知怎么染上賭癮,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女人平時要照顧小孩,半夜還要做些針線活養家。 好在孩子很爭氣,成績也好,一連跳了好多級,只是最近家庭愈發窮困,今天男人喝了酒又想去賭博,翻出孩子的學費,女人死活不愿意,一場紛爭便由此展開。 蘇禮想勸,但又覺得沒有立場,女人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說:“我其實也想走的,但又怕一個人養不活小孩啊!平時要照顧她吃照顧她住,到時候上了大學又怎么辦……” 蘇禮沉思良久,忽然想到什么,翻出手機找了好半天,這才遞給女人看。 “這是一個公司資助貧困學生的計劃,雖然目前只有大學生,但是這邊還有一個其他申請入口。我……嗯……我有朋友認識他們,可以幫你們開通。” 其實這就是皓蘇的資助計劃,只要她跟蘇見景打聲招呼,沒什么不行的。 “就是需要上傳一些憑證,以保證確實是成績非常優異,而且家庭有困難。”蘇禮盡量思考著措辭,“后期還可以進公司實習。” 女人看完頁面,不停地說著謝謝,蘇禮幫她們把資料弄好,又寫下一串數字:“這個是我的手機號,有機會的話就把一些獲獎證明拍了發給我,實在沒機會的話就算了。趁還能走,就趕緊走吧。” “以后有什么問題,也可以聯絡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見啤酒肚還沒找來,蘇禮又翻出一張卡,小心翼翼地不傷害她們的自尊心:“資助計劃最快也要下個月才能批下了,這里面是一點點……生活費,可以應付意外情況和周轉期。當然,算我借你們的。” 她看向小女孩,“工作之后要還給jiejie的哦。” 又想了想:“嗯,還得收利息。” “不過呢,如果你的大學是排名前十的,這個利息就不用還啦。”蘇禮激勵地拍拍小女孩腦袋,“要加油哦,希望你賺回利息錢。” 小女孩卻只是睜著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過了好半晌才說:“jiejie。”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