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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溪沒什么睡意,看著那兩只龍鳳燭,上前拿了剪刀剪了燭心,登時火光更亮,在她眸子里倒映光彩。 【你在想什么】 這是長息到了這個世界,頭一回主動和她說話。 【沒什么。】顏溪從殿旁放了禮物的地方抱出一盆蘭花,放在梳妝臺上細細的瞧。 這是裴祈今日送的賀禮,她點了點蘭花舒展的葉條,眉目深深。 【你在猶豫,甚至茫然,你又后悔了】 【沒有,不可能 ,我不會后悔,做下的決定,就一定要辦到。】她斂眉,剪刀本想剪掉蘭花,卻又放下了。 【其實我很好奇,他沒有殺害你的家族,跟你沒有血海深仇,除了欺騙你他愛你之外,就是讓你受了一陣皮rou之苦,你卻似乎,格外恨他】長息話語中含著別樣的味道。 【因為他的欺騙,讓我信了他,將龍林軍交給他,把自己的安危也交給他,即便那時,他與懷親王還是敵人,可我還是信他但我一招錯,滿盤輸。】她淡淡回復,甚至語氣平靜,毫無半點怒色,連眼眸也失了色。 長夜寂靜,她在燭火微曦的殿內孤零零坐了一夜,看著窗外燈光漸息,天色微明,門外響起了宮人的走動聲。 這就是她的新婚夜,一個女子最重要的一天,曾經和現在,她已體驗了兩回。 身后的龍鳳燭已經齊齊燃盡了,后頭進門的女官松了口氣,她可不敢給皇后什么臉子,即便看著她不得寵,可主子就是主子。 皇后娘娘,各宮的主子娘娘們都來了,還有皇子公主們,都候著呢。史女官小心道,誰知道皇后新婚遭了冷遇會不會心氣不好,她可不敢觸了霉頭。 顏溪放下粥碗,漱了口,丹桂扶著起了身,本宮知道了,那就去瞧瞧。 卻不想出門不遠,趕上興武帝過來了,他身后跟著梨貴人,眼眸唇角都含著春色,一副弱不勝衣的模樣,見了顏溪,眸中帶了一絲諷刺。 昨兒晚上,皇上讓皇后新婚夜獨守空閨,卻是去了她那,可想而知皇后多不受寵了。 顏溪明白,這是皇上對她的懲罰,也是對顏家的打壓,他并不喜歡她,甚至空置后位十年,想來對先后有情,如今她占了這位置,自然叫他看一回厭一回。 臣妾見過皇上。顏溪淡淡斂身行禮。 興武帝眸子微微掃過,見她目光平靜,并無什么驕躁憎恨之氣,心中還算滿意,要是跟他哭哭啼啼,他自然是不喜的。 嗯,平身吧。 今兒是闔宮來給皇后見禮的,他這個面子是要給的。 帝后一同進殿,原本嘲諷都拿出來的人,忙不迭的又收回去,慶幸自己為了打臉皇后穿的耀眼漂亮。 臣妾等,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一屋子鶯鶯燕燕嬌滴滴的。 兩人坐了上首,顏溪一臉的溫婉,沒搭理下頭跪著的人,陛下,您這么早過來了,可用過膳食了 興武帝不茍言笑,用了,你可用了 臣妾自然是用了的,今日有些悶熱,便用了碗丹桂做的冰蓮子涼粥,佐了花生芝麻碎,十分舒爽。 她含了淡淡的笑,并無一分拘謹。 第176章 顏溪 從裴垣卿打頭, 到十一皇子結束,全都見過了這個新任母后。 興武帝起身, 直接向外走,行了,時候不早,朕趕著上朝。 一眾人由顏溪打頭,又是齊聲行禮, 恭送陛下。 皇帝走了,眾人也就松快了, 玉妃搖了搖手里的團扇, 陛下也走了,臣妾這會兒頭疼,先跟皇后娘娘作別了。 她說著話, 正眼也沒瞧她一眼, 說完隨意行了個禮, 搖曳著身子就往外走。 玉妃算是興武帝身邊的老人,如今年近三十仍然保養得宜, 膝下還有九皇子和十公主這一對雙胞胎, 可是難得長盛不衰的女人, 在興武帝面前頗有幾分臉面。 顏溪知道這些人的德行,沒心情跟她們擱這打嘴仗, 反正她掌管宮務, 保證不出一月, 便讓她們乖乖的, 知道什么叫尊卑。 她一笑,也是,這會兒時辰不早了,各位meimei們就先回去吧,往后日日都有相見的機會呢。 妃嬪們一頓,這都十年沒有這么早起折騰請安了,如今顏溪一來,往后真是沒有好覺睡了。 妃子們三三兩兩的都走了,裴祈昨晚宿醉,今早沒起得來,裴垣卿直到這時候了,才抬頭深深看她一眼。 方才他一直低著腦袋,就怕自己的眼神會露出太多不一樣。 殿內寂靜空曠,方才還人群扎堆,這時候了,卻是再次荒涼起來。 垣卿還在啊,還有什么事嗎她含了笑意。 他抬眸直視她片刻,復又垂下頭,昨日大婚,本王公務在身十分繁忙,派了宮人送的禮物平凡,不夠向娘娘表達敬意,今日特來獻上禮物。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意外的讓人心頭一軟。 顏溪斂眉,什么 本王著人尋了一塊水頭極好的翡翠,找了能工巧匠雕出,又打磨多時,如今獻給娘娘,玉能養人,望娘娘和樂安康。他奉上錦盒。 丹桂捧了遞給她,顏溪看著這枚玉鐲,老朋友,又見面了。 曾經他也是這樣,送她一枚玉鐲,后頭又陸陸續續送了不少,各樣的禮物,都是討女子歡心的。 輕笑一聲,垣卿的眼光果然很好,本宮卻之不恭了。 前生六年,他一直不曾娶妻,將自己拖到三十多歲,加上他時刻關心照顧,曾經閨中之時又表明過心意,她如何能不想歪呢。 只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溪皇后!皇后娘娘。門外一陣嘈雜。 跟著是宮人們的見禮,參見赫親王殿下。 說著人就沖進了殿內,見到裴垣卿神色一淡,復又看向顏溪,面上笑嘻嘻的,幾步躍上前來,溪兒 放肆!話還沒說清楚,裴垣卿已經皺著眉頭冷斥道。 顏溪微微側身避開他,淡淡道:赫親王來了。 裴祈反應過來,訕訕后退兩步,見過皇后娘娘。 嗯,赫親王不必多禮,坐吧。 他見她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頓時委屈,我不是有意來晚的,昨日明明囑了小高子到點兒喚我起身,可今兒一早,那狗奴才忘了,全是他的錯,等我回去,必定罰他,你莫跟我生氣。 咳。裴垣卿見他這般自在說話的模樣,不由干咳一聲。 顏溪輕輕一笑,赫親王昨兒吃醉了酒,本就該多休息的,奴才是在意主子,何必罰他,本宮不生氣。 他跟著一笑,你不生氣就好,你說不罰,自然不罰了。 裴垣卿指尖微攥,沒想到他們之間如此自然親密。 你吃了早膳沒有昨日累了一天,今日又起了這么早,必定酸痛,早些回去休息,不要想太多,宮里頭那些風言風語的都是嫉妒,你才是皇后呢,而且,還有我幫你。他絮絮叨叨的,說的十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