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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人人都想走捷徑,長息這兒喝一壇酒醒過來便能好處享用不盡,誰都想要。可這一旦失敗的后果,卻又讓人望而卻步。 見沒人說話,長息將百花綻放在柜臺,淡淡道:狐姬呢 柜臺站著的狐姬僵硬一笑,化回了苑娘的模樣,雖說平日里兩人水火不容,關鍵時刻還是彼此照顧的。 回主人,狐姬突感靈性,所以她回房頓悟苑娘看著長息了然的眼神說不出話來。 羨慕不來的,又是何必她清清淡淡的道了一句,苑娘神色黯了黯。 她勾唇苦澀又坦然的笑了笑,是啊,羨慕不來的。嘆了一句,看了碧湖一眼。 碧湖還睜大眼睛驚奇的看著苑娘,她一直沒發(fā)現(xiàn)呢,還說今日狐姬jiejie怎么一下溫婉起來。即便已經(jīng)呆了三個月,她還是不能習慣這些神奇法術。 若那客人考慮好了,便將此物給他吧。長息言道。 苑娘點頭,是。 看了一眼碧湖,長息回身出了門。 沿著金銀地往前,一步千里,不過幾步路程,便到了六道輪回處。 果然,江朔北等在那兒,狐姬正在一邊勾搭。這里已經(jīng)是地獄境內(nèi),時光與各大時空不同,外邊一日,這里頭便是十年。 時至今日,碧湖不過是在客棧待了三月,他卻是等了九百年。 當初一回來便有受了她恩惠的小鬼傳了信,說是人間有個喚江朔北的,下了黃泉問了因果,本都到了六道輪回井了,可偏生杵著不走了,非要等人。他一身殺伐之氣釋放,若是強行來,便是鬼差都嫌棄他惡,不愿接近沾了業(yè)債。 那小鬼本是借此想給長息介紹交易,以換些好處,卻不想長息認得這人。 她本想著在地獄待不得幾日他便會走,所以才直接睡了,誰知這人竟在地獄一站九百年,連狐姬都聽說了。也就是碧湖剛來,傻氣不懂。 奴家見,見過主人。狐姬見了長息,頓時軟了氣勢,一身妖媚斂盡了。 她難得這樣,以往總是不將人放在心上眼里的模樣,如今卻這樣理虧,長息知道她的不甘和苦楚,只是道: 回去吧,羨慕不來的。他不是那樣的男子,你放心吧。 狐姬垂眸,略略一笑,回身對著冷著臉的江朔北行了個禮,江郎君,奴家失禮了。 想了想這人對她不假辭色,只想著碧湖,心里其實雖說難免嫉妒世上真有這樣的男兒,可更羨慕。便又道:郎君若是想要得償所愿,不如求求我家主人吧。 說完,狐姬不敢看長息神色,斂著眉便旋身消失了。 江朔北便看向長息,略一皺眉,總覺著有些熟悉。 你想見碧湖她問。 江朔北眸光一利,你知道她 她與我做了交易,八千年自由,換來與你一生相伴。如今一生過去,她自當來還債,你么,便自去投胎便是。喝碗忘憂茶,一切皆成空,何必耗費在這須知,地獄一日,外界十年。她八千年后投胎,你身處地獄,便是等到魂消魄散,也是等不到的。 江朔北上前一步,惡煞彌漫,長息微蹙眉,揮袖將此處封閉,路過的小鬼這才從窒息中解脫,感激的沖著她俯首拜謝。 什么!他不敢置信,盯著長息淡然的面孔。江朔北也是下了地獄,才知真有神鬼存在,如今再聽這荒唐之言,只覺得天方夜譚。 你所說若是真的,那便換我來,她不過一個傻氣的女子,被我慣了很久,半點也不聰慧,我不一樣,不擇手段,什么也愿意做。你并不吃虧。 長息屈身往六道輪回的修羅道井口一坐,六道里也就是它最清閑。 我能讓你見她一眼,若是你能因此放下,自去投胎最好。 若是能放下,早九百年前便放下,她花費一生來暖我,用八千年來換,我自然也做得到。江朔北并不放棄。 他倏忽僵了片刻,猝然跪倒,您是神祗也好,鬼怪也好,那便求您成全。無論如何的條件,只要讓她自由,來生歡喜便好。我這魂魄用盡了,都是無悔的。 長息斂眉,他長跪不起,一下一下,頭磕的沉重。 讓她自由,解除契約是可以的,代價,卻不知你是否愿意。她輕聲道。 無論如何代價,都是可以的。他沒有猶豫。 世間公正,每一縷魂魄都有屬于自己的運,無論人亦或是其他,但凡生靈皆有。你的魂魄中,有一抹氣運,無論你身處何等不堪境地,一生中總有能登上高位的時候。若是你主意不變,本君便拿了這氣運。 好。他極快的答應。 還有,自古以來,女子情深者眾,男子少有。你的此生情,本君也要。 這讓江朔北有些猶豫,只是想想碧湖,他緩緩點頭,好。 行了,不必再多了,本君也不缺一個兩個仆從,你和她,都走吧。 江朔北一愣,隨即真心實意的叩頭感謝,多謝神人。 不過是一場交易,沒甚么好謝。長息悠然道,起身,你想好了,若是沒了氣運,少說十世之內(nèi),你每一世都必將跌落地底,十生悲慘不得好活,魂魄受盡折磨,或許撐不住十世便會消磨。 多謝您。他只是再次道。 長息取了那抹金光,垂眸看了一會,也罷,我在你與碧湖之間留了一道時空之力,若是十世之后,你的魂魄還未被摧殘殆盡,那時新的氣運降臨,它也會指引你們再次相遇,若是那時你們還能相愛,那便會得到永生的機會,不過也只是機會罷了,能不能抓住,端看你們自身。如此,也算本君不占你便宜。 她說著便沒了身影,江朔北微愣,下意識覺著這神女似乎并不歡喜。 長息拿著他的情感,果然沉重。 她面上沒什么表情,心內(nèi)也無太大波動,只是突然覺得,美好的東西,還是該去成全的。 第20章 浮音 探手進石頭燈臺里摸出還完整的金箔,長息隨手將手上另一張黑色的投了進去。 碧湖擦著桌子,奇怪的看著,長息轉過身來,那金箔向著她,走吧。 碧湖一頓,捏著帕子直起身來,主人 她接過飄到面前的金箔,轉瞬那金箔便融入身體,片刻后她便滿眼淚水,只是神情卻還平靜,主人,您不是說過,定了契約,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改的 有更重要的,自然就改得。去吧,晚了,你怕是追不上了。江朔北抽了情,想來已經(jīng)快要投胎了。 碧湖一愣,眸光顫抖,她向來是個聰慧的女子,他她哽著嗓子,他在等我 若是你們彼此心懷執(zhí)念,魂魄堅強,終有一日,會得償所愿的。長息說完,踏步錯身而過,徑直躺坐在了桌前的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