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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北哽了哽喉頭,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過過生辰了,若不是她執(zhí)意要問,他哪里想的起來。 不必了,沒有以后的人,過不過有什么要緊。 碧湖急忙搖頭,不成不成,你瞧瞧,你如今大小是個管事,還有我這個妹子,就是不大辦,我怎么也要給你小辦。你自放心,到時,就咱倆過,我做一桌好菜,你也嘗嘗我的手藝。 他微微含笑起來,只是她顧自盤算,并沒瞧見。 好。他淡淡回了。 兩人這就到了刑廠門前,江朔北沒有要放人的意思,碧湖害羞,不停地捅著他的腰窩,他也穩(wěn)穩(wěn)帶著她往里走。 碧湖小臉一縮,全都埋進了大氅里,等到了屋里,江朔北將她往榻上一扔,自己解了大氅掛在一邊,回頭見她正氣鼓鼓的看著他。 怎么他問。 我要回去了,我出來是奉了娘娘的命,要了羊rou鍋子,待會就得回去,省得鍋子到了,人還沒回呢。她小聲說著,爬下軟榻要往外走。 江朔北一把拉住她,見她臉蛋紅紅的看過來,那雙眼眸,跟含了水似的,波波蕩蕩,沒個安生。 便也不知為何,江朔北也覺著幾分不自在起來,他偏了偏腦袋,先等著,有東西給你。 碧湖見他轉頭打開了柜子,取出一個包裹,又是一個長盒子。 那盒子打開,是一個白玉雕花的發(fā)簪,三四朵梅花擠擠挨挨的,連花蕊都清清楚楚,最妙的是那花蕊處自然生成了紅色絲縷,看著如同真的一般。 江朔北見她眸光贊嘆,便也滿足,取出來遞到她面前,走上兩步,拿著發(fā)簪,找準了位置,輕輕地插了上去。 碧湖眸光顫顫,禁不住微微抬眸,見這人近在眼前,下巴緊繃,弧度分明,他的氣息全然籠罩,心里頓生無限歡喜。 她顫巍巍的伸手,扶住了他腰間兩邊,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只是耳尖分明紅透了。 江朔北一頓,抿緊了唇,挪開了目光,似是隨意往后一退,碧湖的手落了空。 他將包裹塞給她,正巧,你與我做了衣裳,我也要送你這個。 碧湖打開包裹,是一件紅色袍子,觸手便暖融融的,十分舒適。 這外邊是普通料子,內(nèi)里是雪狐絨的,皇上上回賞了我,我找了針線好的宮女做的。你先試試看,若是不合身,再改改。江朔北說完,轉頭先出了門。 碧湖抱著衣服,咬著唇止不住的笑,翻身倒在榻上,來來回回的打了好幾個滾。 又抖開袍子看了半晌,這才小心的穿上,綁帶系好,一寸寸捋平了褶皺,整個人都在冒泡。 她探頭出去,他正端坐在桌前喝茶,眼眸放空,不知在看何處。 碧湖眼眸含著些羞澀,小步走過去,眼神清亮的看著他,好看嗎 年輕的小姑娘初初脫了稚氣,身量高了些,衣服很合身,長長的遮住了膝蓋,連同手臂都籠罩在袍子里,一身鮮艷如火,眉目如畫,眼眸晶亮,看著格外惹人眼。 很稱你。江朔北看了許久,才緩緩點頭,臉色不變,眼眸卻柔和。 碧湖還來不及高興,便聽他又道:不過往后,人前便不要這樣穿,也不要這樣看著人,惹眼了些。 她低頭摩挲著袖子,到如今,我也只惹了你的眼 她輕聲道,也不知他聽沒聽清。 江朔北捏緊了指尖,他哽了哽,你還小,沒有見過真的自由繁華,沒有見過那些俊俏的好男兒,他們都很好,比這宮里的一切,都要好。往后,不要再這樣說話,我雖說是個宦官,可半個男人總算吧,對你的名聲,是不好的。 碧湖抬頭看他,見他目光不容置疑,扯了扯嘴角,氣鼓鼓的,將身上的衣袍扯下來,團了幾團抱著,直直地看著他。 誰稀罕那些了進了宮里頭,我還能出去不成這里一切都不好,可可也有好的,讓我覺著,愿意待在這里的好。 她說完,臉色通紅,覺得自己真是沒有臉皮了,從一開始就使勁湊上去,眼前這人那么聰明,他不可能沒有感覺,卻還說這樣話。 一錯身,她抱著衣服從他身邊跑出去,連傘都沒拿,沖進大雪里就走。 江朔北一愣,急忙站起身出去追,見她跑的賊快,拿了傘和手爐也跟著追上去。 很快在巷道逮住了她,他陰沉著臉,將傘塞進她手里,又把手爐放在她懷里。 這么大的雪,你跑什么跑摔著磕著,冬日里又是難捱。 她抱緊了手爐,抬頭和他對視,那這樣的大雪,你又追什么你明明知道,偏生還裝不知道! 見她淚珠子都在閃了,江朔北抿緊唇,狠狠瞪她,她半點不怕,還在看他。 你如今還小,我這樣的人,只能一輩子在這皇宮里發(fā)臭!你不同,到了二十五,還是有機會放出去的,往后幾十年,便痛痛快快,快快活活的了,明白嗎 你這么小,不懂一個女子跟個好男兒是多么重要的事,跟著我這樣的,除了這皇宮,往后就是露出半點風聲,那也是被人一輩子指點唾罵。你如今見著我好,只不過是這宮里,只有我一個這樣待你,可往后,會有真的好男兒出現(xiàn),那時,你才會明白,如今的想法多么可笑。 怎么不能出去了,你也是人,除了皇宮,外邊一樣能活,我們可以兩個人就好,就算不出去,我也可以一直待在宮里!你怎么就知道,我出去便注定痛快快活我不怕唾罵,不怕旁人的眼神,我覺著你好,就是因著那是你才好!往后那些什么男兒,我一個都不稀罕!她伶牙俐齒,寸步不讓。 江朔北抬手,摘掉她頭上的雪花,垂眸半晌,后退一步站進了風雪里,不帶情緒。 至少,那是個男人。 說完,他轉頭在風雪里越走越遠,碧湖淚珠子滾下來,突然喊道:男人怎么了!我心里,你也是男人! 你比他們好千百倍,比這世上的所有人,好千百倍! 他一直沒有反應,沒有回頭。 第11章 碧湖 之后的生辰,說好的慶祝,碧湖去了刑廠,江朔北不在,他在皇上身邊當差。 碧湖不知道這是江朔北故意的,還是湊了巧,她將自己提來的食盒交給守門的太監(jiān),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去了。 就這么的,時間推移,碧湖已經(jīng)滿十四了,她十八歲的時候,江朔北被斬首,二十歲時,宋玉兒再次徹底失寵,她,也在那個時候,丟了性命。 再過不久,便是江朔北做上總管之位,然后再過半年,江朔北便再次身兼數(shù)職做了刑廠廠公,等到了那時,若是還按著前生來,她便會在及笄之后,去到他身邊了。 可這回,宋玉兒一直還是玉貴人,她并非一宮之主的妃子,哪有那門道把她送去江朔北的床上,而且,宋玉兒沒了之后純妃的針對,碧湖又提前暗中將玉蝶軒里頭有問題的想辦法隔離走了,她又失了寵,沒人搭理她,她如今,脾氣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又找不到法子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