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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蕭姝。 剛才這些人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她沒有現(xiàn)身,一是現(xiàn)在的情勢不允許,二是她想試探下傅致遠。 那句我相信蕭姝同志讓她心頭一暖,至少傅致遠是愿意相信她的。 現(xiàn)在她可以確信,從被燒鍋爐的那人叫出來時,她就跌入了陷阱,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目的是要置她于死地。 至于誰是那個設(shè)置陷阱的人,已然呼之欲出。 接下來等著她的,到底會是什么呢這些人又要怎么坐實她的罪名 蕭姝垂眸,沉思了片刻,轉(zhuǎn)身朝著公社中心的方向走去。 傅家這頭,激烈的翻箱倒柜聲,正喧喧嚷嚷地飄出來,燒鍋爐的像條死魚般歪倒在墻根下。 傅致遠跨進門檻時,正好看到蕭姝的藤箱倒在地上,虎子從藤箱里翻出一本書,吹了下封面的灰塵后,激動地朝同伴嚷道:找到了。 看到那陌生的封面,陌生的外文字體,傅致遠的瞳孔急劇收縮,心臟怦怦直跳,幾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這書怎么冒出來的他見過蕭姝藤箱里的東西,之前裝得都是吃的,后來裝了給他做襖子的棉布,可唯獨沒有書,她壓根沒帶書過來。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這個念頭驅(qū)使著他,讓他忍不住多看了虎子幾眼,卻又默默否定了。 這地兒想搞到課本外的書籍很難,虎子沒這樣的能耐! 虎子得意洋洋地摸了摸鼻子,哼!這書是前幾天從蘇聯(lián)留學(xué)的老家伙家里拿回來的,本來打算當(dāng)擦屁股的廁紙用,沒想到這么快派上新用場,還是jiejie手段高明,今天他就讓蕭姝那女人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徹底栽在他虎子手里。 傅致遠,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說的趕緊把人交出來!虎子揚了揚手里的書,瞇縫著眼,咄咄逼人地質(zhì)問。 心口有驚濤駭浪在漫涌,傅致遠閉了閉目,再睜眼時,眼底一片清明。 他說了一句:這書是我的。 虎子哈哈大笑,語氣帶著嘲弄,你當(dāng)我傻,這分明是你老婆帶來的藤箱,你說書是你的,你認識上面的字嗎你給我讀讀看,你要是能讀對,我曾虎子三個字倒著寫。 傅致遠目光一滯,他真不認識這上面的外文。可他還是硬著頭皮,按照英文的念法讀了出來。 虎子大怒,你放屁!這明明是俄語! 其他人氣勢洶洶圍上來,推搡著傅致遠,罵罵咧咧地道:把蕭姝交出來! 混亂之中,外頭傳來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 我在這兒。 虎子雙眼一亮,大步跑到蕭姝身邊,指著她的鼻子開口大罵,好你個破鞋,今天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又扭頭一擺手,神氣地下命令,把她給我抓起來。 話音剛落,兩個人朝蕭姝撲過來,蕭姝閃身一躲,躲到了虎子身后。 虎子猛然回頭抓她,轉(zhuǎn)身的力道太猛,他的腳又被同伙絆了下,一個不妨,竟然直直撞在墻上,磕了個滿眼冒金花。 把他們兩個都給我抓起來!虎子捂住額頭,跳著腳咆哮。 蕭姝淡淡掃了眼剛才搜出的那本書,唇角倏然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她抬了抬下巴,慢條斯理地說:抓我就好,為難無辜的人做什么 傅致遠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朝她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沉熾而堅定,眼底深處漫出的是他的決心,他要咬死這本書是自己的,即使面前這女人的初衷是和她離婚,他也不愿看到她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 蕭姝沖他笑了笑,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她說著話,將傅致遠輕輕推開了。 這時候,外頭已經(jīng)圍了很多人,一個個了伸直脖子,窺著里頭的動靜,嘀嘀咕咕著。 虎子看到這么多人湊熱鬧,神色越發(fā)得意,挺直了腰板兒,斜著眼呵斥道:老實交代,你是怎么色.誘燒鍋爐的 蕭姝一臉無辜神色,色.誘我和他都沒說過話。 虎子啐了口唾沫,呸!今天大家看到你和他去河灘,我們又從你箱子里搜出了這本書,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 蕭姝冷笑,誰知道這本書,是不是你放進我箱子誣陷我的 虎子被這樣猝不及防地拆穿,立刻暴跳如雷,抄起那本書就朝蕭姝狠狠砸過去,眼看就要砸到蕭姝嬌花似的臉,傅致遠忽然撲上來,義無反顧的,將蕭姝護在了身后。 尖利的邊角從傅致遠額角劃過,立刻拉出一條血紅的傷口,殷紅的血珠一顆顆滲出,順著他的眉骨滴下來。 虎子有些慌,他可沒想傷傅致遠,他還等著讓他做自己的姐夫呢,要是把他弄得破相可就不好了。 這樣想著,他悻悻收回手,將那書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嘴里晦氣地罵著。 傅致遠一邊眼皮上全是血,到處黏糊糊的,他難受地閉上眼睛。蕭姝扶住他,邊給他擦著血,邊哽著聲說:你這是何苦你又不待見我,何必為了我受這個傷 她的聲音黯淡,帶著微微嘆息,傅致遠聽得心中酸澀,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樂意。 蕭姝沒說話,只悶聲幫他止血,過了會兒傅致遠的眼睛能睜開了,他的目光熠熠生輝,明亮異常,映照著她的身影。 倆人這么親近,和虎子預(yù)料的完全不一樣。他忍不住急了,伸手摸著下巴,眼珠子一轉(zhuǎn),很快又生出一個主意。 虎子將大門一把敞開,朝外吼了幾嗓子,大家伙兒來評評理,咱幾個從蕭姝的箱子里找到這本外文書,她竟然反咬一口說是我們誣陷她,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還是她自以為是北京來的就高人一等,看不起咱們,誰都治不了她 人群里立刻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從北京來的怎么了穿成這副妖里妖氣的樣子,是想勾搭誰呢一看就不是本分人。 聽說這女的和人搞破鞋,大中午的在河灘給逮住了,嘖嘖嘖,真是不要臉。 何止不要臉,這女的私藏外文書,被抓住了還敢誣陷,態(tài)度也太囂張了! 哎,說不定這女的藏書就是想陷害傅老師,方便她和那個姘頭私奔呢! 眾人恍然大悟,再投向蕭姝的眼神格外復(fù)雜,一個個全把她看成洪水猛獸、蛇蝎毒婦。 不知誰率先喊了句把她抓起來,這話在人群中炸開,很快引起潮涌般的共鳴。 抓起來!抓起來!大家憤怒地喊道,現(xiàn)場瞬間失控。 小混混們一擁而上,將傅致遠擠開了,他們壓制住蕭姝,昂首挺胸地押她出去,還沒跨出門檻,卻又被傅致遠挺身攔住。 我說過,書是我的,要抓抓我,跟她沒關(guān)系。傅致遠拔高了音量,清瘦的身軀擋在門口。他雙目猩紅,眸光深沉如海,額角那條血痕觸目驚心。 虎子眼底掠過一抹厲色,這人還真是不識時務(wù),當(dāng)著這么多群眾的面下他臉子,他虎子可不是好惹的,兇起來連自己親媽都能不認。